第49章 你，配不上五小姐
陆世襄吐出一口烟雾，不屑轻笑，“她是什么东西？我向她赔罪？”
“口无遮拦。”陆璟承语气严厉了几分，似是有些恼。
陆太太见状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声安抚了几句，陆璟承叹口气，又说：“给白小姐的礼物，你大嫂帮你准备了。”
他说着给管家递了个眼色，管家将一个金丝楠木镂花的盒子递给陈铮，陈铮侧身，避开旁人的视线，打开盒子给陆世襄看。
里面是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光泽细腻柔滑。
当初，陆璟承追求陆太太，表露心意时，就是在陆太太的生日送了她一盒珍珠。
这是如法炮制在他身上了。
白家五小姐是什么东西？
陆璟承又是发了哪门子疯？
竟然早早的去大帅府外守株待兔的等他，软硬皆施的非要他一同来参加白家的宴会。
他刚从西原回来，昨夜到的宣城，今日下午刚从大帅府出来，就被陆璟承逮了个正着。
陆世襄心里烦得很，越瞧那盒子珍珠越不顺眼，带着十足的嘲弄说道，“白家的小姐，甘心给我做姨太太？”
陆璟承被他一噎，脸色顿时不好看，还不等发作，陆太太握住他的手，对陆世襄说道：“小七，不要故意气你大哥。”
她说话一向不紧不慢，从容优雅，不带半分苛责严厉。
但就是这种母亲一样的温柔，最能让陆世襄闭嘴。
他灭了烟，一声不响站到陆璟承身后，代替陆太太推着轮椅往里走。
被白家老爷子命令在大门迎客的白家二爷、三爷，早早就注意到了陆世襄和陆璟承，二人扯皮推诿了半晌，谁也不愿意上去迎一下。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日子，陆世襄竟然登他们白家的门。
造孽，怕是又来敲诈，强按着商会掏钱充军费。
直到陆世襄推着陆璟承走近了，避无可避，两位才一齐笑面迎上去，寒暄客套话说了一堆，陆璟承一一应了，陆世襄却是像个门神一样，半声都没吭。
陆璟承吩咐管家将备好的礼物送上，又道：“……我是不请自来，还望两位叔父见谅。”
“哪里，哪里，两位贤侄登门是白家的荣幸。”
“是是是，本就是小辈的生日，又办的匆忙，疏忽了，下次，下次我亲自给贤侄送帖子。”
陆世襄听的没忍住，轻嗤了一声，陆璟承扭头看他一眼，带着警告的意思。
“上个月，我太太出门，不巧车子抛锚，有幸搭了五小姐的车子，回来一直惦记能有机会当面谢过五小姐，”陆璟承说，“前些日子周太太来拜访，提到五小姐的生日，我和太太便一起来凑个热闹。”
“还有这样的事啊，小念回来倒没提起。”白家二爷干笑着接话。
“小念是个热心肠的乖孩子，”白家三爷接话，有模有样的感叹，“唉，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总算回家来了，也不枉我们这些年费心劳力的找她。”
陆世襄：“……”
听不下去了。
他也不管陆璟承话没说完，推着人径自往里走去。
白家二爷忙安排了个伶俐的佣人领路。
陆太太见陆璟承黑着脸，想教训弟弟两句又碍于白家的佣人在场，只能一直憋着，她无奈的笑笑。
到了宴会厅外，陈铮支走了领路的佣人，陆璟承这才得了机会，让陆世襄站到他面前来挨训。
“小七，军中规矩尚且不论，你读了这些年书，礼义二字……”
“别吊书袋，直接说。”陆世襄道。
陆太太在一旁扑哧笑出了声，陆璟承脸更黑了。
“好，我直接说。”
陆璟承到底是个好脾气的，对着陆世襄再严厉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拿着戒尺装模作样的打几下手板，现在更是连板起脸来教训人，都还维持着温和的语气。
“五小姐知书达理，文静秀丽，娴雅端庄，你大嫂对她一见如故，赞赏有加……”
“哦，”陆世襄转向陆太太，“大嫂，我帮你认她当干女儿。”
陆璟承：“……”
陆太太愣了下，略作沉吟，“倒也……可以？”
陆璟承脸黑成了锅底。
“恭喜大嫂，喜得贵女。”陆世襄一本正经点头。
“烂泥扶不上墙。”陆璟承被气的直接大白话骂人，也不理陆太太，自己转着轮椅要走。
陆太太忙忍着笑意追上去，陆璟承倒自己先停下来，转头冷着脸瞥向陆世襄，极为嫌弃道：“你，配不上五小姐。”
陆世襄：“……”
当初听闻陆世襄带了一位姑娘回别馆，陆璟承从陈铮那里套了些话，为此高兴了许久。
谁知没多久，陆世襄去西原前线，他让太太去别馆探望那位姑娘，才从陈妈那里得知，那位姑娘已经走了。
陆太太聪慧，几句话就推断出了事情全貌。
陆璟承得知之后，气得好几日吃不下饭。
他这样的弟弟，别说白家的掌上明珠，是个姑娘都忍不下去。
陆世襄把陆璟承气了一顿后倒老实了，竟然没趁机跑了，而是跟在陆璟承身后，一道进了宴会厅。
陆璟承自从断了双腿，再也不曾出来应酬交际，对外说的是他身体虚弱，只能静养。
这确实是其中一个因由，另一方面，陆璟承年轻时才华横溢，意气风发，陆家嫡长子的骄傲，一夜之间崩塌了。
他无法承受别人用异样的目光去看他，无法接受自己坐在轮椅上，被众人围观，坐如针毡却连起身离开都做不到。
那样的狼狈，要他如何去坦然面对。
陆世襄紧随在陆璟承身后，一进门，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陆世襄身上定了一下，随即面面相觑，便有熟识的上前寒暄问候，不熟识的悄悄避开。
白家三太太已经得了佣人传话，赶忙带着白家六小姐迎上来，问候一番后，安排了个稍微僻静之处。
白家六小姐白云冉跟在母亲身侧，几次偷偷将视线落在陆世襄脸上，一不留神就对上了陆世襄的幽冷的目光。
她吓的一个激灵，往她母亲身后躲了一下。
三太太察觉到，回手拉了一下女儿，笑着介绍道：“这是小女云冉，没见过什么世面，让陆太太见笑了。”
她是白三爷的继室，姨太太扶正的。
陆太太对她不自在的样子也有些别扭，随口客气了几句，便一心照顾陆璟承了。
三太太自觉有些没趣，又拉着白云冉去招待其他客人。
陆世襄脱下军装外套，往真皮沙发上懒洋洋的坐下，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大剌剌岔开，随手端了杯洋酒，嗤笑一声，“大嫂，看走眼了吧，瞧这白家的女儿，和你说的一样也对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