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潜伏之狼
整整两天过去了，第二天的日落悄然结束。
莉娅是幸运的，在累死前终于抵达了绿洲。
绿洲是提里斯荒漠仅有的温柔。
每一片绿洲都被人类记录在在地图之上，是人类的能在提里斯荒漠生存的根本，拥有面积巨大的农业区与商业区。
莉娅也是再一次看到绿色与人烟。
低头查打量了一下，她想，自己现在的形象应该不太好看。
因为缺水干裂的嘴唇，白色的死皮翻起，再加上灰头土脸的难民样，头上用撕下的衣服包裹着，还有一身宽大的破衣服。
脚上一开始只裹布，后来为了隔热走沙，又绑上两片破木头。
两天的折磨下，莉娅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诗琳能汇聚水元素，倒也不至于很渴，但她真的很饿。
这时候也不管形象如何，莉娅只想找点吃的。
肉眼观察下，这个绿洲比塔塔村繁华太多了，虽然一眼看不完全貌，但从来来往往的人与精致的木房，掺杂着几个精致的石制建筑，以及琳琅满目的商品可以看出。
这个绿洲像是个商业中心，而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子。
对比起节省力气，没人出门的塔塔村，莉娅能感受到文明的气息。
“这种感觉真好。”
莉娅嘀咕着，强忍着饥饿，对她来说，这种程度的饥饿是能够忍受的。
当她靠近绿洲边缘的入口，并没有选择贸然进入，而是停步观察起来。
在她跟前有一队马车，停留了两分钟，看起来是交了点钱才被放行。
而马车后的普通行人并没有被拦住。
莉娅松了口气，应该没有问题。
一切都很顺利，村口那全副武装的战士无视了她。
当她靠近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们身上的皮甲凹凸不平，看起来有点像鳄鱼的皮。
手中拿着的两把长矛，看起来也并不普通，矛头是黑色的，上面有白色的花纹。
一个哨兵发现了偷偷观察的莉娅，不知何时已经低头注视着她。
那是蔑视的眼神。
莉娅微微一颤，快步进村。
邋遢的外表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不如说这里的人大多都跟她衣着一致，有不少矮矮的孩子与她装扮差不多，他们是前来绿洲干苦力的，大部分都是去做些防沙种植的工作，这样能够获取食物养活自己。
这里貌似阶级分明，就算不从衣物判断，也能够轻易看出两种不同的人，甚至一眼就能认出来。
低头走的是下等人，而昂起头的是上等人。
这并非是划分的阶层，而是一眼可见的。
仿佛是低气压，把肮脏之人的脖颈死死按压下去，使他们的眼睛无法离开地面。
所谓的上等人，便是从人类帝国戈登，西卢里魔兽森林边境城市前来贸易的公民与商人，而下等人，便是她这种提里斯原住民，也被称为罪人后代。
莉娅不由抱紧了怀中的书，头也不自觉的低下去一些，仿佛这样能带来一些安全感。
为了不引人注目，那把寻来的黑色枪支埋在了外面的沙子里，藏在一棵枯木下，没有带进来。
因为有诗琳，所以莉娅心中倒是安定一些。
在这两天的攀谈交心中，她得知诗琳只能与她进行沟通，这也就代表着两人的利益是牢牢捆绑在一起的。
当然，抛去利益不谈，她已经把诗琳当做最好的好友。
诗琳曾开玩笑道，如果她弄到一些特殊的材料，说不定能让诗琳拥有身体。
当然，具体是机器人还是真正的血肉之躯，莉娅就不知道了。
她现在只想弄点食物。
能吃的就行。
莉娅有些紧张的摸了摸兜里的一块魔力水晶，希望这东西能换点钱买吃的。
但是现在有个很尴尬的问题，那就是她不识字，该怎么寻找类似当铺的店换钱呢。
莉娅低着头，一边行走着，一边用眼睛四处瞟，希望能找到这样的店铺。
行走间，莉娅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是奴隶。
街边在露天售卖奴隶。
一群枯瘦的人衣着褴褛，像猪猡一样被关在木制的笼子中，散发着复杂的臭味。
不愧是落后的社会，莉娅一点也不意外。
真正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的，是笼子里的人的眼神。
那些眼睛里不仅没有绝望，没有挣扎，反而是习惯和淡然，甚至还有期待。
或许被买走，他们才能够活下去。
“真是可悲的世界。”莉娅在心中感叹一句，紧接着瞳孔一缩，不知不觉间，她竟然与一双眼睛对视上了。
那是贪婪，狠辣的窥视，那人蹲在那里，透过木制笼子的缝隙，微不可察的舔了舔嘴角。
奴隶商人身旁的那个矮子的目光，一瞬间把莉娅从批判世界的快感中猛拽出来，让她直面自己的处境，以及还是猪猡的事实。
是啊，如果现在的她没有诗琳的帮助，待在笼子里的就是她。
莉娅避开目光，快步离开。
“……罗林，我发现了一只可爱的小猎物。”
百无聊赖的罗林抖了抖身上的肥肉，打起了点精神，扭头皱眉道：“该死的，对你来说这些人还不够吗，看来今晚你必须请我喝一杯了。”
“呵呵，不一样，这次的猎物会很甜美。”
说完，矮小男人抖了抖身上的黄沙，缓缓混入行人当中。
奴隶商人罗林揣摩着手上的金币，看着对方离去的矮小背影，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这个变态的家伙，不知又有谁要倒霉了。”
吐槽完合作伙伴，罗林一脚踹在笼子上，发起了牢骚。
“该死的，这群废物运到亚顿城不知会死多少个，真是脆弱的东西。”
这边的商人在发牢骚，而另一边，与莉娅讨价还价的商人却是满脸通红。
“小鬼，你这块坎博斯水晶不大，最多一枚银盾！”
“两个。”莉娅见他呼吸有些急促，直接小小翻倍一下。
果然，原本急躁的商人犹豫了一下，那种难受的，像是吃了排泄物一般的微表情是装不出来的，艰难地喊出了成交。
莉娅点了点头，对方也不耍赖，清点了一下数量，丢了两枚钱币出来。
两道银光落在莉娅怀里，发出轻微脆响，莉娅拿出一枚银盾揣摩了一下，钱币的齿边摸起来完整，很磨手，随即也从口袋拿出那块仅有的魔力水晶放在桌子上。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都不动声色的把东西收起来。
“可恶的小鬼，真不好糊弄。”商人完成交易，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的背影，直到那小小的身影离开店里。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发丝的颜色，似乎在哪里听过。”商人揉了揉脑袋，根本想不起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作为一个商人，却无法掩饰自己的表情与情绪，这也注定了，他不仅赚不到自己该赚的钱，也配不上自己坐拥的财富。
但有人错过，自然就有人注意到。
矮小的奴隶猎人弗兰克抓住了名为机缘的线，压制自己心中对财富地位的渴望，他迈着无声的步伐，默默等待着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