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眼光可真不错
城中街道看起来还算干净，也没有太刺鼻的气味。
修士五感敏锐，对居住环境的要求比凡人高很多，故此，在修士聚集的地方，城内的管理者大多会安排专人每日清理街道。
商思悠这边看看，那边走走，毫不掩饰是头一回来，小青挽着她的胳膊，像是一对好姐妹。
她们偶尔会停下来发表看法，闲逛半天也没停的迹象，完全忘记了来此的目的是租炼丹室给商思悠的母亲炼制对症的丹药。
沈时应也不急，慢悠悠跟在后面，时不时注意着周围，寻找之前看到的那个猎妖师。
猎妖师在修真界算是一种职业，并无组织，会到十仙盟用妖丹或者妖尸换取灵石。成为猎妖师的人大都对妖兽和妖族抱有极端的憎恶，对分辨非人者很有一套。
小青哪里暴露了吗？
沈时应看着前面和师妹玩得十分开心的化形妖兽，除了头发不是纯色，从举止上看不出异样，而且给头发染色在修真界并不少见。
外形上没有问题，那就只能是气息上了。
“师兄，你看这个！”
商思悠拿着一个小布偶朝沈时应挥了挥，“像不像你？”
布偶小人绷着一张脸，在一众笑嘻嘻的布偶小人中格格不入。
“像，很像啊！”小青憋着笑掏出一枚灵石直接把东西买了下来。
她把布偶举到沈时应的脑袋旁，啧啧称奇，“一模一样，小石头你流落在外的儿子我给你找回来了，快谢谢我。”
沈时应黑黝黝的眼珠子转向她，不用说这么，小青就讪笑着把布偶收了回去，“对了！我们是要找炼丹室，思思快走，等会被人抢光了！”
商思悠原本还笑嘻嘻的脸上表情飞快转变，从恍然到紧张，显然，她才是真忘了有这回事的人。
她猛地拉住一个路过的修士，询问了城内有无炼丹室可以租用，又在哪里之后，甩开步子就蹿了出去。
被留下的小青感觉沈时应的视线仿佛钉穿了她皮下的鳞片，也紧接着跟了上去。
沈时应站在原地等了一会，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等他终于到地方的时候，师妹已经进了炼丹室里，小青百无聊赖地守在外面，来回走动个不停。
“来了，你评评理，炼丹室只准进一个人，什么破规定，怕我在里面你们丹炉不成？明明是按天数收费还管这么多，这让那些需要带药童跟助手的人怎么办？”
沈时应直接跳过她的这段抱怨，“租了多久？”
“一下午。”小青用脚底拨弄路边花坛里的草，“晚上就能出城。”
于是沈时应跟炼丹室这边的人要了两把凳子。
两人坐在屋檐下，沈时应看着天空习惯性发着呆。
在他眼前闪过一张张扭曲的脸和一幕幕早已混杂在一起难辨原貌的场景，天空掠过的一只燕子，从他眼前的幻象里穿过，落到屋檐下的巢中。
沈时应的视线随着燕子而去，他看到巢中有五只雏燕，随着母亲归巢后叽叽喳喳起来。
“你在看什么？”小青探头过来，然后顺着他看的方向抬起脑袋，“别看现在只有一小点，半个月多一点就能自己飞了。”
“说起来，我还是个蛋的时候，被人从我妈窝里偷走，要不是我天赋异禀偷偷破壳溜掉了，现在大概会成某个修士的坐骑跟宠物吧。”小青露出回忆感慨的神色。
“你现在跟那也没差多少。”沈时应说。
小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委婉道：“有人提过你说话很不会看时机吗？”
“有，师父说过。”
“那你不打算改改？”
“师父还说我这样就好，没必要改。”
“这算溺爱孩子了吧，席霜沐也真是的，怪不得小石头在外面都没交到朋友”小青低声念叨着，丝毫不顾及在别人弟子面前说人坏话。
她嘴里说了一阵再抬头看沈时应，那孩子又开始发呆了。
萧青一手托腮，盯着沈时应的侧脸看了会，又想起身后炼丹室中的商思悠。
玄虚宗的这些人啊，一个比一个怪。
人间王朝的公主，大火后的遗孤，失去肉身的怨鬼，还有一个来历不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石头。
席霜沐那人眼光也是挺独到的，正常环境下长成的孩子是一个不要，专挑这种来历特殊的。
也不知道这宗门能坚持多久，她还是挺喜欢待在这里面的。这帮人虽然各有各的奇怪，但相处起来倒也轻松。
萧青坐了一会就有点闲不住，左腿抖完抖右腿，几个来回后实在忍不住了。
“我去外面走会，等思思出来你们到城外找我。”
沈时应虽然点了头，但看起来还是在发呆，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萧青却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直接几步跳到了墙上，两三下就没了影子。
片刻后，沈时应眨了下眼。
在他的神念感知中，那跟着过来的猎妖师身边还有三人，从距离上看他们应该是一起的，而在小青出去后，只有两人追了上去，剩下的两人还守在附近。
猎妖师还会对人感兴趣吗？又或者想顺路杀人夺财？
沈时应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有另一种可能。
他们把自己也当成妖族或妖兽了。
沈时应对他自身的特殊之处有一定了解，师父说过，他是唯一从天渊中走出的生灵，身上带着天渊的因果。
猎妖师应该察觉不到这点，即使他们之中有人擅长因果测算之术，他的因果也轻易算不出来。
而根据猎妖师们的习惯，缘由其实也不难猜。
就像猎人会依靠猎犬分辨气味寻找猎物，猎妖师们往往也豢养有类似的生物。
就是不知道他们养的是哪一种。
至于追着小青过去的那两人，沈时应并不担心。
如果仅仅只是依靠“猎犬”来分辨有无，那么谁能想到这种小地方会出现凶兽级别的吟逍天。
萧青在半途就发现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尾巴。
她是不太在意这些境界不高的修士，但对方这样跟着，她在发现不了，和瞎子就没多大区别了。
正好无聊得很，萧青不介意和他们玩玩，于是加快速度出了城。
出城后，对方更是再也不掩饰目的，直奔萧青而来。
萧青装作一副被发现后的惊慌模样，无头苍蝇般朝前乱窜，有意无意地把他们引向距离城内更远的地方。
然后在一处山崖上她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萧青回过头，眼尾浮出青蓝的细小鳞片，双眼中竖起非人的瞳孔，朝那两人似笑非笑道：
“就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