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口凋零的宗门
小青飞得很快，一天时间就从岚沧大陆的中部返回西北方向上的玄虚宗。
抵达宗门附近时已经又是傍晚。
师父让小青自由活动，然后带着沈时应在宗门山下的一个小镇落地。
小镇不大，可以被称之为饭店的地方也只有一家，沈时应对这里十分熟悉。
从很久以前开始，师父就经常带他来这里。
修仙之人大都不进五谷，就算吃也只会吃灵泉灵田种养出的灵物。
师父却时常带弟子下山吃饭，也从不要求他们辟谷。
以前玄虚宗只有两个人。
吃饭的时候就是是师父一个人说个不停，他则一言不发。
后来师父收了新的弟子，桌上氛围才变得活跃。
沈时应不善言辞，或许是早些年那些经历的影响，比起语言，他更习惯用行动来交流。
店老板端上来的云吞分量十足，汤面撒着葱花，香而不腻。
师父笑着与店老板道谢后便拿起筷子，像是店里随处可见的食客。
她边吃边嘀嘀咕咕，像是抱怨，其实也压根不指望沈时应回应。
“唉想找个合眼缘的弟子可真难，本来以为扩大范围能遇到合适的。”
“不过下次十大宗应该不会搞这种活动了，这回算是我们占便宜，嘿，不知道他们回去以后怎么跟宗门交代。”
沈时应：“师父不是不喜欢出风头吗？”
要不然玄虚宗也不会发展这么多年总人口还不超过两位数。
师父停下筷子，眉头一挑，“你说得对，但，你还是只看到了表面现象。”
沈时应：“嗯？”
看他有兴趣，席霜沐侃侃而谈起来：
“弟子是一个宗门的根基，这种机会自然是不能错过的，而且你看，就算所有潜力种子都想进玄虚宗，为师还是遵循了宁缺毋滥的原则，没有把那些看起来资质不错的弟子全部收回来。”
“所以，想要坚定道心，就依照心中的准则去做好了。打败十大宗是为了出风头吗？不，只是为了招收弟子。前者是现象，后者是本质，这一点很重要。”
沈时应听着师父在对面说个不停，他碗里则已经空了，于是道：“师父你还说过食不言寝不语。”
“额”席霜沐吸了口气，“你说得对。”
看着师父不再说话一心埋头吃面，沈时应视线转向窗外，“不过，十大宗应该咽不下这口气吧。”
长天宗。
因为他们宗门距离弟子招收大会的选址最近，所以也是最先得知消息的。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作为十大宗，弟子被下面的宗门打败，有失颜面，若就这样算了，更是会助长那些小宗门的野心，以为凭借着大小猫两三只就能撼动千年大宗。
玄虚宗这个名字便出现在了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修士眼里。
此时，长天宗的掌门与元婴期长老们聚集于一处，听着传信弟子的汇报，元婴期无意放出的威压便使得所有低阶修士心如擂鼓。
“你们在一个来路不明，甚至十仙盟登记中只有六个人的小宗门手上三连败？可笑，我长天宗堂堂千年大派，新一代的弟子竟如此不堪，让希仟后马上回来，她太让我失望了。”说话的乃是希仟的师父。
本来这次让希仟出去是为了扬长天宗的门威，不曾想反倒成了别人的踏脚石，这让作为师父的他颜面扫地，倍感不悦。
“还有那个玄虚宗，派人去十仙盟的书库里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其他长老适时提醒，分别发言，就这件事的处理讨论起来。
“别忘了，击败他们的那名弟子也查一下。”
“周长老是打算如何处理这沈时应？”
“如何处理？自然是按照往日惯例，找到他，邀进宗内。”
“别忘了，他跟以往那些发现流落在外的好苗子不一样，这位可是在数万人面前当众折了咱们长天宗的颜面。”
“哼，谁说邀进来以后就会让他好过，但不能放任他被其他宗门捷足先登，至于其他的，等人到了我等手中，还由得了他不成？”
几句话间，他们便如此定好了一个人的未来，这甚至不需要本人参与。
而对于十大宗来说，这早已稀松平常。
从饭店出来，沈时应和师父往宗门所在的那座山行去。
没有新弟子，他们不急，算是饭后消食。
玄虚宗一如既往的清静。
山上各种迷阵重重，上山的凡人最多到山腰附近就会迷路回去，久而久之，附近的凡人城镇中也流传着此地有仙人的说法，一般不会上这座山。
除了一些想要寻求仙缘的。
师父的收徒标准奇怪也严格，那种在山脚下跪个几天几夜磕头的路数对她完全无效，心诚者灵在她这里是没用的。
所以这么久以来，玄虚宗的人就那么几个。
师父对此的说法是，“我们走的是精英路线。”
沈时应偶尔会听不懂师父的话里的个别词，不过联合语意思却大致能够理解。
比如现在。
“居然敢跑我单，出来混没点眼力见，是时候教育一下不懂规矩的后辈了”
师父在回山门的半路上接到不知道谁的传音，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甩出飞剑气势汹汹地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沈时应根据对师父仅有的那几个朋友的了解，以及她离开前的表情大致可以猜出发生了什么。
“又有人准备赖掉炼器的尾款了吗”他想起曾经这么做过的那些人的下场，以师父的强大，那些人要倒霉了。
对陌生人的关怀点到为止，沈时应把那种东西丢到脑后，继续上山。
玄虚宗的山门外，有人已等待许久。
二师弟楚无源，三师弟夏慈，以及四师妹商思悠。
“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唉，新来的小师妹呢？没一起回来，师父也不在，我懂了，师父带着小师妹在宗门内外参观是吧”楚无源最先迎上前来，眼神热切地看着沈时应。
在他期盼的目光中，沈时应毫不留情地把他的幻梦打碎了。
“没有小师妹，也没有新弟子。”
楚无源愣住，然后难以置信，最后颤抖着手一脸气抖冷地喊道：
“为什么！你们是不是没有认真找，不然怎么会连续十年找不到一个新弟子！师父人呢，下次我跟她老人家去！”
“没遇到。”沈时应看着二师弟的眼睛重复道。
被沈时应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盯，楚无源心头一惊，又想起师兄拔剑时的架势，一时冲动忘记大师兄才是玄虚宗最不好说话的人了。
楚无源泄气，地朝身后的两人道：“都散了吧，未来五年又是咱几个一起过了。”
他回头，就见三师弟跟四师妹一个表情木讷一个眼神放空，根本就没在听。
“我说你们就不能给点反应吗？”楚无源心底抓狂，每天跟这群清心寡欲的家伙待久了他真的有点顶不住。
太扫兴了。
“器胚还在火上，二师兄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三师弟夏慈依言给出回应。
“嗯，我也是，师父给的新功法还没背完，抽查不过她会不高兴的。”理论上这几人中完全可以被称之为小师妹的商思悠跟着开口，说完就直接转身走了。
夏慈则是朝沈时应点了下头以示问候才离开。
沈时应思考片刻，觉得确实没有留下的必要，也踩着叶子飞向自己的竹屋，这个时间正好可以睡上一觉。
山门处，徒留楚无源独自黯然。
“到头来只有我关心玄虚宗的人口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