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余颂没在姜在虞车上。
顾藏和毕艺把两个箱子都帮忙抬到了姜在虞车后座，车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助理，一个是司机。
没有余颂。
顾藏心里闷闷的那种感觉终于消散不少，似拨开云雾般爽快了许多。
这些葡萄的量对整个剧组来说不是很多，对姜在虞一个人来说却有点多，但她不想让姜在虞分给其他人。
她想了想，不动声色的拢起掉下来的衣袖，开口暗示，“这些量有点多，一个人吃可能短时间内吃不完……”
姜在虞没有出口反驳，侧头静静看着她，弯着眉梢，倏忽明灭的眸子时不时波动一下，微翘的睫毛时不时跟着颤颤，似乎正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顾藏顿了顿，直截了当的开口说，“这些我都洗过了控干了水分放到了保鲜盒里，你回去之后可以放在冷藏室。也可以放到冷冻室保存一阵子，但可能后面口感不会太好。对了……箱子里还有一瓶保鲜剂，可以用一点。”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哪有人会一直留着不分给别人，硬要用这么多种方法存起来，只好又轻声解释，“当然，尽快吃完是最好的，可以……让你工作人员什么的，分着吃。”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然心里不太舒服也不会表现出来。
但毕艺总觉得顾藏是想给姜在虞一个人吃的，她思索几秒后继续补充，“在虞姐姐你一定一定要自己先尝哦，因为……”
她停顿了一下，偷瞄了一下顾藏，摸不准对方究竟准不准她说出来。
“因为什么？”正安静听着顾藏的嘱咐，姜在虞又敏锐捕捉到了两人的眼神交流，眼眸中涟漪开始波动，眼睛弯成了月牙，冲她们笑着，“放心好了，这么好的葡萄，我肯定要先留给自己吃。”
得到姜在虞准确的回复，又被顾藏紧盯着，毕艺到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弯，“因为非常好吃呀，虽然品种也不是很罕见，但却是我们课题组今年新培育的心血。”
也是顾藏亲手栽种、施肥、除草、守着成熟，再一颗颗摘下来，洗干净，控干水，装到保鲜盒里，写好标签，递到姜在虞手上的。
但毕艺终究没说出来。
她不确定顾藏愿不愿意说出来。
“嗯。”顾藏罕见的认同了毕艺的话，这样说也并不过分，只是要求姜在虞自己先尝尝，最起码她希望她送过来的葡萄，第一颗是姜在虞吃的。
姜在虞盯了两人好一会，眼眸流转沉默了半晌，才抬手别了一下被风轻微扬起的碎发，低了下头后扬起了一个漂亮的笑来，“好～我知道了，那肯定要自己吃。”
自认为这是一个比较过分的要求，甚至说着“心血”这种话，免不得让人误会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在里头，没想到姜在虞还答应的那么郑重其事，顾藏又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也没关系的……要是觉得好吃的话，还可以找我，今年收成不错。”
姜在虞扑哧一笑，笑声悦耳清脆，肩膀微微颤动的幅度让那股散发出来的葡萄味更加馥郁，她抬头朝顾藏看过来，“好～先谢谢顾博士，你是在这栋实验楼？”
“嗯。”
顾藏轻声应了一个字，可旁边的毕艺却忍不住叽叽喳喳补充，“就在二楼，车对面就看得到我们实验室，但其他人可能进不来，所以在虞姐姐要是找我们可以联系顾师姐。”
“姜老师！我们啥时候走——”
“马上！”
车那边传来一个女声，姜在虞回头应了一声，再看她们的时候抱着歉意地蹙了蹙眉心，抿着唇，“不好意思，我等下还有个活动，现在要来合照吗？”
话都递到这了，顾藏也就拉远了点距离，指尖轻触屏幕，退出刚刚自己偷偷按下的微信加好友界面，打开了相机，对着两个站在银杏树下的人拍了几张合照。
拍完后，毕艺跑过来没急着查看照片，而是把顾藏又推了过去，“既然都来了，顾师姐也和在虞姐姐拍几张嘛，这样我就可以到处炫耀我的漂亮师姐和漂亮偶像了，可以两个一起炫耀～”
从相机里看银杏树下站在一起的两个人——身高恰当，颜值匹配，连被风缠绕起的一黑一棕的头发丝都极具默契的比了一个爱心。
毕艺突然觉得，她找到了新的磕cp对象。
冷不防被推了过去，顾藏愣了半天，闻到自己鼻尖扑满的葡萄清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了姜在虞旁边，脚步踌躇几下，双手贴紧腰侧不太敢动弹。
但今天天气这么热，她还穿着两层衣服下地了，难免会出些汗，站在清香葡萄味的姜在虞旁边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她不动声色的移开了步子。
视线没敢往姜在虞那边看，腰线绷直，背部挺直的跟站军姿似的。
这幅样子在毕艺看来自然是不对劲的，她嘴一撇，觉得不能让自己的拍照名声毁在这两人的合照上，“顾师姐，你放松点嘛！”
顾藏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努力了，但还是没办法满足毕艺的要求，她蹙着眉心实在不知道怎么才叫做放松。
正不知所措间，旁边的香风又靠近了些，争前恐后的涌入鼻尖，接踵而来的是姜在虞刻意放低的声音，嗓音轻轻又带着点撩人，“这样的距离可以嘛～”
姜在虞侧头说了这么一句话，发丝垂落在了她肩上又拉开，隐隐约约和几根她的黑发缠绕起来，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头发丝盘住的小昆虫，扯不断拉不开只能被困住那种。
距离拉近后，虽然顾藏还是稍显僵硬，但毕竟两个都是各有千秋的美女，站在一起就赏心悦目的不行，拍出来的照片不算太拉垮，让毕艺满意了不少。
“是不是我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
拍完后，姜在虞冷不丁歪头冒出这么一句话，带着疑问而敛着一圈亮的眼眸也毫无征兆的望了过来，眼神带着点歉疚，语气里带着点“让别人不舒服所以很抱歉”的不好意思。顾藏怔了好一会反应过来——应该是她刚刚拉开两步的动作被注意到了，也被误会了。
她一时之间有点紧张，既不想姜在虞误会，又不想让姜在虞知道是因为她身上有味道，眼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光波浮动，整理了思绪后只好老实承认，“今天去下地摘葡萄，出了身汗，怕熏着你。”
老实承认后有点尴尬，不想让姜在虞说起这件事，顾藏又轻声开口补充，“你身上是葡萄味，很好闻的。”
但也不对，夸一个女孩子身上香，就算她也是女的，也好像个女流氓。她想到这点，一下子脑袋空白，又连忙继续补充，“我是说你的香水，很好闻。”
姜在虞没计较，反而像是松了口气般地又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光亮了几圈，“那就好～我知道的，顾博士很喜欢葡萄。”
突然被喊顾博士，顾藏正思索着要怎么回应，旁边的毕艺伸出手机来递给她，上面来电显示是两个大字——顾意。
“姜老师好了没，快迟到了哦！”
那边的助理又在催，姜在虞只好又抱歉的笑笑，目光在屏幕上“顾意”两个字上停留了一秒，礼貌的垂下了眼帘，睫毛轻颤一下，眸光晃荡一下，下一秒移开了视线，
“那你接电话，我先走了噢～下次见。”
“嗯，下次见。”
“好～，在虞姐姐下次再见。”
看着姜在虞上了车，车又开走，顾藏才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回电话，打过来的是顾意，回过去时接的却是顾慕清，在那边念叨着她什么时候回来，天凉了记得多穿衣服什么的。
她笑着回了几句，电话那头又换了人，穆乔在那边也叮嘱了几句，让她别惹师兄导师生气，别老是冷这张脸，该懂点人情世故。
很快，顾意清脆的声音响起，
“顾藏，听说姜在虞在你们学校拍戏，怎么样？有没有看到她！！！”
耳边顾意的声音逐渐飘散，顾藏忍不住打开了刚刚两人的合照，银杏树下，灯黄光影摇曳，她和姜在虞的发丝交缠着，她偷偷看那一眼被拍到，姜在虞朝着镜头笑，眼眸里碎光泛起涟漪，漂亮大方。
连续把所有的照片翻看完，顾藏从喉咙里冒出几个字回应顾意，
“看到了，漂亮。”
那边的顾意“啊”了一声，在电话那头嘟囔了一句，
“什么漂亮？姜在虞？”
顾藏这才发觉，顾意没问姜在虞漂不漂亮，但她却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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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藏打完了电话，和毕艺一起回实验楼，她们实验室一般十点才下班。
毕艺一路上都高兴得很，刚刚得到了顾藏发给她的几张合照，喜欢姜在虞这么久，能几张近距离合照她当然开心，而且看刚刚姜在虞和顾藏的样子，算得上是熟络，以后说不定还可以联系，那她自然也可以跟着多享着这种福利。
“顾师姐，你之前可太谦虚了，你和在虞姐姐看起来，挺熟的呀！”
毕艺忍不住提出疑问，明明姜在虞对她们也挺热情的，如果只是普通同学，应该不至于和她们聊这么多。
“我没有谦虚，确实不太熟，可能是她人比较好。”顾藏回应着毕艺的疑问，心思却已经飘远了。
坦白来说，本来想着姜在虞能够答应合影的请求已经算是不错，结果看到她后竟然还来主动打招呼，这是她也没有想到的。
明明以前上学的时候，姜在虞都没主动和她打过招呼。
她并不是谦虚，她们总共也就面对面说过几句话。
说过几次来着？一次？两次？
饶是记忆那么深刻，但毕竟过去了九年，顾藏记忆里的姜在虞也逐渐没那么清晰，一年的同学相处，高三的记忆又总是被刷题占满。
所以想来想去，她高三时和姜在虞说过的话，印象深刻点的也就两次。
一次是心跳，另一次还是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