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失能
在立春使用昆古尼尔手炮击毁了凯瑟琳所乘的战机之后，身处亚联署第一区宙斯智能数据中心数据层的赫拉，收到了哈迪斯智能的警告。
“低储能警告，检测到智械立春储能不足百分之三十。”
显然，除了开启埃癸斯之盾以外，最消耗立春能源的便是昆古尼尔手炮的射击了。
赫拉通过视野共享，看着山阶之下愈来愈近的达尔文士兵，有些心神不定，战机上的凯瑟琳，是她首要的复仇对象这没有错，但这也是她第一次直接下达指令威胁，或者说企图杀害别人的性命。
而在赫拉的复仇计划里，凯瑟琳不应该是这样的死法。
赫拉不知道那群超然于世高高在上的话事人之间，有没有山下他们这些人的凡尘琐事和爱恨情长，在赫拉的计划里，她要借助立春的力量消灭山上的所有话事人，等到凯瑟琳从刑场回来，等她赶回来，将要面对的是所有族人的死亡，赫拉非常想要凯瑟琳也感受一下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
但那无法突破的埃癸斯矩阵，完全打乱了赫拉的计划，而本该是独自存活面对惨剧的凯瑟琳，却成为了赫拉第一个复仇的对象。
“他们的埃癸斯怎么可以开启这么久？！”赫拉有些烦躁，她为了父亲弥赛亚开启的复仇，却被父亲的科技造物抵挡了进度。
近一个小时，话事人的埃癸斯之盾足足开启了近一个小时。
此时身在埃癸斯矩阵内，山阶最高处的老妪，看向了自己变得有些透明化的右手，已经成为绝对介质态的右手，只有在被埃癸斯矩阵包裹的时候才会变回正常的手臂，也得益于此，老妪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右手来判断埃癸斯矩阵是否衰弱，换言之，能源是否即将耗尽。
显然现在变得有些透明化的右手，就是能源耗尽的警告。
“检测到巨型埃癸斯之盾衰弱。”
哈迪斯的声音给焦躁不安的赫拉打上了一针强心剂。
“好！”赫拉双目放光，“他们的能源终于要被埃癸斯消耗殆尽了吗？”
“来得及！”赫拉看了一眼山阶下犹豫不决似乎有着骚动的达尔文士兵，又看了看智械立春所剩的新型太阳能储能，“还来得及！准备让立春突破埃癸斯立场。”
夹在老妪和埃癸斯之间的凯撒，现在也没那么慌乱了，全身上下力量的流失，让他有些疲乏，再加上眼前的机器人看起来没费什么功夫就击毁了一架战机，凯撒再笨也意识到了这个机器人绝对不是上山来求仙证道的，原本对机械的好奇心，也转换成了对自己生命的担忧。
此时凯撒也意识到，这层看起来虚无缥缈的淡蓝色薄膜，就像母亲凯瑟琳说的一样，是在保护自己，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右手消失不见，浑身上下也使不出力气，但凯撒觉得，可能自己在这层薄膜消失之前都得保持这么个状态了。
山阶之上，老妪的左手也从袖袍中伸出，不同于右手的绝对介质态，老妪的左手则是一只机械手臂。
只是相比尤尼梅特飞升党的机械手臂，能够很明显感受到二者的不同。
尤尼梅特飞升党机械躯体部件的更换，既是为了提升身体机能，也是在追求永生不死。而老妪此刻的机械手臂，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未完成的简陋半成品，但却充满了科技感。
老妪将左手横置于胸前，看着手臂上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屏幕，淡淡开口，“给巴比伦花园保留一些能源，开始使用山下的能源。”
赫拉眼看着埃癸斯立场逐渐淡去，就要消散，她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她也说不好，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寂静无声的数据层里，赫拉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好像在有节奏地撞击，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一样，激动与兴奋，复仇得逞的快感和夺人性命的不安交织在一起，赫拉明白，不管自己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自己打着什么样的名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杀人凶手，她不能后悔，不能后退，不能想那些有的没的，箭已经离弦，赫拉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老妪的话音落下没过多久，她逐渐变得透明的右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就好像是在重塑血肉一般，随着右手再次恢复正常，原本好像要支离破碎的埃癸斯矩阵也再次稳定了下来。
“检测到巨型埃癸斯之盾恢复正常。”
哈迪斯的声音再度响起。
“什么？！”赫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也知道哈迪斯不可能出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还能维持埃癸斯之盾，他们的能源难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吗？”
“这要耗到什么时候去？！”赫拉怒吼。
下一刻，哈迪斯的声音再次传来，并且是接连不断地传来。
“警告，检测到美联署第一区耗能异常。”
“警告，检测到亚联署第一区耗能异常。”
“警告，检测到欧联署第一区耗能异常。”
“警告，检测到美联署第二区耗能异常。”
“…………”
不停的警告敲打着赫拉脆弱的心。
“难怪…………”赫拉双目失神，喃喃自语地说到，“这群该死的话事人，哪怕耗尽山下所有的资源，哪怕让山下陷入一片混乱，他们也在所不惜吗？一群寄生虫！”
赫拉仿佛像是没有意识到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就是她自己一样，又或者是赫拉内心并不愿意承认这件事，只是想要推卸，只是想要为自己开脱。
“检测到宙斯智能数据中心耗能异常。”
“警告，宙斯智能数据中心能源即将耗尽。”
“正在紧急启动数据中心备用能源。”
“数据中心能源已耗尽。”
“警告，宙斯智能数据中心备用能源即将耗尽。”
“警告…………”
哈迪斯最终的播报并没有完成，整个数据层在表程序宙斯智能的天蓝色和里程序哈迪斯智能的血红色，这两种颜色以外，终于又多出了另一种颜色。
黑色，没有任何光亮，没有任何声音的黑色。
即使哈迪斯没有完成播报，赫拉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赫拉无力地躺倒在地板上，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不停地冒出汗水。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发生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如果有一双眼睛，能够看穿一切建筑和物体，直达地底，这双眼睛就会看见，在以奥林匹斯山为中心的地下，向外四散开来无数错综复杂的线路，每条线路都有着繁多的节点，就好像密密麻麻的枝条，而就在刚才的短短几分钟内，从这些数不清数量的节点开始，朝各自所连接的线路传输着能源，再由所有的线路汇聚到一处，奥林匹斯山，或者说，是奥林匹斯山内部的蓄能造物，巴别塔。
赫拉不是不知道话事人拥有她父亲所研发的埃癸斯之盾，她也能理解，话事人可能有着调用山下能源的权限，但她不明白，数量如此庞大的能源，话事人是用什么手段，使它们如此高效地汇聚到一处为话事人所用。
赫拉并不知道奥林匹斯山内巴别塔的存在，她也没料到话事人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大规模地调动山下的能源，但她知道，数据中心的能源耗尽，就意味自己的复仇计划失败了，因为赫拉无法再通过哈迪斯控制智械立春了。
奥林匹斯山，通向话事人居住之所巴比伦花园的登山长阶之上。
尽管智械立春还是继续一动不动，保持着持剑警戒，好像随时就要暴起发难的架势。
但所有人能明显感觉到，智械好像有哪里不同了。
就好像原本在你面前张牙舞爪的雄狮，变成了一只懵懂迷茫的小猫咪。
在众人的视线里，智械立春开始有动作了。
立春先是放下了自己的古武术架势，然后转动身躯，顺着山阶，朝山下一步一步走去。
这可把山阶之下的达尔文士兵吓了个半死，这是要开始对他们展开屠杀的节奏了吗？
有的士兵已经开始在寻找退路了，他们看向山阶两旁，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以他们强化过的躯体，只要能够抓住山壁上的什么东西，凸起的岩石，结实的树干，他们绝对是能安然无恙的。
“怕死的就滚远点！”目睹了凯瑟琳所乘战机的坠毁，叶卡捷琳娜一直在犹豫自己还要不要执行凯瑟琳的命令，有没有必要捕获失控的智械，或许让智械这么继续作乱着，对她自己的计划更有帮助。
况且，她推动上山的格莱普尼尔，是一台需要长久提供能源，才能够保证束缚光体长久存在的装置，可在这山上，叶卡捷琳娜去哪里给格莱普尼尔提供能源，话事人那里可能有，但她要怎么绕过挡路的智械。
匆忙地找到这台搁置了很久的格莱普尼尔，并没有什么时间为它蓄能，就现在的储能来说，格莱普尼尔只够发射一次，命中与否都先按下不表，命中后能束缚多久都是一个问题。
看着离自己这些人越来越近的智械，叶卡捷琳娜知道，自己要做出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