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仙人抚顶
看着正向上攀爬的绿色身影，凯撒高兴地从山阶上站了起来，他知道，话事人肯定是不穿绿色衣物的，那肯定有事山下的人上山来玩了。
在凯撒的理解里，就像第四纪第五纪很多传说故事里，生活在民间的凡人为了证道，为了长生，或者又是为了什么其他的目的，要请求仙人指路，而这些仙人一般往往都生活在高耸入云的山川之上，那么自己，或者说话事人，便是这故事里所谓的仙人，所以身为一名志愿成为人类希望的小仙人，凯撒是十分热衷的。
也正是这样扭曲的认知，让凯撒觉得，之前那位步履蹒跚的老人，来到山上之后一跃而下并不是什么怪事，毕竟老人自己也说了，他是来看世界树的，这不就是故事里的求仙证道吗？自己帮助将要跌倒的老人登山，自己不就是帮助凡人的仙人吗？
当过一次成全凡人的小仙人之后，凯撒便十分热衷于这种感觉，只是看着这绿色的身影，小仙人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这个人怎么跑的这么快。”凯撒有些好奇，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视野里原本只是一个小绿点的人影，现在明显大了一整圈，并且越来越大。
直到这绿色的人影逐渐清晰，凯撒才看出，这哪里是什么人影，这就是所谓的机器人吗？
对从来没有下过山的凯撒来说，山下的世界只存在于母亲的讲述中，在望远镜的视野里，在自己的幻想里，所以他并没能正确分辨智械立春的归属，也不知道智械登山意味着什么。
“没关系。”凯撒笑成一弯月牙，挤出两个酒窝，眯起眼睛，“机器人也可以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要来问我嘛。”
于是乎，在这个世界上最脆弱的孩子伸出小手，掌心朝外立在身前，像是要阻挡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兵器。
亚联署第一区，宙斯智能数据中心数据层中。
赫拉通过实时共享的全息投影看到了这一幕。
“小孩子？”对于这个孩子的所作所为，赫拉有些不解，“这孩子是傻了吗？话事人就找这么个孩子看大门？还是个傻子？！”
赫拉觉得有些好笑，一台举世无双的潘多拉智械，难道会让你一个小屁孩伸出手掌便拦下不成。
“检测到人类阻挡在程式路线中。”
听到哈迪斯的报告，赫拉张了张嘴，却没发出指令，是啊，这个孩子就挡在这小小的山阶之上，难道要智械踩着他上去吗？
赫拉只是想过，要将山上的话事人一网打尽，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话事人里可能也有孩童妇孺，但这个时候赫拉却有些为难，这是因为当智械立春走出科研基地时，被昆古尼尔瞬间湮灭的人群，在赫拉心里留下的深重的罪孽感，赫拉想要逃避却又不愿意逃避这沉重的负担，到头来她不得不承认，就是她间接害死了这些人。
赫拉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杀伐果断，或许这就是妇人之仁？她不认为自己被什么盲目复仇蒙蔽了双眼，迷失了心智，但当她真正间接伤害到别人的生命时，赫拉觉得自己有些害怕了。
而现在，面对这个挡在她计划路线上，笑盈盈的小男孩，赫拉很清楚，这个男孩也一定是话事人的一份子，自己只需要像自己之前想象的那样，指挥立春挥动手中的剑刃，甚至只用抬起脚再轻轻地踩下去就好，但已经间接造成他人死亡的赫拉，面临着直接让他人死亡的选择时，大脑一片空白，更何况这还只是个孩子。
“智械有其他绕过去的路线吗，或者直接从他身上跨过去？”赫拉甚至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就这么算了。
但下一刻，奥林匹斯山顶突然像是被隔绝了一般，赫拉通过立春的实时共享视野，看到了那一层包裹住山顶的淡蓝色薄膜，刚刚好把山阶上的小男孩包裹住，就好像男孩的手掌紧紧贴在薄膜之上一样。
对这薄膜，赫拉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埃癸斯之盾，只是话事人所有的埃癸斯程序，说是盾太不贴切了，天底下哪有如此庞大的盾牌，这分明是一个巨大的立场。
第五纪的人类好像钟爱把自己包裹起来的保护方式，明明是哺乳动物的人类，却偏偏选择了非哺乳动物的保护方式，无论是蛋壳投放技术，还是埃癸斯绝对介质化技术，都是把自己包裹起来寻求保护，胎生的生物依靠卵生的保护方式，这难道也是一种进化？
看到巨大立场的包裹，赫拉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会犹豫不决，看着这些话事人肆无忌惮地用着自己父亲弥赛亚的研究成果，让赫拉心中原本因为罪孽感沉寂下去的复仇之火再次熊熊燃烧。
在山阶的尽头，出现了一名老妪，漠然地俯视着下面的一切，像是丝毫不担心小男孩凯撒的安危。
但赫拉对此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只要智械也开启埃癸斯之盾，以绝对介质态通过绝对介质态的薄膜，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是父亲弥赛亚给出唯一破解埃癸斯之盾的方法，这也是为什么赫拉要向雨霖铃提供埃癸斯之盾程序。
但这个方法的缺陷在于，当一个埃癸斯薄膜，穿过另一个埃癸斯薄膜时，就相当于用若干个瞬间去穿插若干个瞬间，从而让绝对介质态的转换变得缓慢无比，当然，这个缓慢无比，是相对于一瞬间而言。
但赫拉没有贸然尝试，在雨霖铃剥夺了智械立春对埃癸斯之盾使用控制权的前提下，赫拉如果让立春强行通过埃癸斯立场，很难说立春的埃癸斯之盾程序会不会将这判断为允许开启埃癸斯之盾的威胁。
况且，赫拉不确定两个埃癸斯产生交互到融合需要多长时间，如果这个相对一瞬间而言缓慢无比的过程超过了两秒钟，那么智械立春就会损耗掉所有的能源，从而进入到宕机状态。
在犹豫过后，赫拉选择让立春什么都不做，干等着，智械立春的能源还够使用近七个小时，她不相信，话事人开启这么大的埃癸斯立场能维持多久，这么庞大的埃癸斯立场，消耗的能源也一定是巨大到不可估量的，就算话事人再奢侈，还能有足够维持七个小时之久的能源不成？
等到能源耗尽的时刻，就是一切就要结束的时刻。
智械立春在薄膜前停止了移动，在所站的位置上，智械的头部所在的高度刚刚好和小男孩的手掌持平，可能还稍稍低了些许。
凯撒也意识到面前，自己的手掌和这个绿色的机器人之间，好像有一层蓝色的薄膜，他并不清楚这淡蓝色的薄膜是做什么的，但是母亲凯瑟琳告诉过他，这是可以保护话事人的东西，当薄膜出现的时候，千万不要去触碰它。
但对于正是青春期十三四岁的男孩来说，这正是叛逆好奇的好时期，凯撒很想伸出手去感受一下所谓机器人的触感。
而山阶尽头上俯视着这一切的老妪，似乎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像是任由这一切发生的态度。
于是，男孩凯撒的右手掌就这么缓慢地触碰到薄膜。
凯撒并没有因此感到什么不适，就好像那淡蓝色的薄膜是自己的幻觉，实际上并不存在一样。
凯撒就这么伸出手穿过薄膜，摸向了绿色机器人的头部，可明明应该已经摸到了绿色机器人，但为什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凯撒眨了眨眼睛，大脑已有的经验判断和未实际感受到的触感发生了冲突，产生了感觉失调，这不仅没让男孩感到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凯撒谨慎地往前挪了挪，却感觉自己好像也没有往前挪动，他只好侧过头确认自己的右手现在到了哪里。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却让凯撒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自己的手掌明明都已经神到机器人的头里面了，为什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凯撒吓得连忙想要收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没有感觉，自己明明已经使劲像是拉动一样，想要扯出自己的右手，但为什么一点发力感都没有，就好像所有的力量都没有产生。
凯撒拼命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明明自己的身体做出了各种各样的动作，想要拉回自己的右手，但是为什么没有使劲的感觉，一丝发力的感觉都不存在。
这并不是人类所谓的无力感，因为无力感，实质上也是一种感觉，急促的呼吸和汗水让凯撒可以确认自己的体能确实有消耗，但为什么没有一点回馈？
而在赫拉的同步视野里，也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赫拉先是看见一只手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照理说立春的视野应该会被男孩的手掌遮挡一小部分从而变黑，但并没有，原本应该变黑暗的地方，出现了男孩手掌的血肉和骨头，能够看清每一根血管，每一丝纹理，甚至是血管里血液的流动。
赫拉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