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交谈
洞府内布置简陋，几张蒲团就是这里面最醒目的家具。
林清菡与弟子陆馨儿并肩而坐，两人此刻就想知道，云儿/师兄这三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或许以她们前世的一些所见所闻，可以推断出大概情况，以免林云再步后尘。
姜丰年思索片刻，随即将自己游历天下的经历细细讲述。
林云道友已死，自己也不知道他这三年究竟做过何事，见过何人，可自己对自己的事清楚啊。
他第一句话就是，弟子修行之时，总觉得自己身体存在某些缺陷，却一直未能知其答案，翻遍宗门藏书，一无所获，便有了下山求解之行。
姜丰年这一说辞极妙，话语模糊，听者会下意识思考慢慢补全他所说之语的关键所在。
林清菡神色平静，内心却极为慌张，云儿是自己捡来的，那时候的他还是襁褓之中的婴儿，在捡到他的那天时，就发生她此生最为震惊的一幕。
无数道天雷降临在婴儿的周围，可不管天雷数量再多，就是劈不到婴儿，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瞎子拿着筷子却挑不起身前碗中的面条，只能不断去寻找正确的位置。
天雷整整劈了三天三夜，说来说来也奇怪，那么大的动静，却没有惊动修仙界一丝一毫。
直到三天后天雷停止，林清菡才上前抱起婴儿，她发现了这个婴儿在天雷下除了灵魂有一丝缺漏，却无任何伤痕，一时间很是好奇，接下来就是清寒仙子突然带一个婴儿回宗门，震惊整个修仙界的故事了。
所以一直以来，外界都有传闻，那林云是清寒仙子的儿子，还有太多男修士，有杀掉林云的想法。
林清菡缓缓开口，“云儿这三年来可有答案？”
姜丰年摇头，“徒儿下山并未找到答案，只是险些就要与师尊天人永隔了。”
林清菡与陆馨儿两人不动声色，心中俱是一惊，接下来恐怕就是云儿（师兄）消失千年的秘密。
姜丰年双眼一闭，不愿回想，却还开口说道，“那是在不久前，正值夜晚，我瞧见天色不晚，打算在山中露宿，不曾想突然有一种将死的错觉，我欲寻敌，却被凭空出现的天雷击中，这天雷与雷劫不同，给我感觉它像是在纠正某些错误。”
姜丰年停顿一下，又继续说道，“当时原本以为自己离死不远，不曾想被人所救。”
林清菡与陆馨儿两人像是抓住什么，急忙开口询问，“那人是谁？”
姜丰年沉默摇头，不是不知，是不敢。
救他之人，正是自己眼前两位心心念念的林云。
林清菡沉默片刻，“事情都过去了，云儿你要看开一点，每逢过节为自己的恩人，敬一壶酒上一些瓜果贡品，也算是报一点恩情了。”
姜丰年轻轻点头，就这样林清菡与陆馨儿两人在问了一些问题后，姜丰年起身告辞，说了一声有事要与九位长老商议。
师徒两人神色一喜，也是让他离开。
其实姜丰年心中倒没有太多自责的感觉，他一直在思考林云临死之际那一句话。
什么叫，要死之人是我，受劫之人更是我。
陆馨儿瞧见师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心中突然担忧起来，可一想到如今师兄是真真真正地回来了，她那一颗不安的心平稳下来。
陆馨儿扭过头看着师尊，“师尊，师兄是不是从小就有一块玉佩。”
这一提醒，林清菡瞬间就想起来了，她伸出手掌，一块碧绿的巴掌大小玉佩出现在手上，玉佩形状如一把缩小长剑，在林清菡手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林清菡见状一喜，“馨儿，我其实一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我的云儿，可在我见到后，我就肯定他是我的云儿，到现在我拿出这枚玉佩，我就更加确定他是我的云儿。”
一块巴掌大小的剑形玉佩，散发出来的光芒逐渐减小。
林清菡笑着说，“你瞧，云儿只要离得近，这块玉佩的光芒就会越耀眼，只要离得远，这块玉佩的光芒就会消失。”
陆馨儿觉得很是神奇，“师尊，也就是说这块玉佩能感受到师兄的气息，师尊，师兄是您捡回来的，那这应该能从这玉佩中知道他的身世吧。”
林清菡摇了摇头，“这块玉佩上一点信息都没有留下，想要弄清楚云儿的身世，怕是难如登天。”
师徒两人不再言语，心思相同，那就是最好不要弄清楚身世。
林清菡看着手中玉佩，在她抱起还是婴儿时期的林云时候，她就看到了悬挂在他脖子上的这枚玉佩，明光耀眼，或许是这光芒闪得她眼睛不舒服，不久后她就决定她替云儿保管起来，这么多年下来，云儿一直都不知道他还有这块玉佩。
林清菡突然反应过来，扭过头看着陆馨儿，“馨儿，我记得我从未说起过云儿玉佩的事啊。”
她清楚得记得，自己在说这件玉佩的时候，早已成了即将死去的老人。
陆馨儿顿觉不妙，想要遁走，却被林清菡用术法手段禁锢原地，不能动弹分毫。
林清菡抿了抿嘴，不知道如何开口。
陆馨儿却在一旁着急忙慌解释道，“师尊肯定自己记错了，前几年就提到过玉佩的事了。”
林清菡看着不断找理由想圆谎言的陆馨儿，下意识伸出一只玉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林清菡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馨儿，是师尊错了，要怪就都怪师尊，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师尊，收了那秦凡为徒。”
林清菡的眼眸中闪烁着懊悔和自责，仿佛正不断地向眼前少女诉说内心深处的愧疚。
然而，当陆馨儿听到这句话时，她的喉咙像是突然被一只无情的手紧紧扼住，原本准备好的一箩筐理由，此刻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封印封住了一般，无法从她口中说出。她拼命挪动目光，不敢去看师尊的眼睛。
整个洞府陷入了沉默，时间仿佛被凝固，唯有师徒二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终于，陆馨儿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悲痛，泪水滚落，她猛地扑进林清菡的怀中，哽咽着说道，“师尊，你没有错，你没有错，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师尊，你是馨儿最爱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