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年三十,田鹏买来的媳妇跑了!
只是好几个月了,小花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二宽媳妇听说附近镇上有个大仙,吃几服药就能怀孕,还保证一定是男孩。只要提供夫妻双方的生辰八字即可,田鹏不识字就带着有才和他一起去找大仙求药。
“舅舅,我听收音机里说,要不上孩子可以去医院检查,化验了就能知道咋回事,说大仙的做法是封建迷信。。。”
“别瞎说,心诚则灵,咱们中国几千年了,都是靠这个传宗接代的,咋能说没用呢?”
俩人到了大仙那里告诉了生辰八字,大仙闭眼掐手一算就写了一副药,包好让他们带走,还告诉田鹏注意行房的时辰和方位朝向。临走的时候,有一个女士拉着田鹏到一个房间,“这位大哥,大仙是不肯收钱的,你给我五百,我给他买点东西就行了”,田鹏来之前就知道这个规矩,拿出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了她。女士接过红包放进口袋,“放心吧,按照大仙的说法做就行,保证媳妇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俩人刚要走的时候,看到穆大柱带着礼物前来,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和田鹏,只顾热情的和大仙打招呼,
“谢谢大仙,我媳妇怀上了,刚从县医院回来,托人查了是个男孩。。。”
“那恭喜你们了,进屋坐吧”
“舅舅,咱们赶紧走吧,我不愿意见他”
有才自从爸爸结婚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他非常讨厌大柱,甚至以后也不打算认这个爸爸了。
“呸!什么东西,自己的儿子都不装看不见,真他妈的欠揍”
俩人愤愤的骑车回家了,回家的路上经过穆楼,有才远远的看着那个扎眼的二层小楼,气愤的转过脸去,冬天的农村一片肃杀,目光穿过光秃秃的树木,看到了妈妈的坟头,他不禁心头一阵阵悲痛,唱起了妈妈最爱的唱、也是惹恼奶奶的歌《容易受伤的女人》,有才声音洪亮感情饱满,高潮部分田鹏舅舅也跟着唱,引得很多村民侧目观看、侧耳倾听。
年关到了,外出打工的村民陆续回来了,大家听说田鹏娶了媳妇,都过来凑热闹,田鹏招呼着给大家递烟,别提多开心了,小花也是打扮的漂漂亮亮,大大方方的与大家聊天。有才趁机与这些外出的大人们了解外面的世界,当他听说青岛的大楼都窜到云彩里的时候,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原来电视上演的都是真的,他真想早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有才,过年就跟我们走吧,带你看看高山大海,还有楼房一样大的轮船,最主要的啊,海边的姑娘穿的那叫一个少啊,大胸脯子又白又亮。。。”
“别说了,有才还是个孩子呢,把人家都带坏了”
大家正眉飞色舞聊得欢呢,有声音传来,“有才,赶紧回家,来客了”
有才跑回家一看,原来是穆庆爷爷过来了,
“有才,爷爷刚好赶集路过这里,过来看看你。”说着从自行车后座拿下一个包裹和一个箱火腿肠。
“这个包裹是你小姑寄过来的衣服,火腿肠给你和姥姥吃”
“爷爷,衣服我不要了,我还有,火腿肠给姥姥留下就行”
有才对穆楼的人,除了穆庆外一个喜欢的都没有,包括他的小姑,
“你这个孩子,小姑专门给你买的衣服,你不穿给谁啊。。。”
“小姑的一片心意,有才你就留下吧”没等穆庆爷爷说完,姥姥就接过来放在了椅子上。
“有才,过年该上初中了吧”
“是啊,不过我字都认识了,也会算数了,上不上的无所谓”
“不上可不行,现在没文化只能出苦力,整天和土疙瘩打交道,你看你德荣舅舅在青岛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坐办公室就有钱,咱们有才以后也要过这样的日子”
“爷爷,收音机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现在吃饭都成问题,不敢想那么多”
“有才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你妈妈走的时候留的钱能供到你上大学”姥姥也跟着说道,“他爷爷,吃完饭再走吧,就你还惦记着有才这孩子,我家小美在天上也会感谢你”
说到小美,姥姥忍不住有流了眼泪,有才赶紧安慰她,
“姥姥,您别哭,妈妈不在我养您。。。”
穆庆摸着有才的头,“老嫂子,别伤心了,孩子懂事比啥都好,我现在就回去了,有才带你姥姥回屋吧,外头冷了”
说着又从兜里拿出了一百块钱塞给了有才,“这个拿着,给姥姥买点营养品”
有才和姥姥反复推搡,穆庆还是硬塞给了有才,挥手骑车走了。
这个春节,二宽舅姥爷一家去青岛德荣舅舅家过年,有才和姥姥买了春联贴好,穿上了小姑送的新衣服,姥姥看着外孙越长越好看,心情大好,不顾有才反对杀了一只鸡,俩人快快乐乐的听着收音机过年。
吃完年夜饭,有才刚要去田鹏舅舅家看春晚,小花端着一盆菜给送过来了,
“有才,我们家刚炖好的肉,你和姥姥赶紧吃吧”
“他妗子,年三十还惦记我们娘俩,赶紧坐下歇会喝口水,田鹏一个人在家啊?”
“他在家陪几个朋友喝酒呢,他们总笑话我说话的口音,刚好到您这边坐一会,陪陪您聊聊天”
“好啊,闺女”有才姥姥拉着小花的手“在我们这边过年还习惯吗?”
“习惯,这边热闹,比我四川老家好,过年吃的东西也多,我们那边山多人少,买东西要走很远的路才能买到”
小花和姥姥聊着天好像想到了什么,转头给有才说“有才,去告诉你舅舅,说我在这里陪大娘聊天呢,让他们好好喝酒就行”
有才刚好也想去舅舅家看电视,答应着就跑了过去,田鹏舅舅此刻正和五六个村里外出打工回来的老爷们喝的正欢,座子上摆满了盛满菜肴的盘子,
“有才,过来加个板凳一起喝点酒”田鹏招呼着让有才坐下,
“不了舅舅,小花妗子给我们家送菜陪姥姥拉呱呢,让我告诉你一声”
说着有才伸手拿了几个好吃的菜放进了嘴里“妗子让你们好好喝酒”
说着,有才就坐到小板凳上开始看电视,
“瞅瞅人家田鹏,管媳妇管的多好,又会做饭又懂事,哪像你们几个怕老婆怕的要死,来来,咱们敬田鹏大哥”
几个人说笑着继续大口喝酒。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才姥姥拄着拐杖过来叫有才回家睡觉,
“大娘,我们家小花呢,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小花?她早就回来了啊,”
田鹏吃了一惊,一看表都十一点多了,赶紧跑进里屋开灯,没人!
“小花,小花。。。”他打开了所有灯,开始大声地喊,没人答应。
“大娘,她什么时候从你那里走的”
“哎哟,得有一个小时了吧,她难道。。。”
“完啦,她跑了!大家赶紧去找”,田鹏惊得脑门开始冒汗,“赶紧招呼人去找”,说着他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院子里就聚集了好几十口子人,在田鹏弟弟的安排下大家分头到路口和附近镇子上去找,可是大年三十,长途汽车都停了,她能往哪里跑呢?要是有人接应骑车走小路,那无论如何是找不到的。
这个时候,有才想到自己听收音机上说火车没有停运这一说,“舅舅,妗子有没有可能跑去火车站呢”
“对,有才说的有道理,我就是坐车回来的,说是大年三十都不停运,过了年还要增加车次呢”
人群中有人应和着,“那哥几个分头去商州和济州火车站去找吧,谁家有摩托车,得赶紧出发了”
于是田鹏的两个弟弟决定立刻出发,一个摩托车带一个伴,不顾一切的开着就跑了。
大年三十的农村,到处放着鞭炮,村落之间也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一片,要找一个逃跑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田鹏跑到领回小花的院子,那里早已荒芜、空无一人,他又跑到镇上去县城的长途候车点,黑乎乎的连个人影都都没有,他大声的呼喊着小花的名字,万分渴望的能够延续他幸福的生活,可是任凭他发疯一样的呼喊,回应他的只有黑暗和远处的鞭炮声,他迷迷糊糊的跑回家,四处寻找的相亲也陆续都回来了,一个个无奈的叹着气,已经过了零点了,看来只能等明天弟弟们火车站的消息了。
乡亲们安慰着田鹏,陆续都回家睡觉了,大年初一大家还要早起吃饺子,挨家挨户的给长辈们拜年,有一种说法是 “起得早,过得好”,特别是去年刚结婚的,几乎都是四点就起床,四点半五点放了炮仗吃完饺子就去给长辈磕头。田鹏本来也应该在这个行列的,现在却是跑了媳妇。他懊恼的使劲抓自己头发,祈祷着火车站的好消息。
大年初一,有才也早早的起来了,在家里等着招呼来给姥姥拜年的乡亲们,每来一拨人姥姥都会打听有没有找到小花,都十点多了,还是没有小花的消息,大家都绝望了。都替田鹏感到惋惜,一个打了四十多年的老光棍,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大年三十却跑了,不仅没了幸福而且面子上也丢大发了。
十一点了,乡亲们基本都拜完年了,就慢慢到田鹏家里聚集,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小花可能的去处,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肯定是去火车站乘车了,叫田鹏不要担心。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摩托的声音,大家都跑到路边伸头观看,只见田鹏的二弟由远及近,后座上坐着同行的伙伴,没有小花。大家纷纷摇头叹气,田鹏瘫在了地上,也许这就是命吧,以后只能继续一个人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