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永远不能背叛（7/8）
没弄清情况，我不敢妄言。但我知道，她为什么对女人街的生意状况如此关心，因为那条街上的许多产品，都是大圈帮开设在旺角一带的小工厂小作坊制造的。他们大造廉价品，以吸引大陆客，用仿制得可以乱真的“名牌”，优价抓牢港九的年轻女孩和外国游客。
一句话，女人街是大圈帮的钱柜，作为大家姐的丁文玄，不能不对它时时关心。
在先施公司处泊好车，我随丁文玄步入女人街。她今天打扮得很简洁洒脱，一条白丝裤裙，一件紫色t恤，既衬出她成熟的魅力，又显出她青春的活力。
我跟着她，倒真像保镖兼司机。闻着她身上散出幽幽的体香，我有些飘然，像在干一件美差。
从侧面望去，她的面庞轮廓分明，鼻翼秀挺，眼大睫长，尤其两片红唇很迷人。这风度和韵味，足够明星级。
“阿弥，你干嘛老看我，是觉得玄姐长得太丑陋？”她的唇片绷成一条直线，双眸对我灼灼闪动，表明她在意我的看法。
“不，玄姐……”我突然着慌，结巴道，“你很……漂亮，真的，漂亮……”
“哈哈，漂亮，实在是个很普通的词。阿贞漂亮，彩芝漂亮，华婷婷和于金丽也漂亮。其实，阿弥，你说我不丑，我就满足啦。”
丁文玄的笑容光彩艳丽，风情万种，活脱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模样。我的心随她笑声而轻松，也跟着笑了。
一条狭长摊档密布的街道，和我那天来找阿贞时绝然不同，那种闹闹热热熙熙攘攘的人流不见了，乐乐滋滋吵吵嚷嚷的声音不见了。几百个小贩和几百个顾客，都无精打采，才到下午三时，有些摊贩就在收捡货物了。
见到我们，穿绸衫绸裤的阿猛和他的两个双花红棍赶过来，阿猛气咻咻地说：
“大家姐，不知怎么搞的，这条街和这些人像得了瘟症一样，不想买也不想卖，真他妈气涨人。我粗算一下，今天恐怕要亏损上百万元！”
丁文玄心头不快，但表情依旧轻松平稳。她对阿猛说：“老大，你和兄弟们都歇工吧，回富城玩乐一下散散心。这里交给我和阿弥，我们会弄清缘由的。”
阿猛他们走了。她想了想说：“阿弥，我去找几个摊主聊聊，你到几个街口看一看，我敢肯定有小混混或油猪仔在捣鬼，不过别惊动他们，弄一个小头目来问问就行了。”
她飘然而去。很快进入前面一处摊档，与一个留长发的年轻小贩攀谈起来。大概那小贩知道她的身份，开初有些畏怯，很快就活跃起来，比手划脚地朝她诉说苦衷。
我把双手插入裤袋，吹着口哨摇头晃脑，走向旺角道口，在一个烟贩那里买了一包健牌，叼一支在唇皮上，神经兮兮地走向一伙油猪仔油猪女。
他们正聚在人们去女人街的必经之处，每个左手都举着一根挂满了小刀、匙链或者制作粗劣的工艺品，而右手则玩着一把雪亮锋利的短刀。
凡是有人从他们旁边经过，他们就起哄：
“哎，先生们，小姐们，美国小刀，日本匙链、墨西哥工艺品哇！……”
他们拦住那些想进入女人街的人，不知叽咕了什么，好些人不再进去，而带着不安的神色匆匆离开。
那伙年轻人又一阵哄笑，彼此打闹嬉戏，有的甚至跳起霹雳舞来。
我明白了几分，慢慢踱过去。
“哎，大哥，买小刀吗？这可是地道的美国货！”一个穿庞克蓬头乱发的大乳小姐凑过来，挤眉弄眼地问。
我在她脸上喷了一口烟，调笑道：“我不喜欢洋货，偏好本地货，你就不错。”
她不但不恼反而喜笑颜开，粘上我道：“大哥，你好帅！你肯请我跳舞、宵夜，我就陪你玩，包你开开心心。”
“对不起，我没时间，要去女人街为女朋友买东西，下次吧，小乖乖。”我又喷口烟在她脸上，然后拍拍她的肩，看她有何反应。
她陡然变脸，用短刀抵着我腰部，恶狠狠地说：“小子，你想找死，就去女人街！我不看你有点型款，这一刀就捅进去啦，滚吧，去旺角中心为你的女友买胸罩长袜吧！”
他们人多，好在那些男女正为阻拦人们去女人街哄闹，没大在意我。我对那油猪女报以温和一笑，便顺从地折向西洋菜街。
经过几家鞋店，电器行、照相器材行，我又来到快富街上，那里同样聚了一群飞仔飞女，为首那个矮矮敦敦的小子，正在玩飞刀，吓得想到女人街去的女孩纷纷避让。
这已证实丁文玄的推测，有人正利用这些流氓浪女，制造女人街的恐慌。没有某种险恶的预谋，要使一条繁华商业街陡然冷清，简直是不可能的。而又是谁下如此大的狠心与赌注呢？
无疑是九龙的一股黑势力，可又是谁呢？
我撕破烟盒，抓一把烟走过去就撒：“哎，朋友，玩累了抽烟解乏。”
飞仔飞女们大为高兴，马上吞云吐雾，对我也很亲热,好像我早就与他们一伙。唯独那玩刀的矮子不抽,将烟插入耳背，斜眼问我：
“兄弟，哪路的香客，可别拜错菩萨烧错香啊。我故作神秘地走近他，低声说：“大哥，开门见山吧，我有事求你。”
“求我？”他眼白一翻，面上带了恶气。
我悄悄说：“我要去女人街取一点货，只要办妥，我谢你一千美金，如何？”
一听这话他态度有了转变，仍不放心地问：“什么货？能给我那么多钱！”
“哎，你我都是道中人，还需挑明吗？”我做出着急的样子,压低嗓门道,“白粉。”
一听这两个字，他双眼立刻贼亮，拉我走出人群，吓唬我道：“看不出你小子竟敢贩毒啊！看来你还不知旺角花腰的厉害。这样吧，我带你去，事办成了给我一包白粉，说定啦！”
我好像被吓着了，喃喃道：“我刚从曼谷飞来，有人就叫我去女人街取货，真是他妈的一件鬼差事··”跟在矮子身后，我们进入了女人街，这时顾客更为稀少，但那些打点货物想走的摊主又留下了，这肯定是丁文玄施展影响的结果。
丁文玄正站在一个卖牛仔裤的摊档前，向一个大陆客作推销，见到我们就大步过来，叫了一声：“矮脚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