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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神山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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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后回到房间。房间内有互联网,可以查登山信息。市区气温燥热,散步后难免汗湿在身,邬珍去卫生间洗浴。岑重自网上了解到神山登顶的注意事项。登山客必须提前向公园管理处登记、申请许可证,并且登山客自己要携带必备的登山用品等。既是为了控制每日登山者的数量,也是为了保障登山者的安全。因为登山客自己的不慎,曾经发生过坠入山崖的事件。因此登山这件事看似平常,其实也并不平常。

    你过来下子。邬珍在里面叫他。

    他把目光从电脑屏收回,应声走过去。

    我衣服忘拿,帮我拿过来。邬珍泡在浴缸里,热气氤氲。晶莹的肌肤周围,飘浮着若干瓣红色玫瑰花瓣。

    岑重自床上拿了衣服递她,说,小坏蛋,衣服不拿。

    哼,我故意的。她娇俏睇他,腮若桃花。

    岑重替她揩干身子,替她穿好睡衣,轻轻抱她出来。她像只温顺的小猫,偎在他的怀里。

    他俩真正溶为一体,正是这样的氛围,正是这样的时候。这和在工区的日子比起来,简直恍若隔世。但是他们并未忘记在工地的生活,时常还会谈起。感觉那更像是种修行,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压抑自我。现在这种生活也很真实,有自由,有快乐,有爱欲。重要的,是不需顾忌别人的看法,别人的指点;不需遵循世俗的道路,生活在别人的目光里。当然,所有经历都会是财富,都值得难忘,都让人更加洞悉人生,参透世事,学会心情更加豁达,心胸更加宽广,眼界更加深远。

    毫无疑问此即最大幸福。当他揽她入怀,他想起一本书上说的,女人是男人的肋骨。是的,这是他的肋骨,他会疼她一辈子——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么?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么?肯定是的。这样妙好的她,一定是天上来的。他不曾主动对她说过我爱你,因为他们间的情意,实在无需多余语言,但在此时,他忍不住在她耳畔轻轻说,我爱你,很爱你。

    岑重邬珍一大早出发了。大约上午十点钟的样子,公园大巴带他们到达timpohon gate这个地方,这是登顶神山的山径入口。举目远望,云雾飘缈之中就是神山。kinabalu是神山的真正名字,中文译为京那巴鲁山。

    岑重,神山真的每年都在长高吗?邬珍一身运动装束,背着双肩包,手里拄着登山杖,一边走,一边问他。岑重此行准备充足,不但有保暖衣、防水衣、登山包、头灯和急用药品,还购了一对登山杖。岑重答道,是的,据说每年以四分之一英寸的速度在增长。

    为什么叫做神山?有着怎样的来历?邬珍将登山杖交于左手,右手挽住岑重的胳膊。他们兴致勃勃随着登山队伍向前走。神山公园管理处服务登山客,派出几名精壮导游同行,指点道路迷津,为力乏的登山客分担行李重量。

    神山是当地原住民的圣山。原住民对这座云雾飘缈的圣山充满敬畏。他们的祖先安息于此,灵魂在这里等待上天。每年祭典,他们都会爬上神山,祭祀神灵,祈求平安。岑重侃侃而谈,接着半开玩笑说,所以我们登山时别做不敬的事情,爬山时不要直呼友人的名字,不然灵魂会被山神勾去。而且人有三急,也要记得先通告山神说借过借过。此外还不可随意带走山上任何物体,不然会有不祥附体。

    你故意吓我。邬珍甩开他的胳膊说,你一人去吧,我不去了。

    我眼中的邬珍,不是胆小鬼喔。他笑着说,登神山,是你期待已久的,你要打退堂鼓吗?

    邬珍嗔他一眼,重新挽起他的胳膊,用另一只手一顿一顿拄着登山杖。

    岑重安慰她说,只是听来的,信不信在你,但是有这么一句是千真万确的——除了脚印什么也别留下,除了记忆什么也别带走。

    嗯,这话靠谱。邬珍一笑说,爱护环境嘛,谁不知道?

    初段山路基本在树林之中。上山的小路最窄仅容两人并行,每级台阶都是泥土的,管理人员在每级台阶边沿固定木棍之类的东西,进行简单的防滑处理。而且台阶往上,每一公里会有一个小凉亭,供登山者临时休息;当然,还有简陋的公厕、垃圾桶。

    那是什么?邬珍发现路边长着一种矮小的植物,样子奇形怪状的像只漏斗。那是猪笼草,会捕食昆虫的。有时又有一只松鼠从路边跃过,样子毛绒绒极是可爱,惹得邬珍惊喜地说,快看,快看呀。

    来前就做过一些功课,知道神山有着丰富的生态,比如各种不认识的花卉、昆虫、鸟类及动物等,实在不可胜数。而邬珍此行更像个返童的孩子,完全无拘无束,淘醉在大自然里,展示着天真烂漫的一面。

    邬珍。他凑近她的耳畔,深情地说,你一颦一笑是那么可爱,让我不断认识你,发现你,让我不知道怎样爱你才好。

    喂,什么意思你?邬珍佯装不乐,说,不断认识我?我原来不是这样么?

    岑重知她在玩笑,却很认真地说,原来的你,现在的你,都是真实的你;我爱过去的你,风雨携手,患难与共,是最贴心的你;我爱现在的你,率真知性,善解人意,是最魅力的你。每一个你,都可以触摸,让我感到真实的存在,并非我在做梦;邬珍你知道吗?我太开心了。

    下午三点,环境变得开阔,不再是走在树林里。但是雾气也很重,不太能看清两边的景物。头也有点发痛,高山反应出现了。

    岑重自背包取出药丸,先给邬珍含一粒,自己含一粒,果然感觉好些。约经过了六小时三十分钟,时间是下午四点三十分的样子,他们到达海拔三千二百米的拉班拉达栈舍。

    拉班拉达栈舍建在半山腰,是登山客必经的休息客栈。岑重和邬珍被分到一个六人间里,里面放有三张高低床。为免干扰,岑重让她睡上面一格,自己睡下面一格。山间温度很低,幸好房间装有暖气。

    他们在这个客栈的餐厅吃了饭,又随意逛了逛。餐厅有露台,可以看到日落。不远处的空地拉着球网,几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在玩排球。他们显然没有那么好的精力,感到又累又乏,于是早早就睡了。

    半夜里听到外面有人走动,亢奋地喊,出发喽。看看手表,凌晨三点。他们睡意全消,兴致勃勃起来。特别加穿了保暖衣,戴了头灯,然后在餐厅草草用餐后开始出发。

    黑的山路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头灯照向前方的微弱的光,只知道不断上山上山。这是真正的考验,路已经难行得不成样子,必须不顾风度的手脚并用。有的地方还要紧抓住钉拴在岩壁上的粗大绳索向上挺进。

    邬珍行得十分吃力,上气不接下气。他略略好一点,和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突然,邬珍的脚崴了,她尖叫一声,摸着脚裸蹲下身去。

    别上了,邬珍,送你回拉班拉达栈舍吧。

    休息下就好,我要坚持到底。

    她咬着牙,找块石头坐下。岑重捧起她的脚看,借着头灯的照射,发现脚裸已经有一块瘀青。岑重给她脚上上了些药,轻轻按摩。她推开他的手说,能走的,没事儿。

    四点三十六分,到达海拔三千六百米的sayat-sayat hut。这是登顶前的最后一个哨站,他们在这里让工作人员登记。邬珍面色十分难看,额上的汗珠如豆般滴滴落下。岑重十分不忍,仍说要送她下去。她推开他说,要到山顶了,不想前功尽弃。

    最后登顶的这段,只有光突突的岩石。岑重顺着地上白色绳索的指引,一步步往上攀登。因为高山反应,此处每走两步,就要停一下不停喘气。每走两步,岑重就将登山杖伸给邬珍,好让她走得轻松一些。而邬珍表现得十分坚强,她咬着牙关,亦步亦趋地跟紧岑重。约七点的样子,他们终于登上主峰罗氏峰,看到写着low’s peak的铁牌。其时,许多登山客都已达顶,喜悦地拍照留念。

    登顶主峰,岑重邬珍难掩激动,一时竟说不出话,看到别的登山客顾着拍照,也不免俗,取出相机。邬珍轻露皓齿,两只手都做出胜利姿势。

    虽则错过日出,日出后的景色,依然十分美妙。尤其脚下这云海,云卷云舒,在朝阳映照下,被染成胭红色,无比瑰丽。在沙巴,云即风景,不可不看;而风景,是对远游者最好的慰藉;而看风景,能引人思考,思考天地之广袤,人世之渺小。

    岑重,我们做到啦。邬珍俯视脚下,心为之动。

    你很了不起。岑重赞她,倒是真觉得她了不起。

    其实,我来登神山,还有个原因。邬珍对岑重说道,坦白告诉你,因为他的原因。她眼睛望着前方,脑海里浮起一些记忆,继续说,他在沙巴呆了三年多,旅行了很多地方,却从来没有上神山。他说,神山是神圣的,一定要跟我一起来。他一直期待着这个机会,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在他毕业那年,我终于同意和他同游沙巴,当他那天回国来见我时,他遇难了。

    这是他的愿望,也是你的愿望,所以你替他来登山,替他来圆这个梦,这个梦总算圆了,他会欣慰的。岑重表现出应有的理解,同时安慰她说,你如果早些来沙巴,和他在一起,不会有这遗憾了。

    邬珍感谢地望他一眼,说,我不该还在想他,这一切不都已经过去了吗?已经不可挽回,那么何必去想?过了今天,我不会再想他了,让我们都忘掉那些该忘掉的事情,开始明天的生活好吗?

    她往前几步,走到崖边,对着下面的云海大声呼喊说,我要开始明天的生活啦———。余音在山间回响,久久不绝。岑重极为感动,他轻轻揽住邬珍肩膀,也对着云海大声喊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之后,他们一起对着云海喊,要永远在一起———。声音荡漾,飘往远方。

    庆幸途中没有下雨,使登山的难度少了几分。然而邬珍的脚已受伤,后来肿了好大一块,下山的时候,方觉越来越痛。岑重心疼得不行,路窄只得扶她慢慢下山,到了宽一点的地方,将行李托给当地向导,自己将她负在背上。

    她知他力乏,不让他背,他坚持着要背她。

    山间气候瞬息万变,下山的这个时候,愁云惨雾弥漫整个山区,而一场暴雨眼看着就要来临。岑重艰难地背着她,虽然艰难,却心甘情愿;希望永远就这样背负着她,那也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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