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雨欲来
深夜，六位灵使站在主殿顶层，静静等待着什么。一道流光从女娲宫方向飞来，不多时便落在几人面前，正是六长老。
“老三已经没事了。”六长老扫了一眼丑丑，说道，“有老五的消息吗？”
“一直没有发现对方气息。”易安开口说道，“对方很可能用了什么秘术，隐藏了气息。连那些魔兽的气息，也全都消失了。”
闻言，六长老点了点头，倒也不觉得意外。随即又开口道：“宗主尚未出关，三长老也去了女娲宫静养，现在由我直接指挥你们，虽不合规矩，眼下却是别无他法了。”
“他们既然敢动手，就一定还有谋划。你们保护好双剑的安全。你们对彼此的了解远远超过我，又都久经历练，具体怎么做，我也不啰嗦了，你们自行安排便是。我会守在这里，有什么情况，你们随时来报。”
“是否太冒险了？”易安开口说道，“此处目标有些过于明显了。”
“风险自然是有的。但若此地无人，更容易让对方生疑。将他们引向这里，总比他们四处偷袭要强些。”六长老一脸平静的说道，“我已召集二十余名弟子前来，便是要告诉他们，我就在这里。到时你们随机应变也就是了。”
“对了，女娲宫已有数位长老坐镇，你们无需再去。”
六人闻言，小声讨论了几句，随即便起身离开。
“那两个看不出丝毫气息的，去了林雨瞳与钟善方向，另外四人，则是分别去了四宫所在。倒是默契的很。”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六长老心里暗道，“看样子，那丫头实力虽然强，却是不会飞啊，还真是怪了。”
片刻之后，六长老收回思绪，大声说道：“你们都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二十余名弟子推门而入。众人行了一礼，随即纷纷持剑而立。随着剑芒浮现，顶层整个被照亮。六长老则是在桌边坐下，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神色平静。
“慕容师兄，我们都守在这里，是否有些不妥？”
“双剑也是对方目标，我们多加防范，自是最为稳妥。”慕容渊嘴里说着，神色却是有些凝重。
“可是主殿那边，几近空虚，还是不太好吧。”
慕容渊闻言，也陷入了沉思。
此时的天道宗内，天魁、天钺、左辅、右弼四宫，皆已加强防范，反而是主殿所在的紫薇宫，防守最弱，这也是慕容渊忧心的地方。
“慕容师兄。”就在这时，钟善与林雨瞳却是走了出来，对慕容渊行了一礼，说道，“此时情况，我二人单独待在此地，还要你们守在这里，实非明智之举，我二人商议过了，不如与诸位一同守卫主殿，也能更好的照应。”
慕容渊听到钟善这么说，略一沉思后，便开口道：“如此最好，我也是正有此意。”
随即众人便朝主殿方向飞去。待众人离开后，易安开口说道：“我们倒是白跑一趟了。”
“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丑丑附和了一声，二人便一同跟了过去。
“钟善，慕容渊，林雨瞳，你们上来，其他人守在下面吧。”六长老看着下方的众人，笑着开口说道。对于众人的到来，似是早已料到一般。
三人来至顶层，顿时被面前众人的气息一惊。
“很强！”林雨瞳心里暗道。
“见过师叔。”
“师父。”
六长老笑着看向面前的三人，开口说道：“你们能来此，便已是表明了自己的决心，这很好。”
“阿渊，你手中的这把剑是宗主特意为你留的，用着可还顺手？”
慕容渊闻言，又行了一礼，说道：“承蒙师伯与师父抬爱，弟子定会与天道宗共存亡。”
六长老闻言，却是轻笑出声。
“行了，还远远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你们在此静养便是，有这些师兄师姐戒备，无需过于忧心。”
“是。”慕容渊应了一声，思索片刻后，又开口道，“我们在巡视之时，并未发现灵使的踪迹，不知他们可是执行其他任务去了？如今人手短缺，若是能将其召来，还是会稳妥许多。”
“小心思还不少，若非今日一直忙于巡视，你小子怕是早就要来问我了吧？”六长老说道，却也不恼怒，而是收起笑意，接着说道，“我与你知道的差不多，他们也是天道宗弟子，并且直接听命于宗主，除此之外，也是一慨不知。他们不会做对宗门不利的事，你记住这一点便是，以后不可再向任何人打听他们的事情。”
“弟子谨记。”
示意三人自己找地方坐下后，六长老也闭目养神起来。
“看着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呢。”丑丑看着主殿上方的众人，小声说道。
“看来这些长老，平时都藏着呢。”易安打量了一下那些持剑弟子的气息后，说道。
那些弟子并不面生，易安与丑丑二人，也都见过，修为上也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此时的气息却是与平时有很大不同。
“看样子，他们应该修的是同一种秘术，气息很像呢。”
丑丑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易安，“你不觉得奇怪吗？”
见易安没有答话，而是看向自己，丑丑接着说道：“宗门对魔修从来都是赶尽杀绝的态度，可是十九所修，便是魔族功法，楼顶那些人，看其气息流动，应该也是，这不是很矛盾吗？”
易安却是一笑，说道：“或许他们排斥的并不是功法本身，而是做法吧。”
丑丑点了点头：“这倒是，除了闯入天道宗的那些人，我们出手对付的魔修，手上都不知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而上面的那些人，所行之事，应该与我们也差不多吧。”
“是啊。只是若真有能提升修为，又不影响人心神的功法，那以他们的态度，应该不介意手下弟子一起修行。六长老一脉，近三百位修士了吧，四天以下的，便占了近两百人，说不定也是这功法所致。看来这些功法，也不是谁都能修的。”
丑丑闻言陷入了沉默，而后却是盯着易安：“你是在嘲笑我？”
“别误会，我可不敢！”易安忙回道，随即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记得你也是误修了魔功，才变成这样的对吧？反正现在的情况，魔族也不太可能出现，快和我详细说说！”
“为什么要告诉你？这可是我的秘密！”
“别啊，长夜漫漫，多无聊！”易安却是往后一坐，说道，“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快给我讲讲！”
见状，丑丑也坐下，似是陷入了回忆，良久后，才开口说道：
“六岁那年，我爹看我有修行的资质，便开始授我功法，但是我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无法感悟到体内的灵力，功法更是一个也练不了。我爹就天天骂我不成器，说我明明体内有灵力波动，怎么会感觉不到，一定是不用心。”
“后来我爹就拿了一堆不知名的功法，让我一个一个练。总算是找到一个能练的。一开始进步确实很快，不到两个月，就达到了六天境界。当时他非常高兴，我也很高兴，因为我觉得我能达到他的期望了。然而就在我又花了将近一个月，终于达到七天境界之时，却出现了变数。”
“进入七天境界之后，灵力开始在体内乱窜，完全不受控制。也是在那时，我感受到了体内的另外一股力量。那力量十分霸道，瞬间就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灵力逼出体外，我也再次回到普通人的状态，而且灵根被毁，再无法修行。”
“当时宗主与六长老正在我爹房内商量着什么，察觉到灵力波动，但赶来察看。宗主看到我之后，便大声对我爹说着什么，我却是一句也没听到。”
“我只看到，我爹当时看我的眼神，极度失望。我当时很害怕，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更加什么都不敢说。”
“后来，我爹将我偷偷送到外面一处人家，然后便离开了。”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修行会比我的命重要，但我却不敢问他！”
“我当天就跑了出来，虽然我只记得大概的方向，但是我当时不但可以感知相当远的距离，也已经可以用出那一招。然后我就靠着那招捉些活物，吃着生肉，喝着雪水，在这群山之中兜兜转转了三个多月。爬上帝女峰的时候，我已是奄奄一息了。好在刚好碰到宗主，捡回了一条命。”
“后来宗主告诉我，那招我使用了太多次，消耗了太多寿元。我就更不敢见我爹了。”
“后来的事，你基本都知道了，宗主配合那招，找人为我打造了这两把匕首，然后让我成为灵使，可以经常见到他。”
易安看着丑丑手中的双匕，此时的双匕，看上去，不过普通兵器，只有在丑丑将那力量注入之时，才会亮起紫芒：“他……没有去找过你吗？”
丑丑摇了摇头，随即将双匕收起。
“后来宗主带我去见了他，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告诉我，可以经常去那里住些时日。”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下山去找过我，哪怕一次！”
易安轻轻将丑丑揽入怀中，想要安慰，却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良久后，易安才开口轻声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惨呢，没想到你比我惨多了。”
“没上山的时候，我师父虽然一直不靠谱，但好歹没真的扔了我，我还是比你幸运的。”
“不过从你爹现在看你的神色来看，肯定是后悔了，或许也是不知道要怎么和相处吧，你可以主动一些，说不定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们就能和好了呢。”
“哪有那么简单！”丑丑靠在易安怀里，不以为意的说道。
“或许也真的不难呢？不试试又怎会知道。”
“要说也是他先说，我还没原谅他呢！”
“回头我去说。”
“你敢！”
易安闻言一笑，也不再说话。过了许久，丑丑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林师姐了？”
“喜欢？”易安却是陷入了一丝迷茫，喃喃重复了一句，片刻后说道，“我想应该是羡慕吧。”
“羡慕什么？”
“羡慕她能修行，羡慕她的天份与资质，羡慕她成为玄霄的主人。”易安喃喃的说着。
“知道嘛，在那山村里醒来的时候，我以为我也可以修行了，我以为我也可以拿起黄泉，成为师父那样的剑仙了。可是到了山上，一切都变了。”
“纵然是我的血唤醒了黄泉剑，我却依然使用不了它。纵然我能借助火灵珠施展术法，可我还是无法修行。哪怕是一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握在手上，可无论我怎么练，也都不能练到顺手。”
“可是她不一样，进入九天境界，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玄霄的力量还远远没有展现出来，我想她可以，或者说我愿意相信，她一定能到达那更高的境界，看到我们看不到的风景。”
“哪怕是为此而死？”
“哪怕是死。”
不知过了多久，丑丑感受着十七和十九的位置，轻声开口道：“看来用不到我们了。”
“一个小喽啰罢了！”易安淡淡说道。
“十五，十七，十八，十九，他们的师父是宗主亲手杀的，你有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还要成为灵使，为宗门效力？”
“问了。”
“他们怎么说？”
“他们让我去问宗主。”
丑丑则是抬眼看向易安，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至于宗主么……”易安轻咳一声，接着说道，“我没敢问。”
“还有你不敢的么。”丑丑闻言轻笑一声，随即起身，看向十七与十九的方向，“看来已经解决了。”
“去看看？”
片刻之后，二人悄悄来到一处房顶，而在不远处的房顶之上，十九正偎在十七怀里。
两人见状，便也在房顶躺下。
“没天理啊！你们四个！”十八的声音在众人脑海响起，“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卿卿我我的，知道我和十五有多辛苦嘛！”
“别带上我！”十五立即反驳道，“我和你可不一样，自己不敢表白，还要天天盯着人家看！我才不会那么没出息！”
“就是，你就是自己没出息，还见不得别人好，活该！”十七用戏谑的声音说道。
“你们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等我这事儿成了，一定好好犒劳你们！”
“信你的话才有鬼了，你就是个骗子！”十九立即嘲讽道。
“来了来了，你们快安静点，别打扰我！”十八说着，便屏住呼吸向前方看去。很快十余名弟子巡逻而来。
十八静静的看着人群中那渐渐远去的一抹倩影，良久后，才传音道：“她还是那么好看！”
“叫什么，明天师兄我就给你提亲去！”十五语气中却是透着不满。
“那怎么行，我要达到九天境界，再去和她说！到时候她一定不会拒绝我的！”
“你？还九天境界？做梦你都到不了！”十七挖苦道。
十八闻言，却是毫不在意，而是用着轻飘飘的语气说道：“你们这些平庸之辈，哪能看透我这样的天纵之才！宗主可是亲口说了，一个月，最多两个月，我就能彻底炼化体内那枚金丹了，到时候你们就只能仰视我了！”
易安闻言，心下一动，说道：“你老是说体内那枚金丹，那玩意儿哪儿搞的？靠谱不？给我们也来一颗呗！”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十九确是打趣道：“小易你就别打探了，都和你说了去问宗主就行了，宗主肯定会告诉你的！说不定还能赏你个大逼兜呢！”
就在众人闲聊之际，十五看向主殿方向的目光，竟是有些呆住了：“你们头上是不是有东西？”
原本嬉笑的几人，听到十五言语中的严肃之意，也纷纷抬头看去。却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十五，你不会是耍我们吧？黑糊糊的，什么都没有啊……”十七刚说话，随即意识到了什么。
那漆黑的空中，竟是连颗星星都看不到了。
“确实有东西，但是什么都感受不到！”易安传音道。
片刻之后，那漆黑的天空中，一道微弱的红圈慢慢散开开，仿若石子入水一般，掀起阵阵涟漪。第一道红圈尚未消散，便又有一道更亮的红圈散出。
几个呼吸间，已经涌过十余道红圈，伴随着一阵嗡鸣，一个红色旋涡出现在众人头顶，范围之大，竟是将紫薇宫所在的山峰，都笼罩了起来，其它弟子也发现了空中的异样，纷纷抬头看去。
“那是什么？！”有人开口询问，却没有人能够回答。
只见那旋涡中心很快凝聚出一个黑色球体。
“五长老！”易安与丑丑没有看向上方的旋涡，而是盯着半空中，片刻之后，传音给了几人，“又消失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用了什么秘术，竟是在二人完全没有察觉得情况下，来到了二人上方。而随着上方旋涡的出现，五长老的气息才慢慢浮现出来，方被二人感知到，而此刻，便又消失不见了。
接着，便看到九个约一人高的石头从那黑球中掉落，重重砸在了主殿前的砖石之上，随着旋涡消散，空中再次陷入一片漆黑。一股威压从众人上方袭来。
“九天境界的气息！”丑丑有些不敢相信。
其余五人闻言，也是心里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