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冰敷
许久，林聿哭的没了力气，眼泪鼻涕糊透了林乾的胸膛，林聿撇过脸，拿起还算干净的袖子上擦擦。
林乾失笑。
这时候都没忘了洁癖，真有他的。
他还没嫌弃他，他倒嫌弃起自己来了？
见林聿情绪终于稳定，林乾出门要了盆水，给爱干净的小猫洗洗脸。
夜晚，【东宫】主卧，兄弟俩睡在一起。
许是大哭过一场，又许是有林乾在跟前，心里异常平静，林聿很快睡着了。
林乾看着弟弟的睡颜，眼睛红肿，眼角好似还有泪花，心下悔恨！
聿儿从来没哭过，是他的错！
若非他武艺不精，就不会遭人暗算；若非他因此受伤，聿儿也不会为了给他报仇，杀了那个刺客。
而且，虽然他幼时第一次杀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母亲还是抱着他哄了一遍又一遍。可能，从小，如果他不杀人，那被杀的就是他。
聿儿心善，就连管教下人，也不会施以廷杖，仅仅是罚钱了事。
为了他，聿儿杀了人！
只是为何没人跟他说，竟是聿儿动的手？
在别院养伤期间，为了照顾他，也是一直压着心中的恐惧，时至今日尘埃落定，心下一松，这才引发心疾。
林乾心疼：都是因为他！
第二日，林聿醒来，见林乾还在，疑惑：“没去早朝吗？”
“请示过了，无碍。”林乾解释，问道：“做噩梦了吗？”
林聿摇头：“昨天没有了。”
“那就好。”
这才传唤洗漱。
林聿不敢杀人。
一开始，他不是没想过杀掉男主，以绝后患，但是他不敢。
再者，男主轩辕衡进入林府，肯定已经埋伏了许久，他也不敢贸然行动。
林若海带兵覆灭坤国，如今武兴国强盛，权臣当道，秦国必定会是下一个坤国。
不是男主，也会是别人。
至少男主，会开创一个四海升平的国家，百姓安居乐业。
所以林聿只想好好待他，希望轩辕衡能顾念这份好意，最后留他们一命。
怕林聿不习惯，林乾特地只叫了白苏和白薇侍候。
见林聿核桃一样的眼睛，两人都吓了一跳，不敢多看，不敢多问，放下东西就退出去了。
林聿自小就是自己洗漱，而林乾从小习武，也没那么多讲究。
白苏白薇没有黑巾护卫的耳力，昨日又被吩咐不许靠近，自然不知道林聿昨日哭的多凶。
但四个黑巾护卫却是瞒不住的，黄杨和乔松本就不会过问主子的事，倒是跟着林聿随意惯了的李辛夷二人，
虽早有准备，在看到林聿硕大的眼睛也是吃惊不小。
碍于林乾在，二人还有所收敛，林乾走的时候，还特地叫了两人出去。
“聿儿审问刺客的时候，是谁跟着他？”林乾问道。
展和眉头微蹙，跟那个刺客有关？
李辛夷说：“是我，还有于庆生。”
“怎么问的，你说仔细点！”
“不知道，少爷没让我们跟着，自己一个人问的，我俩都在外面。”
林乾屈指碰碰鼻尖，是了，以聿儿的性格，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就算有人后来发现，已经用过刑了，即使哪一天死了，也没人会想到会是林聿动的手。
嘱咐道：“进去别多问，就当没看见，知道吗？”
李辛夷应下，展和拦住他，追问道：“是——”
林乾摆摆手，赶他们回去了。
屋内，白苏心疼的用手帕包着冰块，和白薇一左一右，敷在林聿眼睛上。
展和对她们说道：“我来吧。”
白薇连忙说：“不用，我们来就好。”
“手都冻紫了，我来就好。”
李辛夷这才看到，即使只是抓着帕子，白苏的指尖都有些发粉，直接夺过来，指尖触碰，一片冰凉。
李辛夷脱口而出：“手都这样了，展和说的对，我们俩来就行！”
林聿也说：“让他俩弄吧。”
白薇将手帕递过来，也不敢看，只盯着两人的手，展和见她没松手，叫了一声：“白薇？”
白薇这才反应过来，羞红着脸赶忙退出去了。
李辛夷冲他挤眉弄眼，展和并不理会，只是在手上颠了颠冰块，轻轻覆上去。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
林聿的头微微仰着，从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水润的嘴唇，展和撇开目光，开口询问道：“是和大少爷遇刺有关吗？”
李辛夷眸子里就要喷出火来，拽过他的衣领，怒吼：“你他妈做什么！”
林乾刚刚特意叮嘱了，李辛夷虽也有猜测，但为了不再刺激小少爷，他都没说话！
展和面无表情的掰开他的手，大战一触即发，林聿轻呵了一声：“辛夷。”
李辛夷悻悻的收了手，满脸的不服气，狠狠瞪了展和一眼，夺过帕子：“你走吧，我来就好。”
展和站在一旁，林聿仰躺在椅子上，白皙的脖颈，隐隐还能看见青筋，薄唇轻抿，许是用力的缘故，泛着粉红的颜色。
从别人口中了解到，只要林聿不受刺激，保持心态平稳，便不会诱发心疾。
如果不是眼睛上还敷着两个冰包，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柩斜照在他的身上，就像镀了一层光，谪仙一般，只可远观。
突然觉得旁边的李辛夷碍眼的很。
林聿拍拍李辛夷的手：“好了。”
然后坐直身子，直视展和，表情认真，回复他：“是。”
肿成核桃的眼睛消下去一些，不过还冻得有些发红，展和盯着林聿的眼睛，察觉到一股暖流涌向某处，声音沙哑：
“我知道了。”
落荒而逃。
李辛夷不赞同的开口：“少爷不该将自己的软肋暴露给他。”
林聿浅笑，手指轻点书桌，李辛夷会意，拿了纸笔铺在桌上。
拿起一个冰包，轻轻按压，只余着一只眼，瞧着李辛夷写。
自展和成为红巾护卫后，林聿就再也没让李辛夷“汇报”了。
红巾护卫耳力非凡，避免展和听到些不该听的，林聿总是李辛夷趁着当值，写给他看。
就比如，后面新进的一批仆役，有近六成的人，彼此联系之间就有一套独特的方式。
而展和便是和被徐冲一路提拔上来的陈飞岑联络，再由陈飞岑通过暗线通知下去。
幸亏对于他的事，徐冲向来不假手于人，亲力亲为，陈飞岑最多也是帮衬一些外围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