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章 小岛一
小船悠悠荡荡靠近小岛。
一座荒芜的小岛，尽眼处没有一丝绿意，如一块不规则的怪石卧在大海，海风卷起咸燥的沙尘，水浪拍打嶙峋怪状礁石卷起浪花。
小船沿着崎岖的礁滩划进浅水湾，石头加大力气划水，大块乱石堆成的岸边站着自己众多的兄弟，激动的石头抢先跳上岸。
迎着一众师兄和昔日的队友疑惑的目光张开双臂大吼：“老子回来了！”一如当初回阿姆达雅校演场一般。
豪爽的拥抱，把思念、牵挂化作哈哈大笑，激动的拍打、亲切的调笑熟悉如故，热情的与一众围拢过来的人一一拥抱。
“王虎师兄、病三儿、胡玉平呢？”寻了几圈不见人的石头问道。
“兵头派王虎、病三儿随商船去往东方。”黑皮师兄低头沉吟一会开口道：“河间府分别的那晚，天黑林幽……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你的身上！疏忽了胡玉平，大概和赵甲还待在阿姆达雅校演场吧！”
石头笑容凝固。
当年进入昆仑雪山十八个师兄弟，三个年头，身边只余十个人，终究化为心里的一声叹息。
顾兵走到跟前冷冷道：“有些无法改变的事情要学会接受。”
石头咧出一个苦笑。
刀哥爽朗的笑几声装作大大咧咧的样子，走过来揽着石头叫嚷众兄弟们，一起去捕鱼捞虾担海龟，还安慰焦急的小白稍稍等待。
活在这遭瘟的世界，众人学会适应，很多东西只能埋在心底。
久别重逢的年轻人在刀哥的帶领下喧闹起来，呼拥着朝前跑去，落在后面的顾兵与小白对视。
一个冰冷一个木呆。
站在骄阳下的石头上久久对视。
顾兵难得的展颜一笑，“走！我们去找小蓝！”
小白木呆的点点头。
沿着岩石岸寻到一处浅浅的海湾沙滩，刀哥趁众人下水欢闹之际把石头拉到一边，“黑虎队还剩下十四个人，如果不是顾兵的手段厉害早跑光了，剩下的几个大胡子，死犟死犟的软硬不吃，呐！你的人交给你！”
“好，哼。”
石头冷哼道：“刀哥，我在斗兽馆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人是训不服的，区别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已！那几个家伙的好日子要来了。”
“哦？”
马匪好汉子上线，眼神在点不服。
石头笑道：“怎的，不信？”
刀哥把胸膛拍的震震响。
“咱咬铁嚼钉的汉子，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服！头掉了碗大一个疤！”
石头笑得意味深长，举起一根手指，“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你会后悔跟我吹牛。”
刀哥果然上当，说话掷地有声。
“来，哥哥不信。”
还咋咋呼呼招来众人，于是，众人七手八脚，嬉闹着一顿操作。
骄阳暴晒下，刀哥倒吊在空中，眼口耳用泥沙糊死，颈子还吊块石头勒得喉管吞咽困难。
游天涯惊道：“这位哥哥……还有受虐的喜好！是不是可以上去抽两巴掌，满足他心底的欲望。”
石头——
“也帮我抽两下，我会让他感谢你的。”
游天涯——
顾兵走过来，眉头拧紧。
“不是让你俩聊穆斯坦、苏尔他们几个的事吗？怎的把刀哥吊起来了。”
石头手一摊，“他非要感受一下，好兄弟肯定要互帮互助。”
顾兵嘴角抽了抽，板起脸。
“浅尝辄止，别伤和气，我们留在这里三个多月了！必须赶在夏季的台风来临之前到达南海。明晚有行动。”
石头：“明晚？”
“嗯，你回来正好，回到山谷再细说。”
一只小手抓紧石头的手。
海岸边一个白色的精灵快速的奔来，风拉长粟色的长发，脚步轻灵衣袂飘飘。
石头脸上堆起幸福的笑容。
起身牵着小白迎向奔跑而来的小蓝。
丫头放慢脚步呼呼喘气，蓝色的眼眸盈盈泪水滑落，双手连续背抹却越来越多，双肩耸动小声抽咽起来。
双眼泛红的石头把两个哭泣的丫头搂入怀中。
“石哥哥！我每天都念一百遍‘你很坏！’……
石哥哥！你瘦了……
我们走过雪山，沙漠，盐湖……
石哥哥变漂亮很多，嘻嘻……
小蓝一手牵一个，带着石头和小白往浅滩里走，笑嘻嘻的捉鱼拾贝，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讲出来。
“……这种鱼很丑，煮汤可嫩啦！还有这种弯弯的贝壳，里面的肉烤得很好吃，哦！还有烤鸟，这岛上鸟很多的，前些日子跟在病三哥身后捡都捡不过来！还有鸟蛋、有大团鱼……我们不能在海边待太久，贝拉姐姐会不高兴的！”
石头和小白成了最好的听众。
小蓝牵着小白和石头在浅滩里走走停停、欢快的讲个不停。
半个时辰后。
风中摇摆的刀哥放了下来。
晒到红的发黑，身上一摸一手的油，像被人揉虐了几个月的样子，整个人乱糟糟的，颈上一条红印像个吊死鬼，连说话都不利索，偏偏还想装好汉，腿脚都发软，不敢与石头对视，总感觉他笑得不怀好意，凉飕飕的。
众人嬉笑打闹收获满满，收拾一番后沿着崎岖的石沟往小岛深处行去。
“石头哥哥！你看，这些洞很光滑，一个挨着一个有的还连会贯通，没有一个洞是相同的，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有风吹过还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小蓝指着石沟两边布满墙壁的熔洞说道。
观看两边奇特的景象不得不感慨时间与自然的奇迹，大大小小的熔洞各不相同，小只有拳头大，大的完全能容进一个人揉身钻过，熔洞有长有短，长的弯弯扭扭分成几支，短则只要敲断一根石柱就剩石壁上的一个坑而己，这些熔洞都是由海水千万年的冲刷形成，一个洞连着一个洞布满长长曲折的石道两边，很是惊奇。
一众人沿着阴喑不明、忽宽忽窄、曲曲折折的石道爬高钻低的行了半个时辰，行程约三四里左右，再顺着光溜狭窄的石道来到一处布满斜斜熔洞、裂缝的椭圆形山谷，最宽处不过四五十步，高约二丈，山谷中心低洼处内生长野草杂树，还有一汪清水。
小蓝像个快乐的精灵般跑前跑后为石头选了一个山洞，小大人般的收拾打扫布置一番，又搬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贝壳、漂亮的小石头，从头到尾一张小嘴就没有停过，比话唠般的游天涯有过之无不及。
夜幕降临篝火燃起。
食物的香味弥漫，三十多人热闹的气氛中进食，游天涯是个神奇的人，除了顾兵以外和所有的人熟络起来，连那几个眼神有刺的家伙都聚到他的跟前，众人围坐一圈听他抑扬顿挫插科打诨述说一路的经历。
石头任由众人哄堂大笑和投来戏谑的目光，靠在石壁上安心的当小蓝的听众享受她的投喂。
吃饱喝足后的众人收起嬉闹的情绪，安静的等待顾兵为大伙揭开全盘计划的面纱。
燃烧的篝火照得山谷明晃晃，顾兵站到众人前面霸道冷冽的扫视众人。
“我们一路走来的辛酸历程就不一一赘述了！现在也只是获得自由之身！就算我们挣捝身上的铁链我们依然是，逃犯、斗奴、仆从、家丁的身份！”
“腥风血雨奔波万里，咬碎钢牙和血吞的我们，不能以低贱的，卑微的身份回到故国家园！”
“——我们应该骄傲的、高贵的、昂扬的姿态回到故乡，出现在亲人、祖宗牌位面前！没有人能阻挡我们，没有人能阻挡生死与共、齐聚一心的我们！我们用汗水与屈辱见证过！我们拿鲜血和生命证明过——无论在哪！我们永远顶天立地！”
有风吹过，篝火摇晃，所有人眼里反射灼热的火光看向身姿挺拔的顾兵。
顾兵抽出长剑在地上简单的画了一幅地图，把剑往地图上一插。
“我们在海湾内藏匿几个月想来也明白海商的重要性！这是一个养活数百万人的商业帝国。”
“事情简单。”
顾兵拨剑指向地图，“从泰维莱岛以西交给贝拉的教会，我回大周联合众多门阀家族影响或撑控三个市舶司，石头带领大伙在室佛室海峡寻到一块紧要之地，负责海上货运！”
“大食人能远赴万里去经商，我们占有先天优势只会比他们做得更好！若干年后——小则荣华富贵！大则福延子孙后代、富可敌国！”
明亮的火光照在坚硬如铁的顾兵身上，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成人所不能成之事，她永远是那团最明亮的火炬，团聚身边所有人，为了一个远大而遥远的目标一起奋力前行！如若不是游天涯早就推论出来过，此刻的石头早已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