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出城
一个火人在仰天长啸。
挥洒火星与人互擂重拳,明亮半条街。
丽纱从马车中探出头,尖声呼唤。
石头扭腰横跃甩开呼仑鲁,扭头去追马车。
火焰几乎将笼罩呼仑鲁的全身,刷刷两下扯下全身的衣物,露出从上到下赤红色虬结的肌肉。
喷火般盯着追赶马车的石头。
游天涯五官扭曲的挥动马鞭抽打,四马大车嘶鸣着挤开人群,开始慢慢加速,双脚冒着烟火的石头冲散熊队成员,从地上提起鲁哈桑丢在车上,转头又凶悍的与四名队员战在一起。
石头如野牛般横冲直撞、陆续顶翻,继续追赶马车。
反手从背上抓下一块焦发,全身精赤,筋肉虬结尽显的呼仑鲁握紧双拳嗷吼一声,拔步便追,形似猛虎下山。
头破血流的鲁哈桑接过缰绳,把马车的速度提升,游天涯扶稳车厢摇摇晃晃的站起扯着嗓子呼喊,“马惊了…让开啊…马惊了……”
凄厉的叫喊分开前面的人群。
鲁哈桑操控马车左冲右突,扎上台阶撞翻坛罐、挤跨柜台卷带货架,披头散发的丽纱趴在车厢变成蹦蹦跳跳的兔子,痛呼着撞东撞西。
抓着窗子随车摇摆的小白,呆望着后面奔跑着与人打斗的石头。
快速奔驰的筋肉大汉呼仑鲁扯下一块木板,跑动中旋转腰臂向前抡去。
听见破空声追来,石头立即弯腰低头
呼呼声削过头顶,高速旋转的木块斜砍在车厢上,一片木屑四散,削掉半边车厢。
丽纱的尖叫声刺激鲁哈桑发了狠,凌厉的鞭哨抽打在马匹背上,四匹马拖着张口的大车,直直的冲撞起来。
游天涯叫喊的更凄厉。
喷着粗气的大块头精肉人——呼仑鲁,沿街抓起杂货店铺前的陶罐旋臂抡出,反手又抓起另一只圆罐转腰展臂,左右开弓。
十几口不相同的罐子划着弧线,连珠飞在街道人群上空,红的、白的、黑的、黄色的液体在旋转的罐口中喷散而出……酸的、辣的、甜的气味填满了半条街道。
大口的、圆形的、瘦长的、小口的,各种不同形状的罐子在空中发出不同的呼啸声追过来,碎片四散,汁液飞溅,刺鼻的气味。
石头于其中抱头鼠窜,左蹦右跳狼狈至极。
最后一只罐子炸裂开来,石头摸了摸脸上的鲜血和汁液,加快脚步,搭在车厢横梁上从破口处钻入,全身上下集齐的酸甜苦辣各种味道,熏得小白直皱眉头,刚刚坐定又搂起筛癫到快散架的丽沙。
一只手从破口中伸出,抓住瘦弱的身影——一路尾随跟来的小狼仔,被扣住脖颈全身无力的小狼仔,蓝幽幽的眼神看人。
看了看木木的小白,倔犟的小狼仔,心中一软,提溜进来丢在一角。
同一座城,同一条街道,同样的人群,相隔近四个月,不一样的马车,不一样的呼叫,一个向死、一个逃生。
凌乱的街道上,成队黑衣黑甲的士兵举着火把,簇拥白须白发的鹰目老者包围一辆豪奢的马车。刀剑齐刷刷的亮出来。
“王管事……千里迢迢来达姆甘作客,偏偏守在我斗兽馆门前闲情雅致看戏,今夜的欢乐是否合乎王公子的兴致?”
王书伦跳下马车一脸轻蔑。
“哈哈……实在精彩,本公子为逃奴而来,顺道瞧了个热闹,竟与河间府武演场的场面如出一辙,嘿嘿……一向优雅从容的杜赛因阁下,难得的见人就攀咬,是否曾经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把我们当作假想的敌人?”
杜赛因一愣。
王书伦嘻笑的面孔一变。
怒道:“好、好……杜赛因,河间府武演场果然有你的手笔……咱们拭目以待,你愚蠢的行为是你几百年家族没落的开始!”
王书伦面目狰狞的迎上去。
杜赛因千年狐狸,迅速稳住情绪,神色一冷。
“小小年纪胡言乱语倒学会贼喊捉贼!今夜,我斗兽馆发生前所未有过的混乱,而你!却带着人马在此蹲守是不争的事实,随口编个抓捕逃奴的借口……你以为老夫会相信?”
王书伦吼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如实上报,你就等着承受公主殿下的怒火……”
一名阿姆达雅的待卫挤进包围圈,与王书伦耳语几句,王书伦一纸扇抽过去,“废物,一群废物……追呀!除了荆石……其他人都格杀勿论!”
边说边领着侍卫冲出人群,用力的扯开车门钻了进去。
一队阿姆达雅的侍卫从小巷中策马而出,疾行在破败遍地的大街上。
杜赛因目光闪烁,一挥手,一队黑衣黑甲的骑兵衔尾跟随。
一辆破烂的马车疾速的奔出拥挤街道,一向爱洁的丽纱紧紧的搂住石头仍然稳不住自己,丝毫不理会刺鼻的怪味、污移的汁液沾染全身。
声音有点嘶哑的游天涯回头吼道:“兔子……别光顾着抱美娇娘厮磨!现在如何是好?显然,艾利亚商行回不去了……是四散开来各安天命还是……?”
石头:“冲!加速往城门冲。”
丽纱拨开披散的长发双眼一亮。
“对!往城门关口冲,那些惜命的贵客豪商应该早就赶往城外,城门没有关上……鲁哈桑!现在顺着大路快速冲往北城门!”
说完双手抱住石头欠身想叭叽一口,实在下不去嘴。
“小石头!你真聪明,嘻嘻……”
脸上糊的乱七八糟看不出表情——石头不吱声,暗道惭愧,乱蒙的。
城门口。
灯火明亮,摆放一排排拒马,举着火把的士卒把守着虚掩的城门,骑马的军官粗声粗气的训斥小队官。
“你他娘的长点眼色!那些闪亮的浮夸的车辆跟老子强硬点,那些厚重的看着不起眼,细微处却精雕细琢的,跟老子客气点……再配合着看驾车马夫的表情,目中无人的都是得罪不起的人,懂吗?”
“长官……又过来一辆马车,您看?”
“老子看见了……叫兄弟们!严阵以待,待会看我手势!”大胡子军官看着疾驰奔来的四马大车,拉了拉缰绳赶马往边上挪去。
石头一手搂紧的丽纱,一只手夹住小白,两只脚在车厢里叉开,游天涯抱紧车厢尽可能的蹲低,鲁哈桑瞪圆双眼,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重重一抖。
“架——”
空旷的夜晚,马车声格外清晰,车轮滚滚。
四马大车裹着夜色加速疾驰,残破的马车发出巨大的响声,喷散粗气的马匹排山倒海的冲过来,冲进头排拒马狭小的缝隙,绕过后排拒马划着弧线撞进城门缝隙……
轰隆隆撞开半掩的城门,城门嘎嘎悠悠。
大胡子军官——
茫然的看着两队明火执仗的手下,又看了看翻滚倒地的拒马,晃荡的城门。
“啊……拨刀列阵,摆好拒马路障,擅闯者格杀勿论!!”
大胡子军官暴跳如雷,抽出刀跳下马领着二十多个队员站在城楼门前。
夜色里又传来群马奔腾的马蹄声。
军官一脸怒容亮出刀锋挺身在前。
十几匹马裹着夜色冲过来,领头的马匹跳过拒马轰隆撞在士兵阵列中,后面的骑士拔出长刀鱼贯跳过拒马,接连撞击。
刀甲精良的守城士兵,组阵抵挡强横的冲击……
大块头精肉人从马背上支腿撑地溜下来,一手一只拒马木提在手中,拖在地上行走。
散落的火把,把远古暴猿举着巨木的阴影投到城楼上。
“轰……呯……”
人体甲衣扑散开来。
砸中的已经变形,扫中的发不呼喊,幸运的士兵连连后退,丢下拒马木的精肉人按住骏马,抬腿跨上,精壮战马四只脚不停的小步倒腾,瞪圆马眼喷出粗气小碎步奔跑。
卧在台阶上的大胡子军官喷出一口鲜血,松开手中变形扭曲的长刀,惊魂未定的看着夜色里又驰来一群黑衣黑甲的骑士。
干脆头一歪眼一闭,倒地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