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寻找婴宁的王小芳

    “婴宁啊！你在哪儿啊婴宁！”

    “婴～宁～啊～”

    “出来吃饭了！”

    “好的，妈妈！”

    王小芳看着餐桌上丰盛的晚餐，指中午的剩稀饭，中午的一碗剩菜，以及一碟小咸菜。

    她面不改色地夹起小咸菜，“妈妈，这个咸菜真好吃啊！”又扒拉扒拉两口稀饭，“配粥真的是绝了！”

    然后暴风吸入，把稀饭全刨进嘴里。

    “我吃饱了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啊！”

    说完冲进房间，关门，一气呵成。

    “现在的小孩儿吃饭怎么……”王妈不解。

    “现在的小孩儿吃饭还挺快。哈哈，挺好的。热爱学习！”王爸替王小芳解围。

    门外电视里传出的声音，把爸妈交谈的声音掩盖。

    王小芳半死不活地趴在书桌上。

    天气很热，破烂风扇嘎吱嘎吱地贡献着它的余力，传达一些转瞬即逝的凉意。

    “我们学校根本就没有这个“婴宁”嘛！我已经把高一到高三的人都问遍啦！”王小芳无力且烦燥。

    这几天已经把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问了个遍，还跑到高年级教室去问过，都说不认识这个“婴宁”，有的人还反问她是不是聊斋看多了？

    “我前日让你莫要心急，你偏一意孤行，说什么早找到早超生。如今来看，应是时机未到，你我且再等等罢。”

    还是王小芳开口说话，不过她此时神色淡定，语气温和，连语速都降了两个拍。

    “现在看来也只有等啦！不过没有可能在别的学校吗？”王小芳疑惑。

    “绝无此种可能。”王小芳斩钉截铁回答。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我今天作业还没做呢！拜托你啦！”王小芳拍了一下手，从书包里拿出几张卷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还是王小芳，腰杆一下挺直了，拿起笔蹭蹭开始做卷子，动作是行云流水，姿势是端坐有古风。

    就是嘴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以至于下笔时不时地停顿一下。

    “诶！字不要写太好啦！写丑一点。”

    “行行，这样差不多和我的一样。”

    “诶！这个字写成繁体啦！改过来改过来！”

    “你学得可真快呀！前几天还写错好多呢！”

    ……

    “话说找到婴宁以后要怎么办呢？你怎么把她带回去？你自己都还在我身上呢！连个实体都没有。”

    ……

    “小筵？小筵？筵筵？你怎么不说话？你还在吗？”

    “在的。”

    “还有啊，就是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别老文绉绉的，听起来怪怪的。来到现代了，也学习一下现代人怎么说话嘛，你说好不……”

    “你叽里咕噜地说啥呢？”老妈的声音从背后传出。

    阳光开朗王小芳的絮叨戛然而止，直接偏头看向房门，手却坚持把这个字写完，才搁下笔。呈现出一种不明显的割裂感。

    “妈妈！”王小芳切换成惊喜的语气，“我刚刚背书呢！明天老师要抽背！”

    不等王妈反应，王小芳一边接过她手里的苹果和牛奶一边说道：“谢谢妈妈！我要继续写作业了，妈妈继续看电视吧！”

    然后轻轻把王妈推出门外。

    “行吧行吧，你继续学吧。”

    王小芳关上门，吐出口气，“还好刚才说话声音小，不然就要被我妈当神经病了。”

    “作业，已做完了。”

    “不愧是你！”王小芳朝虚空竖了个大拇指。

    可以玩咯！好耶！

    王小芳咔嚓咔嚓啃了两口苹果，“我觉得我们这样沟通太累了，就没有什么可以在心里说话的方法吗？”

    “有的。”

    “那你怎么不说？一直说话嘴巴都干了。”王小芳又咕嘟咕嘟两口牛奶。

    “你并未……你之前没有问我。”

    “那你现在告诉我嘛。诶！话说你不会一直能听到我在心里想什么吧？”王小芳转转手指，咬了下嘴唇。

    “需要你凝神静心，默念我的名字，我才能听见你所想。”“小筵”沉默一下，又补了一句，“之前从未听到过。”

    王小芳睁大眼睛，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捂住欲出声的惊呼。

    刚刚的话不是她已经习惯的自己的声音。而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就像戴了很深很深的耳机，很轻柔的青年女声。这种感觉妙妙的，好神奇。

    王小芳紧闭双眼，攥着拳头，在心里默念着：“书筵，书筵，书筵，老妈腌的咸菜简直把卖盐的打死了！”

    “怎么样！能听到吗？”王小芳睁开眼睛说出声。

    “……”沉默。

    “听不到吗？”

    “是有点咸。”小芳脑海里回响起书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