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信任
细雨蒙蒙，毗邻大海的青山小连峰上烟雾缭绕。
一间名为怡仙阁的茶舍内，刘司坐在一道水墨屏风遮掩的茶座里静等高朋。
三十多分钟后，青山郡郡长张范阳在秘书的陪同下挑帘踏入。
郡长穿着一件深青色行政夹克，气质端庄，目光深邃，略显苍白的皮肤透露出长时间忙碌工作的痕迹。
一旁的秘书鼻梁高挺，神态严肃，进门时一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谨慎姿态。
刘文学伸着手上前堆笑：“哎呦，张郡长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张范阳伸手回礼，轻嗯一声坐到了刘文学对面。
秘书万俊秋在张范阳耳边俯首轻语：“我去前台把您寄存的茶叶拿来。”
刘司忙摆手道：“诶，万秘书别忙活了，快请坐，今天尝尝我弄的新茶。”
说罢，一名茶艺女端着个盘子款款而来。
“此茶名为鹿枝茶，不是地球上的产物。”
“哦？”
张范阳和秘书对视后惊叹：“不是地球上的产物？从何而来？”
刘司笑着，指引茶艺女沏茶。
一番茶艺表演之后，张郡长接过茶艺女递来的一盏鹿枝茶，微抿一口，顿感生津解渴。
“嘶~口感清新，是从未体验过的味道，我怎么感觉浑身气血舒畅了呢。”
“呵呵，此茶是用一对晒干的‘鹿枝蜥’所泡制，鹿枝蜥和秋叶蝉一样，均来自地外。”
“哦？地外？这么神奇？”
刘文学简单做起了介绍。
“‘鹿枝蜥’分雌雄，结配后会合体生长成类似蜥蜴外形的活体植株，与地球上的冬虫夏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此虫交配后没有任何攻击性，采茶者捕之，晾晒，各种提纯工艺后，制成鹿枝茶。”
张郡长连连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问起：“这茶能治疗疾病吗？”
“怎么？张郡得了什么病？”刘文学惊讶地问。
“哦，不是我，家父确诊了肾衰竭，哎。”
刘文学叹息道：“这么严重？可惜这茶不能治病啊，不过我可以帮您想想法。”
张范阳微微一笑，打破了严肃的气氛，“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
说罢，他又品尝了一盏，只觉操劳感弥散，熬夜的混沌感也随之好转，赞许着说：
“所以说，上头的绥靖政策不无道理啊。人家哪怕一草一木，都蕴含着神韵，那些主战派简直是自不量力。”
刘司哈哈大笑，点头应和：“是啊，牺牲小众，保全大局，目前看来这政策是最稳妥的。惹怒了那些星灵，牵一发则动全身，咱们小小的青山郡可担不起毁灭地球的罪责啊。”
刘司正高兴着，张范阳话锋一转：“不过，一直以来，我治理青山郡的思路，还是和那些搞绥靖的政客不太一样，你了解吧？”
刘司皱眉，“您的意思是？”
张范阳握着空杯子，茶艺女半端着茶壶无从下手。
“之前不管是寻找濒死之人，还是秘密处决死刑犯，我们用这种方法贡献灵魂，还是没有踏破那道底线的。可如今，我青山郡的无辜百姓频频失踪，刘司啊，你敢说你没有背着我做些什么吗？”
刘文学没有说话，把玩起雪茄剪，修剪着一支高希霸。
张范阳眯着眼继续说道：“我听说今晚，文瀚孤儿院有一艘船要运走一批孩子，可有此事？”
“有。”刘司没有反驳，直接承认。
“你一直在阻挠罗毅办案？”
“是。”
“医院那边你已经不联系了？”
“嗯。”
张范阳攥紧拳头，手中茶盏几乎要被捏碎。
“为什么？你知道吗？罗毅虽然是你的兵，但他也是对我直接负责的！我许诺过他，面对罪恶，要毫不手软地打击！打击！再打击！青山郡的民众都看着呢，到时候，你让我怎么面对他？”
刘司直勾勾地盯着张郡长，突然问道：
“郡长，我在白桦司长这个位置上坐了快十年了，如果百姓不接受我，我能安稳地干十年吗？可我现在干的是什么？一只脏手套而已！不仅要配合上头肮脏的，无耻的绥靖政策，还要时刻防着手下捅我。每个月，我如果不能完成上面的任务，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吗？他们会像丢尿桶一样，把你，我钉在最肮脏，最下贱的耻辱柱上！我有的选吗？”
张范阳有点懵，这个笑呵呵的刘文学从来没有这般顶撞过自己。
“你们郡领导坐在办公室里养尊处优的，民生是你的政绩，可现在是什么时代？啊？外星人来了！有些事情只靠我这样的基层欺下瞒上？瞒不住的！您能不能理解理解我？您和龙国灵异调查组的人深入接触过吗？组长那是罗毅的亲弟弟！他弟弟都这个态度，您还怕跟罗毅怎么交代？醒醒吧，我的大郡长。”
张郡长默不作声。
“您刚才说的那些，何尝没在我内心深处造成伤痕呢？把无辜民众交上去，那就像一道火鞭，无时无刻不在抽打我的灵魂！即便这样，我也没有为难警司里的任何人，我只是想方设法地去阻止他们坏了大事。”
张郡长抬头看了一眼刘文学，“6月29日，两个杀手去刺杀警员未来和光辉，难道不是你指使的吗？”
“有些决策也是上头的，您不能都算在我头上吧？您出去走走，微服私访一下，看看别的州，别的郡的署长和司长都是怎么干的吧，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既当婊子又立牌坊了！您抽屉里的辞职信收了一沓了吧？您有没有去看看那些辞职后的人都落得个什么下场？”
张范阳脸色很难看，听了刘文学的话，他没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关心起晚上的事来。
“晚上几点的船？”
“一点左右。”
“如果罗毅去了，你准备怎么做？”
“呵呵，鬼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家伙两三天的就会给我来个惊喜，我捂都捂不住啊。”刘文学叹着气，接过鹿枝茶壶给自己斟了一大杯。
“我不希望看到英雄末路，这点面子你能给吧？”
刘文学冷哼一声：“呵，您多虑了，罗毅的弟弟有保哥哥的特殊手段。如果换了别人，坟头草都和我一边高了。”
罗毅亲自驾着私家车送天辰回家。
小雨沙沙作响，雨刮器乱人心神。
“你是回家还是和我去吃顿午饭？”
“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天辰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今天遇到的事很丧，令他心情烦躁。
罗毅笑了笑，“说说吧，为啥要单独行动？这位周一就入职的小警员。”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接受失忆的事了？不愧是老刑侦。”
“呵？队里又来了个马屁精？”
“我不是”
天辰正想反驳，罗毅继续说道：“有些事周大钟都和我说了，得找你再确认一下。”
“大周说的都是真的，不过你想了解更细致的，尽管问我。”天辰坐直身体，来了兴趣。
“628，商场抢劫男童案是你遇见的吧？还有那个叫黄宗阁的，是被你打伤的吗？”
“是的，咱们周六就见过了，不过你已经忘了。”
“那‘629火车车祸案’”
“6月29日那晚，我”
“原来是这样，那周二夜里大破孤儿院呢？”
“当时”
天辰和罗毅聊了很久，甚至几次到了天辰小区门口，又继续绕行
这次畅谈，罗毅不仅找回了这周丢失的所有记忆，还了解到天辰的一场场怪梦。
提到生存岛，两人不约而同的，将青山群近期发生的人口失踪案，和那岛上的情况联想在一起。
“罗队，为何你和二队长迟迟拿不下案子？是对上头有顾忌吗？就算失忆，也不至于一件案子也破不了吧？”
罗毅盯着坐在副驾的天辰，手里的方向盘猛的右打，他在不看路的情况下超过了前面的一辆小车
“啊！小心啊！”
天辰被这一把折腾的够呛，晃来晃去的，还把脑袋磕到了。
罗毅语重心长：“我们干刑侦的，都不缺胆量，有你的加入，我们一定会冲破阻力！”
“啊？”
罗毅哈哈大笑，自己也是个放荡不羁的人，天辰这小子，有点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