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的萌芽
时日匆匆而过。
清晨,三水琅被灰原哀的来电叫醒,
“你还没起床吗?”
灰原哀按了许久门铃都没动静,只好打电话了。
她现在用的手机就是三水琅买的,电话卡也是用他的身份信息办的。
三水琅揉揉朦胧的眼睛,看了看时间,还没到七点,疑惑地问道,
“怎么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了?”
“我现在正在你家门口。”
灰原哀干脆利落地道。
三水琅闻言终于清醒,掀开窗帘往下看,果然见到粉嫩小萝莉正提着一个袋子,耳靠电话,抬头向他浅笑。
“我现在就下来。”
三水琅说罢,挂断电话,迅速穿好衣服,顺带把枕边睡得死死的小猫立了起来。
“起床了起床了,家里来客人了。”
小猫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睡眼惺忪,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居然站着。
“喵!!!”
小猫发出愤怒的“咆哮声”,但三水琅没有理会,径直走出了房间。
今天就是三水琅心心念念的周日,是三水琅和灰原哀约好的二人周末。
原本他和灰原哀说好在阿笠博士家集合,未曾想灰原哀竟然玩突袭。
灰原哀两只小手握在身前,提着菜袋,前后踮脚,等待三水琅开门。
她之所以来这么早,是害怕三水琅又如先前,早早地给她准备早餐,所以她才决定先下手为强。
先前灰原哀因为宫野明美的事情,并没有如约去找三水琅。
她不想又给三水琅添麻烦。
但三水琅还是主动找上门来,安抚她的情绪。
这个家伙总是在她最脆弱、最伤心的时候送上安慰。
“难怪姐姐会喜欢上他……”
念及此处,灰原哀心底不禁黯然,
“如果姐姐能和他早些相遇,会不会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
灰原哀低垂眼帘,提着袋子的手握紧了几分,又不由自主地想道,
“或者那天夜里,如果我主动向他伸出手……”
灰原哀一惊,甩甩头,及时掐断了这个念头,再次默默告诫自己,
“灰原哀,他喜欢的是姐姐……”
思绪戛然而止,她不愿再想下去,只好又甩甩头,调整好心态,想以最美好的状态迎接他们的相会。
等了半天,灰原哀见三水琅还没开门,按捺不住,掏出手机,准备再打个电话。
不过就在此时,面前的门开了。
“不好意思,刚刚起床,洗漱了一下。”
三水琅一边道歉,一边伸出手,想从灰原哀手里接过菜袋。
但灰原哀摇摇头,提袋走进屋里。
三水琅只好关上门,跟在身后,
“你怎么来了,还来这么早,我不是说会去接你吗?”
灰原哀转过身,举了举手里的菜袋,眨眨眼睛道,
“来给你准备早餐啊。”
三水琅一愣,旋即笑道,
“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那就从现在开始养成习惯,以后我都会给你准备早餐。”
灰原哀走到厨房,从袋子里取出围裙和袖套,穿戴完毕,又面向紧跟进来的三水琅,半月眼无语道,
“还有,昨天九点你不就说‘晚安’了吗,怎么现在还没起床?”
小萝莉心里暗自腹诽,
“亏我还担心你又早起给我做早餐。”
三水琅尴尬笑笑。
当代大学生的常态,前一秒跟人讲“晚安”,下一秒就在王者峡谷连跪不起。
但三水琅倒不是在打游戏、也没有游戏可以打,而是在奋笔疾书。
先前他给灰原哀买手机,路过了一个不错的书屋。
三水琅本就因灰原哀的询问蠢蠢欲动,既然遇上了就更不能错过,于是就进去买了不少书籍。
也正是这次买书经历,让他重新拾起了那篇前世未尽的论文。
“昨天写论文写上瘾了,所以睡晚了。”
三水琅一边回答,一边将宽板凳放在厨台跟脚。
“写论文?”
灰原哀从袋子里取出食材,歪头疑惑道,
“什么论文,你打算考学位吗?”
三水琅摇摇头,答道,
“不是,只是我自己感兴趣罢了,写我自己的一些想法。”
灰原哀沉吟片刻,道,
“如果你想投稿的话,可以找阿笠博士帮忙。”
三水琅活动活动手腕,他好久没写过那么多字了,
“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还没写完。”
顿了顿,又道,
“不过比起投稿,我更希望能找个人帮我看看我的思路有没有问题。”
灰原哀闻言,思索片刻,道,
“那我可以看吗?”
三水琅一怔,随即笑着点头道,
“当然可以。”
灰原哀没想到三水琅这么爽快,打趣道,
“你就不怕我看不懂吗?”
“看不懂我可以教你嘛,”
三水琅摸摸灰原哀的脑袋,接着道,
“我研究的体系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里面的枝桠错综复杂,而我只是理清了其中的一些枝条,种出了一株小树。
如果能在你的心里也留下一颗种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种出一棵树,难,也不难,归根结底在于你是怎样呵护这颗种子的。”
灰原哀点点头,对此深有同感。
在他人眼里,她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天才,但是“天才”这个光环太过耀眼,所以人们就完全忽略了在光环背后,究竟藏着一颗怎样的心、一个怎样的人。
但三水琅不相信所谓的“天才”。
不是因为他否定“智商”的客观存在。
而是在天才身上,有比“智商”更加重要的事物。比如他的思想、他的理论等等,这些东西都远比所谓的“智商”更为重要。
想到这里,三水琅不禁又补充道,
“这个世界上再天才的天才,也是一个人,也应该是一个人。”
三水琅低头看着灰原哀,接着道,
“只要是人,就活在社会关系之中。”
灰原哀一怔,追忆起那天姐姐说的话。
三水琅表达的观点与之如出一辙,又更加凝练、准确。
这同黑衣组织灌输给她的观念和她自己坚持的观念都不相同。
她反对人体实验,是出于对人命的珍视。这种“珍视”是一种朴素的正义感,她并未深思“人”究竟是什么。
而三水琅所说的“人”,显然不是生物学规定的“人类”,而是根据“社会关系”规定的“社会人”。
灰原哀沉思半晌,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别有深意地望着三水琅,深深地点头道,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