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捷足先登
翌日。
孟绾以吃馄饨为由，带着冬梅早早去了天香楼，留下春雪在府里打探消息。
天香楼二楼雅间里，林嬷嬷在牙人的介绍下，正与几位买家洽谈售价。
全然没注意到孟绾悄悄进了另一间房，等待出价。
冬梅将窗户纸戳了个小洞，见买家来了走，走了又来，陆续换了几波人。
转眼却见自家姑娘还在慢悠悠的吃馄饨。
冬梅实在坐不住了。
“姑娘，为何还不出价？”
“别着急”，孟绾放下勺子，着手帕轻轻擦拭嘴角。
“那几个买家都是我找的托，价格不会高过我。”
“待林嬷嬷急不可耐之时，我再抛出个更高的价格，当即她就会应下。”
“这样买下两家商铺，还能节约一点银子，用于之后做生意。”
冬梅眼睛一亮，赞不绝口，“我家姑娘就是聪明。”
孟绾嘴角弯弯，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拆穿二房真面目，父母收回官家权。
“待我多寻点证据，我就不信我爹娘还会偏袒二房。”
“光想着就觉得快活。”
此时，三楼的雅间里，宋淮州慵懒的半靠在软榻上，把玩着腰间的龙腾短刃。
“主子，事已办妥。”月影来禀。
南风竖起一个大拇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主子这招妙啊。”
“此时孟姑娘一定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殊不知这一切早在主子的掌控之中。”
宋淮州从月影手里接过商铺契约，随意扫了眼，便搁置一旁。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想到孟绾待会儿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就觉心情大好，嘴角不自觉牵起一抹浅笑。
这夺位之争路上实在无聊，多个有趣的人相伴，倒也不错。
“听说孟姑娘每回来天香楼，都会点一碗馄饨？”
月影一愣，怎问上馄饨了？
“听说每月会来个五六次，而且口味独特，预约的都是牛肉香菜馅。”
“香菜？”
久居宫中，他的膳食里从未出现过这道奇怪的菜。
宋淮州分别看了月影南风一眼，难以置信:“还需预约，很香么？”
想着香菜的臭味，两人连连摇头，几乎齐声回答。
“没试过。”
月影思忖片刻，“可能是因为吃的人太少，故而需要提前约定吧。”
宋淮州看向窗外，此时天空飘起了片片白雪。
“今儿个天冷，本王也想吃碗馄饨暖暖身子。”
“王爷想吃什么馅？”
南风侧肘提醒月影，嘴角憋着笑，“你傻呀，自然要吃孟姑娘喜欢的。”
“就你话多”，宋淮州剜了南风一眼。
“既然你这么闲，就去把人给本王请上来。”
这时，二楼的孟绾也收到了消息。
阿七口里喘着粗气，“大姑娘，不好了。”
孟绾不紧不慢道:“别急，有事慢慢说。”
“有人捷足先登，将铺子买走了。”
“什么？”
孟绾大惊失色，猛然站起身来，“谁干的？”
阿七眉头紧蹙，摆了摆头，“不知，那牙人收了好处，左右不肯透露。”
“那就将那牙人抓了仔细审问，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我就不信他不招。”
“咚咚咚！”
“请问孟姑娘在屋里么？”
听到有人来，屋内三人慌忙噤了声。
孟绾重新坐下，扬了扬下巴，示意阿七开门。
南风进屋，见到孟绾真容，适才明白为何主子待她较别的女子更为宽容。
倘若只是为了藏宝图，主子只需暗自将人折磨一通，不出一日自会老实交代，哪里需要这般大费周章。
要说这几年，朝臣们为了巴结主子，从各国搜罗来的美人也不少。
但有如此倾国倾城之姿的，南风还是头一回见。
能让自家主子耐着性子的，也是第一个。
直觉告诉他，这姑娘绝不是善茬。
黑莲花配鬼面阎罗。
有好戏看喽。
见来人愣神，孟绾先行开口，“阁下是？”
南风恭敬行了个礼，笑道:“小的南风，是安王身边的得力干将。”
安王？
听到“安王”二字，孟绾就想起昨夜被他恐吓一事，后背登时一凉。
“安王莫不是又要半夜约人？”
“近日孟绾事多繁忙，实在抽不开身。”
“若无重要的事，还请小哥回去替我向王爷赔个不是，待忙完手中事务，孟绾定当上门赔礼道歉。”
主子好不容易对一个女子有了一丝改观，他怎么也得努把力，助主子早日摆脱单身，省得整日摆着一张苦瓜脸。
于是南风故作害怕，跪地求情。
“孟姑娘有所不知，我家主子这会儿就在楼上，您若不去南风可就要挨板子了。”
楼上
这么巧？
丫的，这事一定是宋淮州干的。
枉费她苦心筹谋，竟是为他做了嫁衣。
思及此，孟绾没好气道:“东西在你家主子手上？”
南风假装擦眼泪，“主子只叫小的来请您过去，至于店铺契约，还请孟姑娘亲自去问。”
那就是喽。
“带路。”孟绾叹了声气，起身出门。
进了三楼雅间，房门便从外头关上，留得二人在屋中。
见到宋淮州那一刻，孟绾真想弄死他。
孟绾急得团团转，他倒好，还在这悠闲自在的吃馄饨。
霎时间心中怒气更盛，她敷衍的欠了欠身，“孟绾拜见王爷。”
宋淮州并未理人，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叫孟绾着急。
一副看不惯他，又干不过他的模样。
宋淮州咬了一口馄饨，味道虽不难吃，但属实奇怪。
特别的女子，竟连喜好也这般与众不同。
他缓缓放下手中筷子，又拾起方帕，悠悠哉哉擦拭完嘴角，适才抬眼去看面前的人。
今日她身穿淡青色散花如意裙，头梳垂挂髻，腰间系着一根同色腰带，更衬得细腰不盈一握。
面容姣好，肤如凝脂，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明亮动人，摄人心魄。
前两次皆是在夜里会面，且一身男装，这女子打扮，宋淮州还是头回见。
但就这一眼就叫他晃了神，慌忙避开目光。
狐媚子。
母妃说得没错，漂亮的女人最会勾人。
再抬眼时，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厉。
一杯清茶下肚，他才悠悠开口:“孟姑娘墨迹这么久才来，莫非是不想见到本王？”
“王爷哪里的话”，孟绾近身添茶，“王爷乃人中龙凤，孟绾巴结还来不及呢”。
“只是不知王爷要我孟家店铺，所为何用？”
靠得近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萦绕在宋淮州鼻端。
清新淡雅，沁人心脾，让他浮躁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倒是与别的姑娘不同，往常他接触过的女子，大多都是一股脂粉气。
他接过孟绾递来的茶，语气很欠。
“本王昨夜便说过，很快你就会将地图亲手奉上。”
“只是没想到，天一亮你便被本王逮到了小尾巴。”
敛眸几瞬过后，孟绾忍气吞声道:“王爷技高一筹，孟绾输得心服口服。”
“不过王爷若想要地图，除了要给店铺以外，孟绾还想问您借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