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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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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汉皇宫。

    中德殿,皇后寝殿处。

    寝宫内奢华至极,床榻、地板等物都是用金丝楠木所制,雕花镂空,繁华无双。

    百般名贵的瓷器和锦绣绫罗摆放在四周,金线勾勒的雕刻大方,几盏烛火镶嵌在墙壁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寝宫中间,有个美人身着月白色长裙,头戴凤冠,一身轻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熟透的玲珑身段。

    她一手枕着下颌坐在梳妆台前,一手屈指不时敲着桌面,陷入了沉思之中。

    女人的眼神很寂静,容颜却如同天边的晚霞般辉煌光耀迷人。

    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挺翘的琼鼻下薄薄的红唇微张,十分诱人。

    想起昨夜那边传来那人处于病危之中,自己好不容易耐住性子前往寝宫。

    打算陪伴在侧,尽尽一位人妻该尽的责任。

    却被他安排的人给阻拦了下来,无诏不得进入。

    她可是堂堂一国之后,何曾受过这般奇耻大辱!自己成天荒淫无度,活该变成了那副鬼样子,干脆病死了才好。

    她在心底恨恨地想着,唇角不由轻轻翘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一行轻盈的泪珠无声自眼角滑落,滴答,滴答,落在白皙的手腕处。

    刘宏啊刘宏,曾经如胶似漆的你我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疏离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皇后娘娘,早膳已备妥当,请移步用膳!”轻微地脚步声响起,贴身宫女走了进来,恭敬施了个万福。

    “知道了。”何皇后淡淡道,抬起手轻轻拂去了脸上的泪痕,重新恢复了之前的高贵模样。

    桌子上明明摆满了种种美味佳肴。

    她的一双眼睛却弥漫起了层层寒霜,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自己在那个人的眼中,是不是就如同这桌子上每日几乎一模一样的菜一般,久了,也就腻歪了?

    她皱了皱眉头,突然一把掀翻了整个桌子。

    稀里哗啦地,菜碟子碎了一地,十多种菜肴混在一地,仍在冒着热气。

    一旁侍候的宫女们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全部都给本宫滚出去!”

    宫女们慌慌张张起身快步退了下去。

    她轻轻推开窗户,转眸望向远处,天际处已开始泛了亮,若是以前他的身体健朗,此刻应该是坐在泰和殿与朝中大臣们讨论国事吧。

    突然,一声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她猛地转头。

    一道黑影快速小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大清早上的脸上却满是汗水,见她漠然地瞥了过来,他露出一个笑吟吟的笑容。

    随即垂下脑袋,双腿微弯曲,双手撑在膝盖处大口喘气。

    她微微攥了攥纤细的五指,嗓音冰冷道:“郭胜,本宫是不是给你脸了?”

    宦官郭胜或许是跑得急了,只顾着大口喘气,并不搭理她的话。

    她抬起脚,狠狠地踹向他,郭胜来不及反应,被踹翻在地,刚好与先前的菜混搅在了一起。

    他愕然地望向她,不知她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他有些厌恶地起身拍掉身上的菜,有些恼火地对她道:“你大清早的发什么疯!咱家跑来是准备告诉你一个十万火急的消息!”

    她黛眉紧蹙,“什么消息?”

    “陛下病危,今日要召见大将军入宫商议后事,张让蹇硕等人欲立皇子协为太子,正密谋要在宫里诛杀大将军!”他恨恨地朝她低沉说道。

    何皇后面色陡然变了,眼底划过一抹惊愕与疑虑。她抬眼,凤眸瞬间变得冰凉砭骨,冷声问道:“你们十常侍向来荣辱一体,如今却将这般重要的消息告知本宫,叫本宫又如何信你?”

    郭胜的脸瞬间僵住,眉宇间涌现着浓浓的怒色,惨笑着后退数步,声音失望而绝望,“呵呵,是啊,我们几人荣辱早已系在了一起,尊贵的皇后偶然宠信咱家,也不过是当作解解寂寞的工具罢了,又何曾把咱家当成一个真正的男人看待?究竟为何,为何咱家一听到他们想要杀害大将军你的兄长,你知晓后定然会伤心难过死后,就忍不住成了那背信弃义之人,马不停蹄不管不顾地跑来告诉你呢?”

    “到底是为什么呢?”他眼皮低垂,低声呢喃了一句。

    是为那年初见皇宫,大雪天的他被一群宫里老人欺负回宫晚了时辰,衣衫单薄的他打着赤脚在宫门外的雪地里咬牙扛着刺骨冻寒,哆嗦着快要死去之时遇见路身在掖庭身穿朴素麻衣的女子丢给他那好不容易偷来的那个热和馒头之恩?

    还是自己成为稍有权势的小宦官之后,眼看着那位一面之缘的女子因与陛下露水情缘之后,一朝得子好不容易封为贵人,转眼却要与才生下不久的骨肉分离每日思念成疾时的于心不忍?

    还是后来他摸爬滚打成为十常侍权势滔天之后,她也荣华富贵集于一身贵为一国之后,每日辛苦操劳后宫之事,却再也不见她心心念念之人探望她一眼时失望至极的心生怜爱?

    算了,不记得了,不重要了,或许在她的眼中,自己就是一个贪恋她美色不中用的阉人罢了。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有些心灰意冷地往门外走去。

    何皇后怔在原地,眯眼有些复杂地望着郭胜离开的身影,默然不语。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内,她才缓缓收回视线。

    旋即,她的眼底划过一抹骇然杀机,蹇硕他们竟然胆敢残害自己兄长,阻拦自己儿子问鼎至尊之位!

    “来人!”

    “皇后娘娘,有何事吩咐?”一道纤细的黑色身影闪身快步走了进来,玲珑有致的身子婀娜纤细,眼睛里露着几分灵秀,欠身恭敬问道。

    何皇后眯了眯凤眸,闪过一缕冷冽之色,“貂蝉,你自小更随在本宫身边,乃本宫唯一可信之人,现有要事嘱托于你,若是不慎还会身死,你可敢可愿?”

    女子眼神微凛,不带丝毫犹豫答道:“奴婢自跟随皇后起,命就不属于自己的了,还请皇后吩咐!”

    何皇后有些赞赏地点了点头,“好,你持本宫凤令速出宫一趟,东侧门那边自有线人见本宫令牌自会放你出宫,去找到大将军,告诉他有人密谋害他,千万不可只身入宫!”

    “奴婢遵命!”女子低垂眸子,学那武夫抱拳领命。

    “去吧。此事过后,你就不用回宫里了!”何皇后凝视着眼前英姿飒爽姿容绝色的女子,淡淡道。

    什么?女子抬起头震惊地看向她,眼里隐隐有泪痕。

    何皇后见她迟迟没有回应,眉毛一皱,声调陡然提高冷声道:“怎么,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吗?”

    “好——皇后娘娘,保重!”女子有些委屈地望着何皇后,眼里有着浓浓的不舍,末了才缓缓点了点头。

    “傻姑娘,好好活着。”待女子离去后,何皇后低低叹了口气。

    ——————

    洛阳东街,大将军府。

    整个将军府看上去一如往常,平静如水。

    何进坐在正厅里,不时抬眼望向门外。

    怎还不见袁绍的身影。他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开始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原本有些困乏的他整个人立刻就清醒了过来,嚯地抬头望去。

    “老爷,宫里来了两个宦官,说是陛下有旨,让大将军即刻入宫!”管家神色匆匆走来,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好快!何进眼神陡然凌厉,随即大踏步来到正堂庭院中,果然见到两名新生面孔的宦官站在那里。

    “拜见大将军,奉陛下旨意,请大将军速与咱家入宫,陛下有紧急要事与大将军商议!”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宦官手持圣旨朝何进躬身作揖笑道。

    说完就将手里的圣旨恭敬地递了过去。

    何进漠然地接过圣旨,草草看了一眼,没有作假。

    看来是等不来袁绍商议了,他瞥了瞥他们一眼,淡然道:“你们稍等,待本将军换个衣服。”

    那名宦官微微一笑,恭敬答道:“大将军请便!”

    何进回到屋里,一边由仆人替自己换上朝服,一边吩咐道:“待袁绍来后,就说老夫已入宫去了,让他在府中等候老夫。”

    “是!”仆人低声答道。

    出了府门,一行人骑着宫内的良马,从入朝的官道往皇宫内疾驰而去。

    就在何进一行人出门不久,袁绍的马车就抵达了大将军府。

    管家见是袁绍到来,于是具言何进之意。不想袁绍听后,脸色一变,心底暗叫不好,连忙向管家要了一匹战马,带着数十骑往皇宫之路纵马疾驰。

    这边貂蝉领了何皇后的命令后,一路小心翼翼地机敏地躲过宫里侍卫的巡视,很快就来到了何皇后所说的那处侧门口。

    往日里一般只有四五人站岗的侧门今日一改常态,竟然有足足的二十名士兵当值。

    她咬了咬牙,上前拿出何皇后所给的令牌,告知他们要出宫一趟。

    当值的士兵将兵器刷地对向她,冷声到让她速回宫里,否则就要抓起来。

    她皱了皱眉,叫了他们之中的当值领头之人到跟前,晃了晃何皇后的令牌,烦请他通融通融。

    当值的那什长曾受过何家恩惠,虽然上面的严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但他其实心底也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见她手里拿了何皇后的令牌,想必是要出宫替皇后采购什么要紧之物,便大手一挥放了行。

    貂蝉朝他谢过后,出了门来,忐忑不安的表情才稍微松弛下来,她抬眼看了一眼方向,神色匆匆快步走去。

    待她走后,那当值的二十人之中副职眼神阴鹜地转了转,递给身边两人一个眼神,那两人会意,趁着那什长不注意,悄然离开了值守的宫门。

    走在路上的貂蝉心神有些不安,总觉得身后仿佛有影子跟随,她逐渐加快了步伐。

    忽然她脚步一顿,感觉股间一凉,下意识地她伸手去摸了摸,入手处一片湿淋淋,紧接着就是腿上传来钻心的剧痛,她低头望去,却是一杆箭矢直直地射中了她的小腿。

    不好!

    她的额头冷汗簌簌地落下,咬牙将那支箭矢拔了出来,狠狠朝地上甩去。

    就在这时,身后又有几道箭矢破空而来。

    她忍着小腿处的剧痛转身跳跃,堪堪夺过了那阵箭矢。

    她冰冷地转头望去,有两名士兵在不远处收了弓箭,冷笑间拔出腰间佩刀快步朝她冲了过来,厉声喝道:

    “小娘们命还挺硬,不想死的话就站在那里不要动!”

    “呸,休息!”她朝他们吐了口唾沫,声音终究是有些发抖。

    转头从腰间取出那块令牌,用牙关紧紧咬住,以抵御阵阵揪心的剧痛,豁出命地奔跑。

    身后两名士兵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被他们给追上了。

    那两人的脸色却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前方,刚下马的大将军何进一行人快步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好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快速收起佩刀,一边紧盯着何进那伙人,一边脚步悄然后退数十步后,飞快转身朝宫里跑去。

    “大将军!”貂蝉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只是此刻脸色惨白,看去多少有些渗人。

    “你乃何人,唤老夫何事?”何进脚步一顿,有些警惕地望向鲜血淋漓脸色惨白至极横在他们面前的宫女。

    “大将军,奴婢奉皇后之命,特来找大将军。”貂蝉的表情显得很着急,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何皇后的那枚令牌。

    何进身旁走出一人上前将那令牌拿了过来。

    何进瞧了瞧,确信是自己妹妹的无疑。他皱了皱眉,问道:“找老夫何事?又是谁伤的你?”

    貂蝉犹豫地望了望何进身后之人。

    几名心腹立即会意,将两名传旨的宦官围住,一人道:“还劳烦几位与我等在一旁稍等片刻。”

    两名宦官讪讪一笑,“好说好说!”

    貂蝉见何进身边之人都离开了,这才紧张而迫切地禀告道:“张让等人在宫里密谋意欲除掉大将军,如今宫内已尽是蹇硕埋伏的人马。皇后让奴婢速来告知大将军,万不可轻易入宫!”

    “什么?”何进蹲下身子,仔细盯着貂蝉的眼睛,心中却是大吃一惊翻腾不已。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张让等人竟然敢趁着刘宏病危,想要除掉自己。

    那么这道传自己入宫商议要事的圣旨又是怎么传了出来的?

    他的眼里骤然闪着一抹不可思议之色。

    或许……

    他想到了一种不敢相信的可能。张让等人的密谋本身就是在天子刘宏的授意下进行的。为的就是为他那偏爱的儿子刘协上位铲清道路!

    一定是这样!

    他嚯地起身,按住腰间佩剑转头沉声下令道:“来人,带上两位公公与这位姑娘随本将军再回府一趟。本将军忽然想起,似是有些紧急军务忘了拿了。”

    两名宦官神色变得有些慌张,那名年长些的宦官壮着胆子颤声道:“大将军,陛下可还等着呢。有什么要紧军务来日再呈报陛下也不迟啊!”

    “嗯?”何进脸色一沉,眼睛眯了起来。

    那宦官被他的威严吓得心里一颤,战战兢兢再不敢答话。

    何进等人立即转身回走,取来战马,往府邸策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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