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穿回古代搞副业 > 第3章 拖油瓶

第3章 拖油瓶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一个吓尿的兵,五官扭曲,濒临崩溃,一群惊呆的人,站如木桩,个个失魂。

    唐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欢迎场面。

    他们个个都死死盯着自己,如同债主附身。唐重想朝他们挥手打个招呼,却觉得浑身酸麻,只好撑在地上缓一缓。脑中此时亦是昏昏沉沉,眼前光影飞速转换,过电影似的闪过一个古代少年的短暂一生。

    等到四肢的麻木稍许消解,灵台恢复清明,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了不得的事情:

    那个现代社会的穷光蛋唐重,因为企图碰瓷善良老太太,阴差阳错吃了头孢又喝酒,已经遭遇现世报直接嗝屁了。现在的这副身体,是个虚岁十七的少年唐仲,一位生于古代的穷光蛋。

    这么形容可能太草率,确切地说,唐家祖上好几辈儿,都是清一水的穷光蛋,一直到唐仲他爹这一代。

    前些年,唐仲他爹被朝廷征去服徭役,派去修建海防工事,结果工事没修完,人就积劳成疾病死了。后来闹倭乱,他爹修的海防派上用场,上头一高兴,给负责修海防的都记了一功。

    等功劳一级级分下来,落到唐仲老爹头上的,就是个城门卫的差事,念在人已死,上头在前面又加了两个字,世袭城门卫。虽说是个比芝麻粒还微末的差,但好歹是个能传辈儿的铁饭碗,保证老唐家世代有口饭吃。

    今年,唐仲虚岁十七,正式顶了老爹的班,来清江县东城门就职。

    有道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唐仲待的这座小庙里,就趴着好几只王八,初来乍到的二十天里,没少受欺负。面前这位两股战战、魂飞天外的哥们儿——邓二虎,就是其中一只。

    据说麻雀胆小,受到惊吓容易肝胆俱裂,此时的邓二虎比起受惊的麻雀,也好不了多少。

    他由衷不想目睹诈尸的场面,迫切希望远远躲开,奈何双腿发软两手无力,哆哆嗦嗦完全站不起来。

    只见唐仲苍白的脸,缓缓转过来,正用阴气森森的眼睛盯着自己,邓二虎感觉自己像被厉鬼锁魂了一般,登时无法动弹。

    “别!别过来!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

    邓二虎口中不断念叨求饶,可对方完全没有作罢的意思。只见一只乌青的鬼手缓缓伸出,直逼自己的面门抓来,邓二虎惊惧异常,口鼻一时有气进没气出,两眼一翻,直接昏倒在地。

    唐仲:我不过是想让他搭把手,扶我起来而已。

    前尘往事不可追,既然穿越那就穿了吧,反正他早就不想管自己欠下的一屁股烂账了。重回人世,还是这么年轻的少年郎,怎么说都不吃亏!

    胸腔内的心脏再次有力跳动,温热的血液重新流经周身,唐仲的面上的苍白之色慢慢褪去,四肢的麻木也渐渐消失。约摸几分钟后,他扶着身后的墙壁,缓缓站了起来。

    再世为人,初来乍到,有些兴奋。这副身躯已然苏醒过来,内心一个猛烈的念头正在跳动:

    该上班了!

    想来曾经的唐仲应是个工作狂,不迟到不早退,连上厕所都小跑那种,不像自己,一到上班就摸鱼躲清闲。不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点职业操守他还是有的。

    于是,唐仲转过身,对着一直在角落里探头探脑的老张勾勾手,示意他过来抬门闩。

    要说古代人还真是实心眼,就清江县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内陆小城,还搞出一队城门卫来看门。县里总共没几家有钱人,哪路山贼稀罕来打劫?就说这闩住城门的横木,用的是死沉死沉的老榆木,一个人根本抬不下来,完全没必要嘛!

    就在唐仲叉着腰打量城门闩木的时候,老张已经忐忑地走到跟前,见他面色已与常人无异,老张不由得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可方才明明没有鼻息,怎么会……

    “欸,老张你愣着干嘛?快过来搭把手啊!”

    这爽快的语气,熟络的态度,又哪里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软弱可欺的唐仲。但大活人就站在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老张搓了把脸,不可置信地凑了过去,卯上劲儿,又不可置信地跟唐重一起,将闩木抬了下来。

    娘的,真撞邪了!

    卯时许,清江县东城门终于开了,等在城内的人早已被唐仲吓得惊慌四散,只留下几辆空荡的板车和一头无主的黑骡子,倒是一直等在城门外的人,急匆匆扑了进来。

    那人像是赶了很久的路,身上多处沾泥,脑门上结了满满的汗珠。一进城们,他先是顿住左顾右看,而后一猛子扎过来,重重扑到唐仲身上。

    “快回家看看吧!你阿婆,你阿婆她,没了!”

    骡车行驶在蜿蜒的乡道上,颠来簸去,唐仲感觉身上的骨头都快被抖散架了。

    驾车的何伯是他的同村,天不亮就被他拉着火急火燎地赶路,这头从城门口捡来的骡子,一路上没少挨鞭子。

    城门那边倒是轻省,听说家中出了事,老张立马说要替他告假,让他即刻回去。只不过临行时老张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送瘟神。

    家这边,情况就棘手了。

    唐仲他爹死后,唐仲他娘天天挺着肚子以泪抹面,伤心郁结,终是伤了胎气,在临盆时气竭人亡,好在肚里孩子命大,保了下来。

    算上唐仲,唐家一共两个男娃两个女娃,平时都由唐家阿婆照料。唐家阿婆身子骨也不好,从前的唐仲在家,还能分摊些活做,如今唐仲当差了,家里大小事情,都是阿婆顶着。

    曾经的唐仲本想着,当了城门卫挣了饷钱,就能帮着家里少些负担,阿婆也能过得舒心些。可没成想,老人家还没能熬过这么冬天。

    真是可怜的一家人呐!

    如今的唐仲摇摇头,悲天悯人之外,俨然一副旁观者瞎掺和的心态。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家里一大两小三个拖油瓶,已经紧紧拴在他身上。

    一路疾行,就在骡子快累到口吐白沫之时,骡车由乡道转入一条更为泥泞的小路,停在一户农舍院外。

    稀稀拉拉的篱笆随意插在地上,勉强围成一个院子,正对面的三间土墙茅屋,互不嫌弃地勾搭在一起,共同诠释寒酸的真谛。

    听到外面的动静,正中堂屋里钻出两个小叫花子,见到院门口的唐仲,两个小叫花子立马窜过来,吓得唐仲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

    “二哥,二哥你回来了!”

    “阿婆走了,以后我们怎么办呀二哥!”

    也不顾唐仲满心的抗拒,两个小家伙就这么一左一右抱着他哭嚎,眼泪鼻涕全往身上招呼。

    唐仲拍着两个孩子枯草般的头发,咬牙忍受着两张小脸在腰间胡蹭,好半天才等到他们消停下来。

    一个八岁的弟弟,一个五岁的妹妹,两个孩子将唐仲引到堂屋。屋子正中支起两根长凳,上面架着一块木板,唐家阿婆就这么躺在木板上,只在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谷草。

    没有寿衣,没有棺木,甚至连一盏长明灯都没有,这样操办后事,着实潦草。

    “家里的存款呢?该花就得拿出来花呀!”唐仲把弟弟拉到一旁询问,这位八岁的男童,应当是家中几个小的里,口齿表达最清楚的。

    “存款?什么存款?二哥说的可是家里剩余的钱粮?”小家伙摸摸脑袋,努力跟上现代人的思维。

    “家中有丧可是一桩大事,就算没钱风光大葬,至少也要置办棺木纸钱才像话。你先把家里的钱拿出来应急,用完剩下的,到时候如数还你。”

    “哦。”唐家老三摸着后脑勺点点头,领着唐仲来到东屋。

    东屋的木床上,一个周岁大小的女娃正在躺着啃手,见到两个哥哥进来,立马挣扎着想要翻身,但身上粽子似的棉袄着实太厚,她四脚朝天翻腾了半天,才将将翻过身来趴好。

    这便是唐家一岁多的老幺,三号拖油瓶。

    唐家老三见小妹要爬过来,熟练地伸过手去,将人重新推个肚皮朝天,又在垫床的谷草里翻找半天,终于扯出个缠着麻绳的灰布包。

    唐仲将布包接到手上,松开捆绳,露出里面泛黑的银镯子和小半吊铜钱。

    “嗯,还有呢?”唐仲像没收零花钱似的,顺手把镯子和铜钱往裤腰带上一拴。

    唐家老三又绕到床后,扯出个麻袋,牵起麻袋口对自家兄长为难道:“还有这半袋粟米。”

    “行!你跟妹妹们在家等着,我出去一趟!”唐仲掂掂腰上的银钱,大跨步出了房门,径直走向院外的骡车。

    庄稼人到底是心疼牲口的,一大早拉着两个人卖命似的狂奔,即便不是自家骡子,何伯看着也不忍心。见唐家地里没什么菜,何伯走到坡上,揪了一把蒿草回来,又从院外的井里打水上来,舀了半葫芦瓢,过来喂骡子。

    见唐仲进去没多少功夫就出来了,何伯忙端着葫芦瓢过来。

    “怎么了?要帮忙尽管说,别客气啊!”

    “没事儿!”唐仲冲何伯抖了抖袖里的铜钱,一派轻松的模样,抬脚跳上骡车,扭着脖子四下寻鞭子。

    “欸,你让它歇会儿再走,有啥东西不好拿的,我帮你拿!”

    “你可拿不动,只有骡车能拉。”说着,唐仲抄起鞭子就往骡背上招呼。刚刚歇口气的黑骡子,气得将嘴里嚼的草喷得老远,撂开蹄子往前冲。

    “干啥去呀?要不要搭把手?”

    “不用麻烦啦!我去镇上,买口棺材就回来!”

    看着唐仲挥手的背影,何伯深深皱起了眉头。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