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熊去
“师祖，我是来与您汇报寺里情况的！”
僧人嬉皮笑脸，上前给金池捏肩揉腿，手法娴熟深得金池欢心。
他一边按揉着，一边轻声说道：“寺里来了两个留宿的和尚，好像是什么东土大唐而来要去西天取经。”
“我啊，知道您最爱排场了，于是把宝贝袈裟拿出来秀了秀，不过……”
金池抓着他的手：“不过什么？只是路过的取经人，难道不应该对我产生艳羡之情吗？哈，西天取经……我这就有许多经啊。”
出门在外，哪家的和尚不都吹嘘自己？结果一看到他的宝贝经书与袈裟便感自愧不如，这些都让金池飘飘然。
修行失意，人前就要得意。
可僧人的话泼了他一盆冷水：“师祖，那和尚有个浑身长毛的猴徒弟，他看不上咱们的袈裟，甚至还说有一件更好的。”
“更好的？”
金池冷笑：“又是诳语之辈罢了。”
“不不不，师祖，我好说歹说千求万求，给您求来了一觑袈裟之貌的机缘，由于您不在寺内，我做主借其袈裟一观，送斋送饭还送住，您不介意吧？”
金池有些摸不准了：“那袈裟真有那么好？”
僧人点头：“是极是极，听说是观音菩萨赠予的宝贝，佛光闪耀，绚丽多彩。”
“那袈裟，在哪儿！”
金池彻底坐不住了，僧人的话勾的他心痒痒，见他如此模样。
僧人知道自己离掌握禅院的权利更进一步，脸上带着笑容，招呼道：“快把袈裟拿进来！”
小幸童捧着袈裟，金池起身将袈裟展开，那一瞬间，整个藏宝房仿佛被一道奇异的佛光笼罩。
袈裟上的金丝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每一根丝线都像是有生命一般，交织出精美的图案。
金池的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仿佛捧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目光在袈裟上一寸寸地移动。
“这、这简直是神物啊，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完美的袈裟。”
僧人观得金池的神情，对自己今后执掌权力之事充满野心，不枉他朝那唐长老百般乞求，虽说是以师祖高龄随时都会坐化的缘由……但结果总是好的。
只是很快，金池激动的神色再度灰然，僧人眼巴巴地等着师祖大喜过后交权于他，眼下感觉有点要凉。
不免询问道：“师祖还有何疑虑？”
金池别有深意的看着他：“袈裟再好那也不是我的，只能欣赏一晚，又有何用？”
僧人品着他的话，让身边的小童们退下，关紧房门凑到金池耳边。
“我们如此这般……东西都能留下。”
金池垂眸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决，僧人喜笑颜开道：“师祖等我好消息！”
当他走出这门。
金池将目光重新放到经文与袈裟上，蹒跚着步子上前，用脸颊摩挲着宝贝们。
“阿弥陀佛。”
……
酒过三巡，半夜时分。
观音禅院忽然火光漫天，远远的瞧着宛如火凤涅盘，熊罴的酒意醒了醒。
“金池……”
他刚要化作黑风前往禅院一观，小灰狼他们几个也走了出来。
“叔父，带我去瞧瞧。”
熊罴有些迟疑，因为金池虽是他的好友，但后来为了延长寿命无所不用之极，又对小狼心有觊觎。
他不希望小狼侄儿与金池有所瓜葛。
但侄儿都发话了。
熊罴温柔俯身将小狼往后颈脖子上一搭：“坐稳了，叔父带你飞～”
小灰狼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但对于长辈的热心，他眼眸弯弯：“飞咯！”
红孩儿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子，把目光对准六耳，六耳：“……上来吧。”
红孩儿：罒w罒
熊熊火焰，几乎把天都要烧亮。
红孩儿担心烟会熏到小狼，正准备作法把火焰吞掉，却被阻止。
“红孩儿等等。”
小狼打开了天眼，看到了火光中有孽障因果，与他们几个解释道：“这是他们的因果劫难，恶因苦果只能自己吃。”
“等火势小些，我们再帮忙。”
红孩儿点头：“好的。”他本非善人，只是担心烟雾熏眼会让小狼难受。
现在牵扯因果，他是万万不会动手了。
那玩意可不是他们能沾的，神秘诡异，连自己怎么完蛋的都不知道，不过说来猴子的西行好像就是最大的因果。
而他与六耳都要充作一难……
细思极恐！
红孩儿坚定要抱准小狼大腿，因为他能预知凶吉、看因果，六耳听得三界五行秘辛都没小狼厉害。
熊罴熟门熟路地找到金池常呆的地方，只是人没寻到，只看见宝光熠熠的袈裟陈列其中，散发的佛光让熊罴痴迷不已。
小灰狼揪了两下熊耳朵，都没能让熊罴回神，看来叔父这一劫过不去了。
他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叔父啊叔父，你可想清楚了，此乃佛门因果，你要是动手，以后不得自由。”
熊罴进退两难：“那袈裟还挺好看的哈，小狼，我一心向佛从不杀生，就这一回……我就摸摸。”
红孩儿瞧那神异华美的袈裟，也没看出来有啥吸引人的地方。
毕竟家底丰厚，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要说他妈，铁扇公主，颇有来历……手中更有法宝芭蕉扇，乃是混沌开辟昆仑山上自然生成的灵宝。
父亲牛魔王曾与猴子结拜，也是名声响亮一大妖，宝贝收的也不少。
他靠在六耳身上，摇摇头：小狼的这位叔父，占据一山，空有一身本事，眼界太低了，区区一件袈裟，啧。
正吐槽着。
小灰狼发现在火海之中，有一处房间被宝贝罩着，毫发无伤。
他笑骂道：“原来是空空的馊主意。”
红孩儿也见着这慕开始对猴子有点佩服：“放火烧山，不愧当年大闹天宫。”
“要是我早生几百年，估计也要和猴子放肆一回，肯定很威风！”
小灰狼跳起来就是一暴栗。
“小小年纪，不要什么都学，没听过‘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红孩儿捂着额头，噘嘴：“小叔叔你就护着那猴子吧，他能做得，我为什么……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听话！”
百年前那次输了以后，每当突破境界他都会找小狼决斗，结果就是屡战屡败……
而今，他学聪明了。
只要不和小狼对着干，他就是爱护孩子的好叔叔，红孩儿是真的不想写作业！
“该来躲不过，叔父已经成了西行一难，看他模样还挺想入佛门的。”
小灰狼尊重熊罴的选择。
但为了安心，还是拿出八卦盘查看攻略：“冥冥乾坤藏奥秘，八卦盘中显真如，我持此盘问前路，万象轨迹尽可图。”
红孩儿对预知能力格外好奇，抓着六耳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
还是没看出啥花来。
就是八卦盘上面的金光闪来闪去，还有看不懂的图腾，以及传承中有几分熟悉的上古文字，红孩儿又吃了没文化的亏。
“小叔叔，你看到了什么？”
小灰狼收回八卦盘，目光移向抱着袈裟心花怒放的熊罴，叹了一口气。
“得偿所愿，因果尽销。”
“走，回黑风洞等空空，然后把叔父……”打包送走。
红孩儿：“啊？”
……
观音禅院一场大火，所有的一切已然成空，那些沙弥、和尚以及小幸童。
脸上的表情似喜似忧，随即暗骂：“该死的老和尚，死了好，死了好啊！”
唐僧经过顿悟，心平气和地与悟空和谐相处，现在也算处出点同事之情，但起因在悟空身上，难免生出一丝怨怼。
“你为了炫耀拿为师的袈裟，而今总该将袈裟寻回吧？”
悟空理亏，与唐僧说话多了几分讨好：“师傅消消气，我马上把袈裟找回来！”
说着翻了整个禅院一无所获。
最后押着那放火的和尚恐吓一番，才往藏宝房的方向，在一处夹角看到了几个大箱子，以及扑在上头被烧焦的身体。
悟空皱眉，上前翻开箱子。
以为让人拼死护着的宝贝会是袈裟，不料全是保存完善的经书。
而那些书，颇为眼熟。
翻开一看——这、这些不都是小师兄的那些心得体悟，还有从经书中所悟，适用于凡人的基础修行法？
一本本，全都是。
悟空心里一凉，这个老和尚该不会是小师兄的熟人吧？
哦豁，闯祸了！
他的心凉凉的，身上却烫烫的。
因为兜着与小师兄联系的物品，这回羞愧难当不敢看上一眼。
“悟空，你怎么了？”
唐僧寻猴而来，看到不可一世的猴儿此时脸色苍白，看起来尤为可怜。
心中一软，自己不该将过错全都怪罪于悟空，毕竟最后是自己点头同意借出去的。
悟空把事情给唐僧一说，唐僧也翻了两本经书，其中字字句句都让他心有所悟，也难怪金池长老以身护书。
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虽心有杀念，但对真理以命相护，临死大彻大悟，愿长老往生极乐！”
人死犹灯灭，那曾经的贪念、执着，在死亡面前都化作了虚无。
金池长老一生痴迷于袈裟，却因这贪念引来祸端，然而在最后时刻。
他对经书的守护，仿佛是他在漫长修行路上的最后一抹灵光。
唐僧看着那被烧毁的禅房，心中生出悲悯之意，默默诵经。
那熊熊大火仿佛也在焚烧着世人心中的执念，这世间的种种欲望，不知让多少人迷失了方向。
悟空不敢面对，他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把袈裟找回来。”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途中遇上一小童，对方给出金池长老与黑风山大王交好的消息，悟空摸摸头，他认得黑风山大王，正是小师兄的叔父。
啊这、他这是打完熟人打亲人？
小师兄会不会揍我啊？
悟空站在筋斗云上绕着黑风山，飞了一圈又一圈，观音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显露身形：“悟空。”
悟空小声嘟囔：“催猴命的来了。”转眼间面带笑容：“菩萨，好巧哦，居然在这里遇见您。”
观音：“……”
死猴子，装模作样能不能用点心？
额角凸凸，但为了让戏演下去，她不得不亲自推动进度，不然以猴子的武力值，小神小仙没办法让他继续。
“悟空，贫僧此次前来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那黑风大王实力强劲，你要想拿到袈裟最好智斗。”
悟空咧嘴一笑：“菩萨神通广大，居然知道袈裟在黑风大王那里，悟空敬佩！但是智斗……菩萨想要用何计谋？”
观音皱眉，心中暗道这猴子果然不好糊弄，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那黑风大王喜好附庸风雅，常与那凌虚子、白衣秀士谈经论道。
你可化作那白衣秀士的模样，混入其中，趁机打探袈裟的下落，待寻得袈裟所在，再借机行事。”
悟空又说道：“菩萨此计虽妙，但那黑风大王狡猾得很，万一被他识破，俺老孙岂不是陷入危险之中？”
观音从净瓶中取出一片柳叶，轻轻一吹，柳叶化为一道灵光，飞入悟空手中。
“此乃净瓶柳叶所化，你带着它，若遇危险，可借其灵力护身，但你需切记，不可莽撞行事，莫要坏了大事。”
悟空将灵光收入怀中，嘻嘻一笑：“菩萨放心，俺老孙晓得轻重。”
“只是那黑风大王为何对这袈裟如此执着？莫不是也知晓这袈裟的来历不凡？”
观音叹息道：“这袈裟乃佛门宝物，内蕴佛光，那黑风大王虽为妖邪，但也能感知到宝物的气息，心生贪念，故而夺之。
“你此去夺回袈裟，可借机点化于他，若能使其归入正道也是功德一件。”
悟空眸光闪烁：“原来如此～”
这就是菩萨的打算啊，看来黑风大王果然不凡，连菩萨都亲自前来收服。
让自己扮黑脸，她再出来扮红脸，这一套老孙可太熟悉了。
说不定昨夜放火，菩萨也在看着，毕竟观音禅院的主供奉正是观音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