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失望

    人性这个东西真的禁不起考验，到头来只有自己最清楚，最痛苦你不是失去了什么，是以前的拥有都是自己在骗自己，哪有什么关心关爱，不都是为了兜里几个钢镚，都是为了解决不了的事情，都是为了让你冲锋陷阵替他解决问题，有所求，一旦他觉得有了别的更可靠的指望，会直接把你扫地出门，用最大的恶心来揣测你。

    不管你怎样费尽口舌地解释，已经形成且根深蒂固的想法几乎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改变，就如同一个打好的绳结，即使解开之后也会留下一道无法磨灭的痕迹。

    往事历历在目，回忆纷至沓来。

    江鱼从小到大一直都被教导要对两个弟弟百般呵护、关爱有加。

    每当兄弟之间产生摩擦或者冲突时，她总是被教育道：“你是姐姐，应该谦让弟弟们。”

    家里有好吃的食物，也要优先满足弟弟们的口腹之欲。

    她学习成绩优异，得到他人夸奖时，听到的却是：“将来你弟弟可真是有福气啊，能有这么厉害的姐姐帮衬。”

    当她表示不想过多干涉江轩的事情时，亲人们却纷纷指责她：“那怎么可以呢？他可是你弟弟呀，一家人就该相互照应嘛！”

    她满心欢喜地给父母购买物品，并全心全意地照顾他们，但换来的却是父母的一句：“你对我们好没什么用，只要对你两个弟弟好，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江鱼感到身心俱疲，心力交瘁。

    她内心深处明白，给予和被索取完全是两回事。主动付出是源于自身的意愿与情感，而被迫付出则会让人倍感压力与无奈。

    她一直觉得，至少江轩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早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背着他了。那时她还年幼力薄，经常背不动他，背着背着就累得想哭，很想把他放下来休息一会儿。然而，兰芳园却总是紧紧地缠着背带，她只能咬牙硬撑。只有当他需要吃奶时，她才有机会稍稍停歇一下。

    从他还不会走路、只会牙牙学语的时候起，一直到如今长大成人，江鱼自觉已经对他尽心尽力了。虽然他身上有些小毛病，但起码还是会保护她的。

    她并不清楚他们究竟商量了些什么，又筹划了些什么。但她并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更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傻瓜。

    “江轩，那辆车你喜欢的话尽管开走便是，属于我应得的那份我不可能让步，我已经付出够多了，我工作几年，几乎没剩下什么存款，想来你们也不信。你们大可以随心所欲地算计，但是千万别把我逼急了。想必你也清楚，我耐心一向不够。”

    短短一个月的光阴，仿佛历经数年的折磨，她的精神已濒临崩溃边缘，夜夜被无尽的梦魇缠绕，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她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放下过去，但内心深处的那份执念却始终难以割舍；她竭尽全力想要回归往昔的生活，却惊觉一切只是徒劳无功，只要他们一个电话，前功尽弃。

    如今，他们所言每行，她必须字斟句酌、反复琢磨，方能洞悉其中真意。每一言，皆蕴含着多重意思。

    日复一日，她在内心的苦苦挣扎中损耗着自己的精力，脾气也开始变得古怪。

    她反反复复回忆着事情发展的每一个细节，思索着究竟是在哪一步、何时何地出现了差错。一遍遍地追问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至最终，她如梦初醒，恍然意识到这一切从头至尾都是一场虚假的闹剧。

    起初，她之所以能够留在这个家庭，并不是因为她是他们的亲生骨肉，而是因为他们担心将来无法再拥有自己的孩子……

    尚未学会开口说话，兰芳园便不再照顾她。这并非因为忙碌，仅仅只是不愿意罢了。于是，她被交由奶奶抚养。

    当有了江轩之后，他们会要求她为江轩购买零食，并且还要故意“考验”她是否会偷吃。

    在她学业成绩突出之际，他们才开始对她表现出“友好”，言语之间明示着她应该照顾不争气的弟弟。

    在她高考最为关键的一年，家里迎来了老三。表面上说是为了大伯，但实际上却是企图将她过继出去，让大伯承担她大学这一笔大开销，但是赡养责任依然存在。

    踏入职场后，他们费尽心思打探她的薪资待遇，嘱咐她不要随意挥霍，要多多存钱。然而，一旦得知她有一万元存款，便立刻以“借”为名拿走。

    吴建奇病倒后，他们先是打听到需要支付多少医疗费用，接着又询问了她的存款数额。最后，只补齐了刚好欠缺的那一部分款项，甚至连江轩前来陪床都不允许。

    江鱼给兰芳园每年都买的礼物从来不见她说，江鱼让江轩给她一千块钱第二天全村的人都知道她儿子出息了。

    到目前为止，仅仅因为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所有事情居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根本无法理解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生活。

    难道她一直以来都只是别人手中的工具而已？

    假如从一开始就彻底地对她不好，对她无比苛刻，那她也许就不会陷入今天这般田地，更不会在这看似充满亲情实则剧毒无比的环境中苦苦挣扎。

    既然已经明确没有任何好处可捞，江轩自然不会再继续纠缠下去，他只是告诉江鱼这些话都是兰芳园说的，而他并没有这样的想法，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看看，多么无辜啊！

    他从不主动向江鱼索要任何东西，哪怕江鱼主动给他买衣服，并询问他是否需要时，他的回答也是无所谓。

    仿佛自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地付出，没有人强求她这么做，更没有人逼迫她。

    然而，如果哪一年她稍微减少了一季的东西，那么兰芳园的冷言冷语和嘲讽挖苦简直会将人淹没。

    每次但凡她主动打电话给江鱼，总是有所图，而江鱼每周必须给她打两个电话，不然就是翅膀硬了看不起这个家。

    没错，这一切确实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兰芳园不该逼迫江鱼出卖自己的朋友。

    有些母亲，真的是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个宝，明明跟垃圾一样，也觉得是块瑰宝。

    在兰芳园提出这个建议时，江鱼的心，真的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