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盛事
夜色渐浓，凉意袭来。张欢起身想回屋，却见对面屋顶不远处站了个人，心里一惊。
那人知道张欢看见了自己，却转身背对着月光，念道：“观星辰，饮醇酒，何人吹笛？”
张欢愣了愣，回道：“走鸭步，舞残桨，书生挥毫。”
“哈哈”黑衣人几步轻点，从屋顶跃过来，抱拳说：“张欢小兄弟，果然是文武双全。”
张欢抱拳回礼：“宋大哥的气魄，龙某远远不及。”
张欢面前的，正是四方斋的主人，宋楷岚，人称兰陵笑笑生。他四十上下，白衣锦袍，浑身透着豪迈。
宋楷岚拍拍张欢的胳膊，说：“看来疯和尚把那些事都告诉你了！”
“嗯”张欢笑道：“他还以为是你用不上台面的功夫打败了他！”
“呵呵”兰陵书生说：“这种事也就只能骗骗他那种粗人。”
原来宋楷岚的武功全是源自书法，书圣王羲之爱鹅，他通过观察鹅的行走，领悟了书法的真谛。北宋大书法家黄庭坚喜欢游历，一次看到船夫用桨击水，顿悟书法精髓。宋楷岚痴迷书法，不知不觉就把书法融入了武功。
两人刚见面，却仿佛老友重逢，一见如故。
宋楷岚拱手道歉：“宋某刚回来，就听见公子吹笛，随后又有美人相伴，老友相聚，不便打扰，失礼之处，请公子原谅。”
“宋大哥太客气了”张欢说：“哎！只是有些事不知怎么和宋大哥开口。”张欢伸手入怀，掏出两千两银票。
“你这是干啥？”宋楷岚生气地说。
“宋大哥有所不知。”
宋楷岚笑道：“有啥我不知道的，我还得谢谢你。”
“谢我？”张欢疑惑不解。
“嗯”宋楷岚回答：“不仅要谢你，更要谢谢那位心月狐姑娘。”
“为啥？”张欢更迷糊了。
“这房子原本打算卖，一个月前喊价两万两都没人要！没想到今天有人出三万两要买我的房子！”
“为啥？”
“我这房子虽好，却不独特。心月狐姑娘眼光独到，她这么一捣鼓，房子立刻焕然一新。买家要是不早点下手，肯定被别人抢了。再说心姑娘换掉的那些破家具，算下来也值五千两，这样一来一去，我白赚了一万多两，你说我该不该谢她？”
“啊！”张欢没想到是这样，但他还是不安地说：“心姑娘还劝你的那些夫人……”
“这也是好事！”
“怎么也是好事？”张欢皱眉。
“大丈夫何患无妻，女人留不住的，要走就走吧。经过这一遭，我也知道了哪些夫人是真心的。”
张欢轻声提醒：“听说丫鬟仆人也走了不少！”
“走得正好。”宋楷岚说：“这次回来，正打算遣散所有仆人，他们自己走了，还省了我一笔钱。”
张欢抬头问：“宋大哥要搬家吗？”
“不是”宋楷岚叹了口气，说：“这次去猴谷吉凶难料，加上儒家要攻打阎罗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把这些事安排好，也算完成一个心愿了！”
宋楷岚已下定决心，张欢也豪情满怀，说：“宋大哥，小弟陪你去猴谷，再去东湖别院劝大家。”
“张欢小兄弟”宋楷岚忽然神色严肃。
“宋大哥，有啥事？”
“来四方斋前，你是不是去过‘悬葫’药馆？”
“嗯，王神医心地善良。”
“他治好你的病了吗？”
张欢愣了下，说：“我已经没事了，不过和神医约好半月后在药馆再见。”
“那还行”宋楷岚的眉头依旧紧锁，不见舒展。
“莫非王神医出了什么状况？”
“听说张悬壶一上马车，就急着赶往苗疆。谁知到了长江渡口，竟遭恶人毒手，连尸体都被扔进长江，成了鱼食。”
“王神医过世了！”张欢身形一晃，脚步踉跄，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熄灭，脸色变得惨白。他若不在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救得了张欢？
“龙兄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咱们这就出发吧！”张欢抬头望向天边，心里暗想：“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在死之前，能为这世上的百姓做点好事也不错。”
“龙兄弟，你好像身体不适啊。”
“没事，我们何时动身去猴谷？”
“好，贤弟真是爽快，宋某果然没看错人。”宋楷岚手指远方道：“门外便是马车，我们现在就启程。”
“这就走？”张欢有些惊讶。
“嗯。”
“不告诉那个疯和尚吗？”
“上次被白猿戏耍，他一直耿耿于怀，加上行事疯疯癫癫，去了只怕会坏事！”
“也对。”张欢点头，想了想又问：“那心姑娘她……？”
“无妨。”宋楷岚答道：“我已经让崔管家另寻住处，他会好好照顾心姑娘的。放心吧，这里的一切哥哥我都安排妥当了。”宋楷岚皱眉说：“十天后就是儒家圣会，如果在猴谷找不到那个人，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好。”张欢点头道：“龙某此行，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事不宜迟，走吧。”
“遵命。”
张欢与兰陵书生跃下屋檐，走到门外，车夫甩鞭一喝，马车便隆隆驶离苏州城。
马车至渡口换乘渡船，船过江后再换马车，几经辗转，数日后二人深入山林。
张欢望着愈发险峻的山路，在马车内皱眉道：“我们已经往北走了数百里。”
“老弟聪明得很，什么都瞒不过你。”兰陵书生手持三根竹签，递到张欢眼前。
张欢疑惑地问：“这是做什么？”
“测测我们的运势如何？”
“好。”张欢随手抽出一根，却发现签上并无文字。
宋楷岚微微一笑，说：“这三根签代表我们三人，若运气好，我们有三分之一的生机。”
张欢心中一凛，追问：“这话怎讲？”
宋楷岚侧头道：“贤弟可听说过藏书山庄？”
“又是藏书山庄。”张欢微蹙眉头，这个名字他听过多次，但每次旁人都语焉不详，讳莫如深。张欢摇头坦承：“小弟对此知之甚少。”
宋楷岚仰身道：“不怪贤弟，藏书山庄二十年前就被灭了，那时贤弟怕是还未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