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梵与神

    王者向神明发起了征服。

    超高密度的魔力，在伊斯坎达尔身上凝聚，近乎实质的雷霆之铠中，蕴含着足以灼烧整座岛国的热量。

    疾驰于虚空的闪耀雷光，就像是‘撕裂星球之雷霆’的缩影。

    然而，即便由信仰升华为神，神灵·伊斯坎达尔，终归也无法与宙斯（人形终端）相提并论。

    直面这异域的神之雷霆，奎师那神色淡然。

    冥冥之中，梵歌高颂。

    妙见神轮高速旋转，时空间的律动，以黑天为中心泛起涟漪，世间万物陷入了静止。

    停滞了。

    水蛇般跃动的电弧，在空中烙下痕迹，停滞世间一切业报（律动），就连神灵·伊斯坎达尔也无法忽视那超然的精神性，越是逼近‘奎师那’之所在，那份约束便越是强烈。

    『真知者、燃业成烬——』

    滋——滋——

    轰！

    炽热的炎矢，从神轮上轰落，犹如坠落的太阳碎片，然而，即便面对这煌煌天威，伊斯坎达尔也并非未退缩，一如当年在戈迪乌斯神殿，斩落手中之剑！

    风暴与雷光交织，炽热的日轮碎片，转眼将大气灼烧一空。

    神之力碰撞所引起的余波，掀起巨大的灵子浪潮，如海啸般席卷了二者的神之领域，无论是亡骸或者英灵，幸存者都寥寥无几。

    但是——

    相比‘苦海’中诞生的亡骸，王之军势中陨落的每一位英灵，都是征服王力量的一部分，黄沙被黑潮逐步吞食，此消彼长，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神轮不止、空中再次射落炎阳之矢。

    蕴含巨大质量的太阳碎片，每一发都足以灭国，即便能使用神之雷霆，征服王也无法越过这道天堑，抵进至黑天身前。

    过于沉重的箭矢，仅仅只是抵挡，伊斯坎达尔就已经用尽了全力，随着王之军势的落败，其由信仰凝聚的神性，也随着灵基规模一同收缩。

    这就是真正的神明吗？

    二者的差距逐步扩大，当第二、三道炎阳之矢依次从空中落下，覆盖在征服王身上的雷铠，此刻也已经黯淡无光。

    伊斯坎达尔是王，持有的是人间的权柄，而非诸神的权能，即便被认为是大神宙斯之子，也无法真正使用那份力量。

    视线之中。

    覆盖天穹的妙见神轮，在奎师那的操控下，已经收缩至十米大小，高速轮转的锯齿化作利刃，在边缘卷起光晕，如日环般美丽。

    当神轮切开世界，向征服王袭来的瞬间，忽然间，斩裂世界的弓矢，将世间的一切阻碍击碎、分解成最为微小的灵子，从遥远的雪之城，直奔奎师那的眉心。

    『权能·哈迪斯——』

    天堑被击碎了。

    被神轮停滞的‘业报’，甚至连同着物质本身一起被击碎，失去物质的载体，即便是三相神，也无法干涉世界。

    咔嚓——

    既像是镜面破碎、又如同泡沫消散，那是用凡人的语语，所无法描绘的奇异声响。

    征服王无法跨越的天堑，就这样被赫拉克勒斯轻易击溃。

    神灵之间亦有差距。

    无法理解、领悟、掌控权能的神，甚至还敌不过真正的英雄，这种事情，在各个神话都并不少见。

    或许是感受到了危险，一直面不改色的奎师那，眼中似乎泛起了波澜。

    几乎同一时刻。

    妙见神轮在空中划过不可思议的角度，以违反了物理法则的姿态与速度，向这足以弑神的弓矢袭去。

    轰！

    就像是一个太阳在空中闪耀。

    刺眼的强光，掩盖了一切颜色，但在这无法看清任何目标的世界中，一个犹如‘黑洞’的人影，在纯白的世界中，却是如此显眼。

    就是那里了！

    『权能·德墨忒尔——』

    赫拉克勒斯再次拉开真·射杀百头，丰饶女神的权能，犹如树木根系汲取着土地中的灵力。

    即便无法与盖亚的性能相提并论，但理论上，赫拉克勒斯只要站在大地上，就能源源不断的从土地中汲取魔力。

    然而，这终归只是由灵基构成的身体，‘孱弱’身躯所能容纳的魔力，根本无法与其本尊相比。

    已经到极限了吗？

    满溢神气的箭矢在弓身上闪耀，单论神气的质量与数量，这已经超越了由‘裂星之雷霆’汇聚的箭矢。

    但是，德墨忒尔终归不是执掌战斗的女神，即便加持了‘躬耕星辰之丰饶’，但能够做到何种程度，赫拉克勒斯也并不知晓。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也从未将那位女神的权能，用在战斗之上。

    『射杀百头——』

    在那犹如大地咆哮的轰鸣声中，以力量压制法则的弓矢，扭曲了纯白的世界，吞噬了‘黑洞’般的人影。

    仅仅几个呼吸，让伊斯坎达尔感到无力的奎师那，就这样连同其身后的山陵，一并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死了吗？

    倘若只是普通的神灵，在这一击必杀的弓矢下，也唯有含恨陨落的命运，但奎师那显然不在此列。

    所谓梵，即为不灭超然之物。

    所谓梵，即物质的全体，即诞生的始源。

    对奎师那而言，无论躯体如何毁灭，也不过只是其永恒本性的载体，吞噬大圣杯与此世之恶，至少在冬木这片土地上，只即为不灭的永恒。

    嗯？

    赫拉克勒斯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眼中浮现出慎重的神情。

    与不死性完全不同的东西，即便是哈迪斯的权能，恐怕也无法彻底消灭其存在。

    毕竟，大英雄已经察觉到了，对方并非物质上的不死与再生，而是类似于精神性的永恒。

    空无一物的虚空中，似乎存在着某种无形之物。

    在威尔士的仪式中，将人分为肉体、灵魂与精神，三位一体的理论，在诸多教派中都有所体现。

    但在薄伽梵歌中，奎师那被认为是宇宙一体，既是创造，也是毁灭，是一切事物的基础。

    若是以三位一体的理论来解读，那么，其肉体即为宇宙，其灵魂轮回涅盘，其精神则永恒不灭。

    物质的流动汇聚其身，转眼之间，奎师那便再度出现在那里。

    即便是被那几乎超越对国宝具的箭矢击中，毁灭的也仅仅只是肉体，无法伤害其不灭的精神。

    复活了吗？

    赫拉克勒斯目光微凛，这般棘手的对手，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了。

    看来会是拉锯战吧！

    爱因兹贝伦的领地，终归还是束缚了赫拉克勒斯的力量，唯有踏上那‘神代’的土地，他才能真正毫无顾忌、役使众神之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