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公主
宜美人与文才人自打入宫以来，便一直交好，通常而言，二人若能交好，其因无非有两种：一则是为利益往来，二则便是性情相投。初入宫闱时，宜美人虽容貌姣好，然而出身低微，且又一向唯唯诺的诺，故而只有文美人肯与她交好。想来，二人性情必有相投之处。宜美人想必亦非不通诗书之人。
我揉了揉眉心:“宜美人……母亲回去之后也再多让父亲注意一点，南郡知府那边也可以适时下点钉子，虽然宜美人确实出身不高，但毕竟也算正经官家小姐，古时尚有歌妓为后，如今我们也要先看着才是。”
母亲点点头，又道:“我知道了，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纯美人，虽只是个公主，但毕竟如今圣上子嗣不算丰裕，年后多半也要升到主位。不过美人也别错了主意，到底只是个公主，美人也该把心思放在子嗣上。”
我叹了口气:“母亲不知，我为了子嗣有多心急，但我不得宠，皇上不爱来我这，我哪怕心急也无法啊，皇上一向爱去贵妃和宜美人那，我也没有纯美人那般好的福气，宜美人着实是得宠。”
母亲皱眉:“不然，让太医……”
我连忙制止道:“如今掌管后宫的是贵妃，若是让贵妃知道了就不好了，如今先看着，左右只是一个小小知府的女儿。”
母亲眉毛舒展开来，笑道:“我儿如今很有成算，你父亲如今尚在高位，不知有多少人看着，你先在低位待着也好，你父亲退了之后，皇上再如何也要给你个妃位。那时候你哥哥再从边疆回来，也更好在皇上面前谋个一官半职。”
我温和道:“女儿明白。”
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母亲也不能留太久，我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涩，妃嫔听着是高贵，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妾，与父母都难有相见之时。
然而又许是动了胎气，纯美人这一胎也并没有怀到足月，八个月的时候，正是二月十二，纯美人早产了。
半夜叫人喊起来的时候我当真是困的不想起床，但若是皇帝来了看见了到底不好，我也只能撑着身子起来穿衣，叫人通知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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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殿瞬间灯火辉煌，宛如白昼，我身披外衣，独坐在庭院中，凝视着宫女们匆忙地进进出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怅然，若是个皇子，纯美人便算是有了后半生的依靠，即便是公主，她的未来也将与我迥然不同。
我原以为皇帝许是会过来，但皇帝并未来，只是叫贴身太监宝福公公来看了一眼便回去。
直到天明，里面压抑的痛呼声才渐渐消散，不多时便有稳婆出来禀告，说是纯美人诞下一女。我一时之间倒是舒了一口气，但面上依旧是微笑，我道：“这该是宫里的四公主了。”
我派人去回禀了皇帝后径直回了寝殿补觉，已然熬了一晚上了，我是再也撑不住了。
待到我再次醒来时已是黄昏，秋月仔细回禀道:“皇上并未给纯美人晋位，只是按照九嫔的例赏了纯美人。”
我皱眉，心中有些疑惑，虽然纯美人只诞下了一女，但到底皇上如今子嗣不算丰裕，怎么会不给纯美人晋位呢。
“皇上还说了什么吗？”我问道。
秋月摇了摇头:“并未。”
我想了想，起身道:“走吧，陪我去看看纯美人。”
纯美人还睡着，我看了一眼小公主，长得还算好，虽是早产，但在母体里养的还算好，倒是也和足月生的无异了。
待到公主满月的时候也快到了花朝节了，宫里也喜气洋洋的。皇帝登基了也一年多了，这也算正式除服的第一年。
花朝节宫宴上，贵妃朗声笑道：“如今是花朝节，正是春日盎然的时候，宫里合该有些喜事来庆贺庆贺，本宫与皇上商议过了，不如就借着四公主满月，大封六宫，也好让诸姐妹同喜。”
众人大喜，如今后宫晋封的次数着实是少，如若不是极为得宠或者诞下皇嗣，就只有这种大封六宫可以晋位了，只是得宠需要机缘，能够诞下皇嗣那更需要机缘。
贵妃身边的知夏捧上一个册子，贵妃微微笑道：“昭仪李氏，秀外慧中，温良恭俭，其上恪守本分，其下温和宽容，今大封六宫，着晋其三品妃位，赐封号舒。”
李昭仪忙跪下:“妾谢皇上隆恩，谢贵妃娘娘。”
皇帝不由笑道:“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一个妃位你也当得。”
贵妃笑了笑，便接着往下念:“昭容许氏，勤勉柔顺，淑慎性成，着晋为三品妃位。”
“婕妤赵氏，聪慧敏捷，久侍宫闱，着晋为充仪。”
“周美人晋婕妤，冯才人，吴才人晋美人。咱们原先府里头的老人这便说完了。”
皇帝淡淡道:“往日里安分守己的，朕心里都有数，也合该有奖赏，今日你们晋了位，日后更应该恪守宫规，不叫贵妃为难。”
所有人下跪，齐声道:“谨遵皇上教诲，妾等定当不负皇上期望，不使贵妃费心。”
贵妃温和一笑，便道:“如此便很好，今年新进宫的妹妹们也别着急，自然也有你们的。”
后面就不是贵妃亲自念了，而是知夏接过册子，朗声道:“纯美人孙氏，妊娠有功，贵而能俭，着晋为充媛，赐居长乐宫，十日后移宫。宁美人，宜美人晋婕妤，文才人，荣才人晋美人。”
我心口一松，长舒了一口气，果然，我虽不得宠，但毕竟还是有家世在。
我们跪下谢恩后，贵妃笑道:“纯充媛，当初你诞下公主后皇上想着若是当初晋了你，如今你若不晋，倒眼瞧着别人，不如今日与诸姐妹同喜，也是更添一份喜气。”
纯充媛勉强笑道:“多谢皇上为妾着想，与众姐妹一道确为更高兴。”
想也知道纯充媛怎么会高兴，一个人晋封是诞下皇嗣的荣耀，一群人晋封，她只不过是掺在其中罢了，且主位以下晋封按例来说是没有圣旨的，不过皇上一道口谕罢了。如今我们都算是沾了纯充媛的光，更何况今日是公主满月，现在谁还在乎今日是公主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