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突发癫症自宫
虽然“杀鸡”这事儿王全很熟,但他如何敢去杀皇帝的鸡。一时间,呆在原地,如泥塑一动不动。
“逆子!你敢!”
“朕是你的亲生父亲!是大周的天子!”
“你敢动朕一下试试!”
皇帝惊怒交迸,气得额角上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胀。
这逆子!竟敢动他生平最引以为傲之物!简直荒唐!
卫遒闻言,冷漠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幽邃的眼神仿佛恶狼的獠牙阴森森地咬住龙椅里的人。
“江山面前,谈何父子?”
“天子无仪,不死何为?”
一字字自齿缝间,冷硬迸出,难掩讽刺。
“王全,孤数到三,若再不动手,便先斩了你。”
王全额头霎时冰凉,惊惶地、恐惧地在他们父子二人之间来回看了看,终于,哆嗦着捡起地上的青冥刀。
锋利的刀刃在明亮的烛火下,泛着瘆人的寒光。王全曾亲眼目睹过,这把刀狠狠地插进高齐的心脏。
那浓郁的血腥气,至今回想起来,仍叫他反胃。
太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疯子!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不论何人,他想杀便杀!
“三!”
冷厉暴烈的口令猝然刺进耳鼓,王全猛地回神,眼中神色一时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抹狠辣。
他攥紧刀柄,整个儿朝龙椅扑了过去,细颤的声音若寒夜枭鸣,听来极为可怖。
“陛下,这事儿,奴才很熟练的。不会疼的”
“啊——”剧痛彻骨,皇帝陡然拉出一道凄厉的叫声,响彻整座福宁殿。
王全双手一抖,青冥刀与“龙脊”咚的一声,同时坠地。
余光里,坐在紫檀交椅里的男人霍然站起,一步一步,缓慢地靠了过来,周身的骇然气势,足以令阎王退避三舍。
王全瞳孔微缩了下,很快从恐惧中回神。
他急忙膝行后退,捡起地上的青冥刀在衣袖上仔细拭净,而后捧在双手心,伏地叩拜,“奴才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卫遒漫不经心地取刀还鞘。
斜睨眼昏晕过去的皇帝,他面不改色地道:“父皇突发癫症自宫,必有蹊跷。王全,传令司礼监,务必彻查此事。”
王全深吸一口气,须臾间权衡出利弊,赶忙呈上投名状:“启奏太子殿下,奴才知晓陛下突发癫症的缘由。”
“哦?”卫遒盯着王全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
王全颤声道:“是贱妇万氏!”
言罢,仓皇起身,自香案捧起墨烟冻玉博山炉,复又跪于卫遒跟前,言之凿凿地道:“贱妇万氏,生性淫乱。为独霸君恩,使人于此熏香炉中添加迷幻香,致陛下今夜癫症突发自宫。”
“奴才叩请太子殿下明察,为陛下报仇雪恨。”
迷幻香是何人添加,没有人比卫遒自己更清楚。他眸色难测地盯着王全,倏地,朝殿外扬声道:
“张统领,可听清楚了?”
“人证物证俱在,尔等还在等什么?”
张统领于殿外沉声道:“是,卑职等这就将那贱妇万氏打入昭狱,听候太子殿下发落。”
禁军离去,福宁殿内,复归寂静,落针可闻。
卫遒瞥眼跪在脚边的王全,道:“速去请太医,为父皇止血。”
王全凛然领命,却行出了福宁殿。
卫遒双眸透过菱花格子窗上的高丽纸,紧紧盯着那道人影。须臾,毫无征兆地,右足挑起御剑,单手接住,猛然飞掷而出。
霎时间,利剑疾风似的刺破窗纸,只听得“嗬嗬”两声惨叫,那人影便即软垂倒地。
卫遒微转手碗,嘲弄地勾了勾嘴角。
最烦自作聪明的人!
夜愈深,似泼墨。
昭狱阴暗,火烛跳跃,勉强照亮了四周各类狰狞的刑具。
此处原是一方水牢,底下连通着护城河。然,今夜却被禁军放下闸门,将水换成了浓烈的酒。
万氏浸泡在刺鼻的酒水之中,颈子、双手、双脚都被缠紧了粗大的铁链。
“来人,快放了本宫!”
“陛下仅是禁了本宫的足,尔等竟敢将本宫囚禁于此!”
“再不放了本宫,本宫定要将你们逐个做成人彘!”
她已咆哮怒骂了小半时辰,骂得嗓子哑了,也只能干瞪着几个来回踱圈的禁军侍卫。
终于,牢门被缓缓打开,一身紫金蟒袍的卫遒昂然迈了进来,俊脸布满严霜。
“卫遒!快放了本宫!”
“若陛下知晓你这般折辱本宫,定不会轻饶了你!”
连珠似的谩骂声中,卫遒不紧不慢地踏上跳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狼狈如鼠的女人。
一个曾以敲打他为乐的女人!
长明灯,忽明忽暗,他的脸隐在阴影之中,瞧不太真切,但浑身上下散发的冷冽却不可逼视,犹如实质。
他缓缓蹲身,修长的手指铁钳般地扯起万氏的发,压低的眉眼透出犀利的杀气,
“既欢喜劝酒,今夜孤便准你饮个饱。”
万氏被扯得眼冒金星,尚未明白过来他的话,后脑紧接着一痛,整个头颅倏地被摁入水底。
辛辣的酒水刹那涌入口鼻,呛得她五脏六腑如有火烧。
她拼命挣扎,铁链相击,不停发出“当啷当啷”之声。
卫遒眸色一凝,忽又把她脑袋从酒水之中扯出。
“呼呼呼”足足喘了十来口气,万氏才总算缓了过来,清晰地看到卫遒阴鸷的眸底,杀意森然。
心知今夜必死无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骂他个狗血淋头。
“疯子!你以为你会当皇帝?”
“啐,你妄想!不择手段,逆行倒施,本宫诅咒你不得好死!”
卫遒冰冷地睨视着她,神情似乎在思索如何杀了她才解恨。
“本宫不止要诅咒你,还要诅咒淑妃那个贱人!这一世被强迫,下一世还被强迫,永生永世都得不到真爱!”
凌迟处死、五马分尸、还是腰斩剥皮?
“本宫还要诅咒那个容莺呜呜”
不!他要她,立、刻、就、死!
卫遒五指倏地攥紧,毫无犹豫地把她头颅再次摁入水底。
“噗噜噗噜噗噜”片晌,水牢重归寂静。
卫遒缓缓挺起松躯,用白帕拭去指间的酒渍后,随手丢下。
洁白的帕子,轻轻渺渺地,旋转落下,盖住了万氏苍白的容颜,也一同埋葬了昔日的荣华富贵。
此时,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突然在水牢内响起。
卫遒冷眸回斜,“查得如何?”
东宫暗卫统领常宁,抱拳一礼,道:“回禀殿下,容瑞昌夫妇之死,确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