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又抓一个
“同样是人,你们怎么就这么恶毒呢?”
“我很好奇,你们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不怕吗?”
“看看,天道轮回,现在遭报应了吧?”
“诶,说说,你们有吃有喝条件那么好,现在落差这么大,心里咋想的,难受不?痛苦不?”
“都这样了还在作妖,真以为谁还会惯着你们呢?果然畜生改不了吃屎。”
“……”
粗使嬷嬷嫌站着太累,干脆搬了凳子坐在一旁。
李秀琴拳头捏的咯吱响,但她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
于是,
她只能把情绪发泄在手上,搓衣服的动作重了很多。
还别说,这洗衣服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粗使嬷嬷看她的动作越来越娴熟,越发满意:
“你看看,养尊处优什么的没关系,多做点就好了,这不就做的挺好的嘛。”
“你再快点,厨房还有很多活等着呢。”
“哎呀,我忘了去跟他们说,晚上的那些碗留着你去洗。”
粗使嬷嬷一拍大腿,起身,一边往厨房方向走,一边交代:“你给我认真洗,不然由你好看。”
等人走远,刘秀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眼睛一红,刚止住的眼泪又不听使唤的流了出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她的视线又落在了远门方向。
此刻,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偌大的院子只有刘秀琴一个人。
粗使嬷嬷的话犹在耳边,微风吹过,她感到一阵凉意,浑身寒毛直起。
莫非,真的有鬼神?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很多画面:
妙龄女子不愿委身她儿子最后被数名乞丐轮流玷污最后惨死却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
六旬头翁跪地磕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家里的东西被全部抢走,最后无家可归,冻死路边;
十几岁的少年被家丁拳打脚踢,就为了护住母亲留下来的一枚发簪,最后少年受伤严重,无钱医治,知晓他唯一的妹妹被迫卖身,最后一命呜呼……
有一阵风吹来,墙角发出一阵声响,她“啊”的尖叫一声,抱着脑袋蜷缩着蹲在地上,嘴里不停的说着“别找我,不关我的事,走开,不是我不是我”之类的话。
这里本就偏僻,平日里除了驿站的人过来,其余人并不会走到这里来,那声音是什么发出的,她不敢想,也不能像。
“你在做什么!”
一声怒喝,打破了院子诡异的气氛,也让刘秀琴回过神。
从来没有哪一次如现在这般,哪怕是讨厌之人的怒喝,也如天籁一样悦耳动听。
刘秀琴眼泪汪汪的看着粗使嬷嬷:“呜呜呜,嬷嬷你回来了呜呜呜~”
她想上前抱住对方寻找安全感,但手上的疼痛让她冷静理智了很多。
粗使嬷嬷:???
她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这人怎么就变得不正常了?
“还不快点干活!”她喝道。
李秀琴应了一声,麻溜干活。
粗使嬷嬷:毛病。
刘秀琴在偏院吭哧吭哧忙活,白王氏这边就等不到人回去,也有些着急。
“秀琴怎么还不回来?”白王氏捂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对王美玉道:“你们去看看她去哪了。”
王美玉安慰道:“娘,这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到寻到大夫,定然不会那么快。”
白王氏想想也是,又躺回床上,白筱玉重新坐回床边,继续给她捏手:“祖母,现在好些没?”
“舒服很多,玉儿的手就是巧,”白王氏轻叹一声,“就是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个男人。”
提起这个,白筱玉眼睛一亮:“祖母,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
“孩子,你要不考虑一下别的?”白王氏建议。
看那薛铮的样子,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宝贝孙女从小接触的都是怎么做一个祖母,薛铮这样的武夫,根本配不上她。
哪怕现在,她还是那句话,若不是白家家道中落遭此一难,就凭他也想染指她贤良淑德温婉端庄才貌双全的宝贝孙女?痴心做梦。
“不,”白筱玉态度坚决:“祖母,我一定会嫁给他的。”
白王氏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是我们目前能接触到的条件最好的,也只有与他想好,我们白家才有翻身的希望。”
“可是……”
白王氏这生性霸道,蛮横泼辣,贪婪自私,但对这个孙女还是有几分真感情的,尤其,对方还长得很像她那枉死的大闺女,这就跟让她多了几分偏爱。
所以,虽然在对方亲事上有利益权衡和多方考量,但还是希望能给她找一个合适的对象。
“祖母,他很好。”白筱玉垂眸,做害羞状。
白王氏愣怔片刻,有些就看不清自己这个孙女,是真心喜欢还是为了不让她有心理负担而故意为之了。
“你真的决定好了?”白王氏再次询问。
就今天一天,她已经不下三次询问这同一个问题了,她是真的担心孙女为了白家委屈自己。
白筱玉给老太太的,依然是同样的回答。
态度坚决,不没有意思反悔和后悔。
她心里想的,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王美玉在一旁听着祖孙俩的对话没有发言,女儿的心思,她已经了解,既然对方想要,那她就会支持,这对玉儿与自己对整个白家都是好事。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王美玉都忍不住打哈欠了,外面还没有人。
白筱玉脸上的不耐烦变得明显,她悄悄捂嘴打了个哈欠,换个位置,坐在床头,开始给白老太太揉按头部和肩部。
“祖母,这样舒服吗?”她问。
白王氏被按的昏昏沉沉,听到问话,“嗯”了一声,又闭上眼睛享受。
白筱玉眼里闪过厌恶,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洋洋的,手上的动作也慢了轻了。
“玉儿,可是困了?要不你先休息?”王美玉道。
不待白筱玉开口,白老太太睁眼:“怎么了?不舒服?”
“祖母,吵醒你了?”白筱玉很是歉意,“您睡吧,我在这里陪着您。”
白老太太摇头:“不用按了,你也歇歇吧。”
这时,白筱玉又打了个哈欠,老太太才想起来:“这时候不早了,困了就先睡吧。”
孙女的手实在太巧了,她按的舒服,就忘了让对方休息这事。
“你去休息吧。”老太太因为安于享受忘了是孙女在给她按摩,更忘了让对方休息这事,有些心虚,还有些心疼。
她的孙女,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白筱玉推辞了两句,这才应下,转身背对着白老太太,她瞬间板起脸,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这死老太婆,一定是故意的!
说什么心疼自己,宠爱自己,真以为大家不知道呢?平时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但事关自己时,不管是谁都要靠边。
王美玉没有跟着女儿一起休息,而是靠坐在床边,一边陪着白王氏,一边打瞌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王氏突然开口,打破了一时的寂静。
“美玉,现在什么时辰了?”
王美玉被猛地惊醒,“啊,什么?”
白王氏也没有计较对方在守着自己的时候打瞌睡,重复了一遍问题。
“差两刻钟多一点就二更了吧?”其实,她也不确定。
二更天,北京时间晚上的九点到十一点。
白老太太又道:“美玉,你去看看秀琴究竟去哪了,怎么的还没回来。”
她对那孩子还是了解的,若是出去一圈想不到办法就会马上回来,若是能想到办法,也会第一时间回来报喜,不会让她着急。
这么久没回来,也不知遇到什么事了。
“娘,您说这么晚了大嫂还没回来,她会去哪里?”王美玉有些不想出去。
“左右不过是驿站里面,”白老太太道,“不然还能去哪里?”
他们的身份,注定不可能离开解差的视线和管控范围。
王美玉不情不愿的起身:“娘,我去了,你一个人在房间要小心啊。”
“你快去快回。”白老太太直接赶人。
王美玉心里一梗,这老太婆不会对刘秀琴那更上心了吧?
那个贱人,惯会装模作样,溜须拍马,这老太婆,压根儿看不到对方的花花肠子。
“娘,那您就躺床上休息,我很快就回来。”王美玉知道躲不过,也就不再犹豫,转身出了房间,并把门关上。
站在门口,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她突然有些茫然。
这天杀的,都休息了,她应该去哪里找?
刘秀琴,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有你好看的!
她恨恨的想着,还是决定先去前面看看。
虽然,
因为那人总是与她作对,想要从老太婆那里得到好处,让人特别讨厌,但那都是内部的问题。
对方是自己的嫂子,不管怎样,他们是一家人,不管怎么闹,在外面还是不要表现的太明显。
外面漆黑一片,王美玉看了一圈,决定先去前院看看。
前院的屋檐下,每隔一段距离就挂有一个灯笼,昏黄的灯光在夜色中轻轻摇曳,给黑暗中的人带来光明和希望,照亮她的前程。
此刻前院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在外面。
王美玉沿着屋檐回廊张望了一圈,并没有任何踪迹和可疑。
她转身,打算换个地方继续寻找。
只是,
没等她走两步,就被一把白花花闪着寒光的大刀拦住。
冷不丁出现一个人,她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后退两步,当看清面前的人,她才倒抽一口凉气:完了完了,被官差逮住,会不会把我抓起来当成逃犯处理啊?
“官,官爷。”
她定了定心神,朝面前的人勾唇,露出一抹自认为好看的笑容:“我,我现在就回去。”
王虎看清人是谁,把刀插回刀鞘,冷冷开口:“不睡觉作甚?”
这白家和王家的人也是有意思,这是赶着为他们送免费的苦力吗?
“睡睡的。”王美玉突然结巴起来。
“睡觉跑到这里做什么?”王虎声音冷厉。
王美玉身子抖了抖:“我,我想如厕,走错地方了。”
她急中生智。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到处走了,”不知何时,王虎手中的到换成了鞭子,他甩鞭把她捆住,如对刘秀琴那般,把人连拖带拽的带到了偏院。
“啊,官爷,我什么也没做,求求放了我吧。”
“你要带我去哪里?”
“呜呜呜,我错了,我现在就回去,我再也不乱跑了。”
“我只是出来找人的,真的呜呜呜……”
“……”
王美玉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出来找个人,这人没找到,自己还被抓住,也不知道对方会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想到之前沈家流放时死老太婆说起的流放犯人可能会遭遇的种种,她惶恐不已,哭的更伤心了,嘴上也不断求饶着。
此刻正在偏院吭哧吭哧搓衣服的刘秀琴是又困又累又痛,感觉只剩下半条命了,但她不敢停下来。
这也就算了,旁边那个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也不嫌累,一个劲的在她耳边哔哔,说的又难听,简直把他们王家和白家贬的是十恶不赦一无是处,甚至还口出狂言诅咒他们家的人。
她咬牙切齿,恨不能直接上前把她那张臭嘴撕烂,可实际上,她除了听着,什么也做不了。
若是以往按照她的性情,对方只要敢说自己一个字的不好,那铁定会要她甚至她全家好看,但今时不同往昔,自己已经落魄到,连一个涴衣洒扫的下人都能骑在脖子上欺辱的地步。
纵有万般不甘,那又如何?!白家和王家的顶梁柱都没了,留下一群孤儿寡母,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忍气吞声,憋着。
大概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刘秀琴不敢再有一点脾气。
身旁的粗使嬷嬷还在不停的说着各种难听的话,她只能用力搓洗手中的衣服床单被子。
也不知道这被子有多久没洗了,都有已经换了两盆水,还是那么黑。
就在她化悲愤为力量时,院外传来哭声。
这声音有些凄惨,又有些熟悉,她忙着干活,也没有在意。
这么偏僻的地方,深更半夜的,也不可能有人来。
很快,那声音出现在院门口,越来越清晰,明显是朝她这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