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v 得无念 , 得无名 (1)
羽鹤春对川哥儿的怨念并不理会 , 道 :“ 我这是修身养性 。“
他打心庞喜欢上了钓鱼 。 武先生说得不错 , 钓鱼的时候就坐在那里什么都不想 , 只放空思绪 , 专心盯着水面 , 杂念便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
等鱼上钩被拉出水面 , 他便难得的感受到了满足 。
他已经很久没有满足感了 , 这种感觉比吃了神仙药还好 。
羽鹤春开始痴迷钓鱼 。 英国公府可以给他钓的地方只有一个 , 便是小花园里的荷花池 。 如今三月底 , 荷花还没盛开 , 但池子里的鱼却大了 , 他搬个椅子去 , 一坐就是 4
一天 。 有时候会带几本陛下曾经给他的书 , 他也不翻看 , 书里面的内容他是烂熟于心的他只慢吞吞的回忆 , 回忆陛下教给他的道理 , 审问自己还有哪里没有愚清楚 。
但大多数时候是什么都不做 , 只随着日出日落 。
一天总能钓上来一条鱼 。
折绾一开始就拒绝吃他钓的鱼 , 她上辈子吃够了 。 她让砚鹤春把鱼送去各房 ,
「 父亲 , 母亲 , 二房三房 … 一天送一个地方 , 也够你送好几天的 。“
羽鹤春却不愿意 。 他觉得丢脸 。
他是被关了才去钓鱼的 , 但其他人却各个都在外头做事 , 就是小五也在国子监读书 。 哪个都看起来比他有用 。
他落不了脸面 。
折绾就笑起来 :“ 好嘛 , 你这可真是修身养性一一 “
羽鹤春 :“ 随你怎么说 。“
折绾不吃 , 他就自己吃 。 吃了五天 , 闻见鱼味道就犯恶心 。 于是早上去钓鱼 , 院上回来的时候就把鱼放了 。 鱼蠢得很 , 下次还上钩 , 他就来了心思 , 在鱼尾巴绑了红绳 , 一门心思等着看这苯鱼能上当受骗几次 。
结果它三天两头的上钩 。 矿鹤春就骂道 :“ 蠢货 , 蠢货 , 一点也不长记性 1“
但突然对它也产生一些同情之心 ,“ 你为鱼肉 , 我为刀饺 。 我为鱼肉 , 人为一炮 。“
他把这条鱼养了起来 , 还专门取了个名字 , 叫做鸿鹄 。
莹姐儿看见的时候还好奇 ,“ 别人都是养锦鲤 , 大伯父怎么喜欢养草鱼 7“
折绾 : “ 谁知道 。“
升哥儿 : “ 草鱼不好吃 , 刺多 , 我有一次还被卡住了 “
唯独川哥儿趴在大鱼缸前一言不发 , 良久之后才小声嘀咕了一句 , “ 这是我之前差点钓上来的鱼 。“
他认得的 , 这条鱼背上有个地方凸起来了 。
要不是父亲突然出现把他骂了一顿 , 这条鱼就是他的了 。
如今父亲自己抢来了 , 倒是不说玩物丧志了 。 等他再看见父亲钓鱼的时候 , 便又站在一边盯着看 。 他想 : 为什么父亲会不羞愧呢
母亲就不会这样 。
他不是很佩服父亲了 。 先生说 , 若是想让人服气 , 便要自己有德行 。 父亲有这般的德行么 父亲还养他的鱼呢 。
川哥儿很迷茫 , 觉得自己不该这般 , 但还是忍不住去愚 。
英国公知晓砚鹤春沉迷钓鱼之后倒是将川哥儿叫过去宽慰了一番 , 道 :“ 你父亲如今脾气大 , 颓靡得很 , 便对你不是很上心 , 你不要怪他 , 为人子女 , 势必是要多孝顺的 。“
川哥儿闷闷点头 。
英国公还想叫人拮一个大池子给矿鹤春钓 , 为此特意叫人去买了鱼萌 。
羽鹤春听闻之后脸色却不好 , 回来跟折绾道 :“ 父亲这是觉得 … 我要钓多久 ,
拮那么一个池子 ! 钓到古稀么
折绾正要出门 , 她今日在醉仙楼请了漕运的王夫人吃酒 , 闻言道 :“ 你既然有怨念 , 便去跟父亲说 , 何必要在背后抱怨呢 “
羿鹤春将鱼竿一放 ,“ 你何必激我 。“
他哪里敢说 。 都快两个月了 , 他还是没出去 。 若他真出不去了 , 便还要靠着父亲和三弟 , 到时候他在他们面前是没有脸面的 。
他沉着气坐下来 , 心绪又乱了 , 干脆拿着钓竿又出去钓鱼 , 跟折绾一块出苏云阎 。
两人要一块经过小花园 。 砚鹤春忍不住问 ,“ 王夫人好生生的又回来做什么 可是王大人有调任 7“
折绾 : “ 王夫人只是回来探亲罢了 “
其实是回来给小女儿说亲的 。 她还是想把女儿嫁在京都 。
羿鹤春不信 , 折绾就道 :“ 她跟着王大人去淮陵十几年都没有回来 , 就前两年因为于老夫人病重回来过一次 , 自然是念着家里人 。“
羿鹤春据唇 :“
王大人掌着漕运 , 是个厉害人物 , 你跟他的妻子相交要谨慎一些 “
折绾本走得好生生的 , 听见这话转身看他 ,“ 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们相交两三年了 , 月月写信 , 哪里用你来说 !“
她转身走了 , 留下砂鹤春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出神 。
好一会儿 , 折绾走出了院子 , 他才怔怔坐在池子边放鱼竿 。 武先生本清晨陪着他已经钓过一场鱼了 , 结果刚回去 , 饭还没吃呢 , 又听闻他坐在了池子边 。
武先生拿着钓竿跑来了 。
他叹息道 :“ 主家怎么也不歌会 。“
羽鹤春盯着水面 , 面无表情的道 :“ 先生 , 你看 , 我如今连门都出不去 , 便成了睁眼瞎 , 更要做个天聪地哑 , 什么都不知道才行 。“
武先生大为头疼 。 这几天不是已经逐渐好了么 , 怎么又开始说这种丧气话 。 他
问 :“ 这又从何说起 “
羿鹤春拿头叹息 :“ 我如今是连我家夫人也不如了 。“
她今日去越王府说闺南茶叶 , 明日跟王夫人说漕运船只 。 她倒是成了在外头走的 。
从前他忙着自己的事情 , 便也没什么感觉 。 如今他被关在府里 , 她这般四处忙碌 , 这种感觉便格外强烈起来 。
他自嘲道 :“ 再过一阵子 , 我怕是连小儿都比不过了 “
武先生还是要为折绾说一句话的 , 道 :“ 大少夫人自来都是比别家的女子要强些 , 主家难道现在才知晓么 我听闻满京都的世家夫人们都夸少夫人聪慧能干 。“
羽鹤春 :“ 我也知晓 。“
但确实是第一次感觉到 。
他感觉自己今日在她转身就走的那一瞬间 , 莫名的矮了一个头 。
这让他觉得惶恐 。
「 不过是出门罢了 …“
明明什么都没变 , 只是他不能出门了而已 。
却什么都变了 。
他叹息起来 ,“ 等我将来要靠着小儿度日 , 怕是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
就很难劝 。
算了 , 还是钓鱼吧 。
折绾却已经到了醉仙楼 。 王夫人笑盈盈的拉着她 :“ 可算是见着了 “
两人虽然少见面 , 且满打满算 , 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一双手数得过来 , 但信件确实没停过 。 再者 , 王夫人是潘夫人的手帕交 , 于老夫人的女儿 , 因她们都跟折绾相交甚好 , 于是去信的时候也没少提 。
如此就把生疏冲淡了 , 一顿酒吃得宾主尽欢 。 王夫人道 : “ 趁着你的东风 , 我赚了不少银子 。“
所以这次给折绾也带了不少的礼来 。 她道 :“ 我们人走得快 , 箱笼还在后头呢 ,
还要几日才能送来 。“
折绾 ; “ 我很是喜欢你上回说的蜀州锦缎 , 夫人可给我带了 7“
王夫人点头 ,“ 自然是带了的 。“
又说女儿的亲事 ,“ 我是年岁大了生的她 , 恨不得给她挑个样样都好的 , 所以不亲自回来瞥瞧 , 我心里放不下心 。“
折绾 :“ 可有看中的人家 “
王夫人 : “ 有 , 但我还不能说 , 八字没一撒呢 。“
可见是满意的 。
折绾就道 : “ 我到时候去吃喜酒 。“
等吃完了饭 , 说完了话 , 两人才说起漕运茶叶的事情 。 足足说了一下午 , 晚间折绾回去的时候有些醉熊熏的 , 睡到院间才起床 。
墨月就过来道 : “ 黄昏的时候素膳姐姐来了 , 还说过两天崔娘子要来给您请安 。
折绾喝了一口水 ,“ 没说是什么事 “
墨月 : “ 没说 。“
折绾 : “ 素膳也真是 , 叫醒我就行了 。“
墨月笑起来 ,“ 她就是过来送账册的 。 送完就走了 , 急匆匆的模样 。“
折绾只好道 :“ 那我下次去看看她 。“
但她这两天还有应酬 。
王夫人的礼到了 。 不仅给折绾带了 , 还路老母亲于老夫人亲自登门 , 给赵氏等人都送了礼 , 她拉着折绾的手道 : “ 我们好得幽 , 这就是我的亲姝子 ! “
赵氏收了礼 , 也不能给两人脸色看 , 还要笑脸相迎 ,“ 以后要常来坐坐 。“
羽鹤春在前院听闻了此事 , 倒是感慨 ,“ 她倒是哪里都吃得开 。“
他还记得折绾最开始就是闷不吭声的性子 , 别人说什么 , 她反正不开口就是了 。
结果现在左右逢源 。
他做个旁观人 , 做个闲散人 , 做个在这府里出不去的人 , 开始承认她变了 。
而且变得很好 。
但她好 , 他却不好 , 这就让人难受
。
他当天鱼也没去钓 , 只坐在书房里面颓然 。
折绾晚上吃了鱼汤锅子 。 她跟莹姐儿两个人在别有人间吃的 , 羿鹤春闻见了味道 , 犹豫了半昌还是推开了门 , 道 :“ 怎么吃鱼 7“
折绾好笑 :“ 想吃就吃了 , 难道还要看看黄道吉日 “
羽鹤春让墨月给自己加了一双筷子 。 他愚给折绾说一说漕运的事情 。
他怕她不懂 。
他刚起了一个头 , 折绾就打断了 ,“ 一一这些我都知晓 。“
羽鹤春之前没具体管过她这些事情 , 闻言顿了顿 , 道 :“ 你都知晓 “
折绾 :“ 我若是不知道 , 我怎么运茶叶来京都 越王 , 袁大人 , 三弟 , 都帮着我跟王大人周旋 。“
夫人有夫人的交情 , 官场有官场的做法 。 折绾于官场不精通 , 这些事情便着重请了矿鹤悯和袁耀去做 。
他们都在江南一带 , 做起事情来是容易些的 。
她还道 :“ 闽南知州夫人这次还给我捎带了礼来 。“
羽鹤春想起了王德山 。
他就折在了全凌之上 。
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 折绾却已经不管他了 , 她开始给王夫人写礼单 。
送礼嘛 , 自然是你来我往的 , 缺一不可 。
她写得认真 , 没有抬头看过矿鹤春 。 砚鹤春便干坐了一刻钟后走了 。
第二天 , 他听闻折绾没有出门 , 本是想问问她王德山夫妇的 , 结果她今日约了人 。
羽鹤春 :“ 约了谁 “
松亭小声道 :“ 好像少夫人嫁妆铺子里的管事 。“
羽鹤春 :“ 她那个宝贝疙瘩 7“
松亭 : “ 不是 , 不是素膳 。“
羽鹤春摆摆手 ,“ 那我等等 。“
他干脆不出门了 。
崔娘子早早的就来了 。 折绾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她 。 见了她来 , 便笑着道 :“ 你写了帖子来 , 说是有事 , 是有什么事 “
崔娘子气色很好 , 神色却带着羞愧 , 道 :“ 少夫人 , 我可能要走了 “
折绾一愣 ,“ 去哪里 7“
崔娘子 :“ 还是在京都 , 但我做不了茶叶绸缎的生意 , 我想自己开个小馆子 。
她的丈夫是屠夫 , 肉就能自己供了 。
折绾温声道 :“ 这是你自己的主意 7“
崔娘子赶紧点头 , “ 是我自己的主意 。“
她自小就会做菜 。 而且特别会做卤肉 。 这是家传的方子 。 家里是传男不传女的 , 可家里就那么大 , 她要是愚学 , 只要偷偷的看父亲买回来的东西就懂了配料 。
后头她就被卖掉了 。
“ 买我的那一家喜欢清淡的膳食 , 并不喜欢卤肉 , 我求了厨房给我卤了块肉送给夫人姑娘们 , 但她们却不喜欢 。“
这才去学了染甲 。
她低声道 :“ 少夫人和周掌柜对我这般好 , 我是不好意思走的 。 但我自小为奴 ,
早就坏了身子 , 后头江南发大水 , 我在水里面泡了那么久 , 便更加不好了 。“
“ 这段日子 , 我跟着周掌柜和素膳蝉月跑花草和茶叶 , 虽然没有出错 , 却晕头转向 。 我仔细想了想 , 一是不适合做这行 , 我到底不是那般聪慧的人 , 我做事还行 , 愚主意却蠢笨 , 实在是勉强 。 二身子不好 , 年岁大了 , 不服不行 “
她把自己的情况跟周掌柜说了 , 她道 :“ 我这般占着位置不好 。“
还是个管事呢 , 好不容易周掌柜看中了她抬上来的 。
她羞愧得不行 。
周掌柜却和素膳等人给她愚招 ,“ 那你以后愚做什么呢 7“
崔娘子摇头 。
她还没有想到那一步 。 她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占着位置不挪动 。
周掌柜她们其实也发现了 , 便你看看我 , 我看看你 , 都没有太好的法子 。
素膳就道 :“ 那你就慢慢想 , 这又不着急 。 咱们一路走来都是互相扶持的 , 不必着急一时半会 “
崔娘子感激之余还真想出了自己愚做什么 。
她自小就想开卤肉铺子 。
屠夫也是支持她的 ,“ 响们这般的人 , 就跟猪崽子一般 , 一刀下去就被人吃掉了 。 既然能活好 , 能把自己养大养肥 , 那就都试试 , 吃什么不是吃 7“
卤肉铺子不行 , 那就开针线铺子 , 染甲铺子 , 都行 。
他道 :“ 够吃就行了 , 岁数大了 , 要看开点 。“
话糙理不糙 , 崔娘子心里本就意动 , 便拿了家里的银子分成两半 ,“ 就算是亏 ,
也有余粮 。“
但还是要跟折
绾说的 。
折绾就笑着道 :“ 原来是这般 。“
这般就很好 。
她道 :“ 那你就试试吧 , 万一能成呢 7“
但说起来 , 她还没有吃过崔娘子的卤肉 。
崔娘子急忙道 :“ 方子是我们乡下的 , 京都人可能吃不惯 , 我正在改呢 , 入乡随俗的好 。“
折绾还宽慰她 ,“ 不要急 。“
结果她第五天就送了卤肉来 。
可见是不眠不休的在折腾 。
折绾吃了一块 , 连连点头 ,“ 确实好吃 “
崔娘子一直盯着她看 , 闻言总算是松一口气 ,“ 少夫人说好吃 , 可见是真好吃了 “
少夫人是者饕餮了 。 她的舌头准错不了 。
她信心十足 , 备足了肉 , 卤水 , 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开张了 。
折绾给她送了礼去 。 要送礼就要开库房 , 羿鹤春还道了一句 , “ 你这是又要给谁送 “
折绾就指着他筷子上的卤肉 ,“ 给它一一你送不送 “
这几天崔娘子送来的肉大多是砚鹤春吃了 。
羽鹤春 :“ 也随二十两吧 “
比鱼肉是好吃的 。
等折绾送礼回来 , 他的草鱼 “ 鸿鹄 “ 死了 。
羿鹤春盯着鱼缸里翻白的鱼看了一天 , 连着三天没有出书房的门 。
作者有话要说 :
没写完 , 还有一更在十一点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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