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 犹怜草木青 (21)
羽鹤悯回京述职 , 终于在腊月中旬赶到了家 。 湖州的一切都交接好了 , 如今只等着吏部新的调任 。
这也不怕 , 英国公都给他周旋好了 , 好几个地方可以选 。
他极为高兴 , 拍着儿子的肩膀道 :“ 我跟你说的事情 ,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7“
羽鹤悯摇头 ,“ 儿子还要在江南继续待几年才行 。“
英国公倒是也不强求他留在京都 , 认为在一个地方待三年确实是少了些气候 。 他道 :“ 要留京也行 , 要去江南也行 。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
这个小儿子自小聪慧 , 自己也能闰荡出一番天地来 , 他还是很欣慰的 。 结果刚夸过 , 吃晚膳的时候 , 当着一家子人的面呢 , 自己的面子就被他踩在了脚下 。
羽鹤悯一句 “ 一树梨花压海棠 “ 除了孩子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 但凡读过书的都知晓 。 英国公脸色通红 , 一把将筷子摔在桌子上 , 孽子 ! 你翅膀硬了 , 连考子的房里事情也敢置喙了 “
他恼羞成怒转头看向赵氏 :“ 你跟他说这个做什么 ! “
若不是赵氏说的 , 鹤悯刚到家里哪里知晓这些 。
赵氏缩了缩脖子 , 但儿子回来了 , 她就有了底气 , 也把筷子往地上一据 ,“ 怎么就说不得了 你自己做的事情 , 难道还不让说么 “
羽鹤悯皱眉 , 父亲何必斥责母亲 , 您这般的年岁 , 自然该修身养性才是 。“
英国公气得胡子都颤抖了 , 站起来就走 。
庞下三个庶子并一个四姑娘不敢说话 , 宋环娘哼哼几声 , 站在丈夫这边 , “ 就是 , 还不准咱们说了 “
为考不尊 。
折绾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 细嚼慢咽起来 。
羽鹤春这时候才开口 , “ 为人子女的 , 哪里好管父母房里的事情 , 三弟 , 你未免也太不把父亲放在眼里了 “
羽鹤悯哮笑出声 ,“ 大哥有规矩 , 自该孝顺 , 便跟着父亲一块去吧 , 别坐在这里
吃我的接风酒 。“
羽鹤春之前听见这话肯定是要勃然大怒转身就走了 , 但他如今被折绾嘻惯了 ,
羿鹤悯这般的话是喳不住他的 , 他也喊然一声 , 执起筷子跟着折绾吃菜 。
折绾夹哪里的菜他就跟着夹一一折绾爱吃的口味错不了 。
她什么都不挑 , 就是吃食太挑剔 。
羽鹤悯倒是诧异起来 , 看了一眼温温和和不置一言的大嫂 , 等吃完饭 , 他当着羽鹤春的面认认真真道谢 ,“ 我家两个儿女 , 还要多谢大嫂教导了 “
羽鹤春回去之后对着折绾大夸特夸 ,“ 他向来眼高于顶 , 如今对你道谢 , 也算是长良心了 “
折绾却想起羿鹤悯明年去的是越州 。 湖州越州相差不远 , 但是越州却很是富庶 。 在湖州的时候他不是知州 , 但在越州是 , 可谓是实打实的升官了 。
后来三年之内把越州盘活了 , 他走的时候听闻百姓还送了万民伞 , 陛下很是欢喜 , 让他继续留任江南 。
羽鹤悯这一生是光耀的 , 也没有什么错处 , 可见他这个人颇有才干 。 就是不知道对茶叶一事如何看 。
闽南的茶叶若是想在江南顺畅的销出去 , 矿鹤悯这边便不能缺 。
她自顾自的想着 , 砚鹤春却在那边生闷气 。 闷了好一会儿却见折绾静静的坐在那边发呆 , 他就只能道 :“ 你瞧见没有 , 母亲一双眼普只顾盯着三弟 , 连看你我都没林
折绾本是在想如何跟码鹤悯开口 , 结果就听见了他这句话 , 她笑起来 ,“ 母亲一直都没看过我 , 母亲今日只是格外没有看你罢了 “
羽鹤悯 :“ 是 , 母亲偏心三弟一家 。 三弟不在家 , 她便盯着我 , 三弟一回来 , 她就看不见我了 “
就跟年幼的时候一般 。 无论什么时候 , 只要三弟在 , 她就自管着三弟了 。
一年又一年 , 他如今都这般大了 , 却还是不太能释然此事 。 他叹息 ,“ 当年 …
当年阿姐去世 , 母亲也怪罪我 。“
折绾还是第一次听闻此事 。 她忍了忍 , 还是忍住了好奇 , 并不打听此事 。
羽家大姑娘砚莺荻是赵氏那边的忌讳 。 她就是再恨赵氏 , 也没有拿此事出来说过一句 。
羽鹤春也没有再说 , 而是埋怨起来 ,“ 你瞧着吧 , 如今咱们连个笑脸也难得了 。
这话属实打脸 。 因为码鹤悯第二日就郑重的带着一家子人过来拜谢折绾 。
折绾倒是吃惊 。 宋环娘憋屈的坐在那边 , 眼睛都哭红了 , 闷着气对她道 :“ 大嫂嫂 , 之前是我不对
。“
羽鹤春坐在一边挑眉 , 码鹤悯板着脸 ,“ 还有呢 7“
宋环娘 :“ 我愿意交出中馈 。“
折绾吓了一跳 , 她如今可不愿意做这摊子事情 。
她赶紧道 :“ 那还是你拿着吧 。“
宋环娘马上看向砚鹤悯 ,“ 我都跟你说了 , 她自己不要的 ! “
羽鹤悯沉默一瞬 , 叹息道 :“ 多谢嫂嫂 。“
莹姐儿和升哥儿见大人们大概说完话了 , 终于敢动了 , 一人过去蹭着折绾的手 , “ 大伯母 , 我们想去别有人间看花 。“
折绾就叫蝉月墨月带两人去 。 宋环娘眼睛都要瞳出火星子了 。
等回到三房 , 她愤愤不平 ,“ 你瞧见了吧 我哪里能欺负了她 , 这才一年半不到 , 我的母亲 , 嫂嫂 , 孩子 , 都被她笼络去了 ! “
羽鹤悯 :“ 是脾性的问题 , 岳母和你娘家大嫂更喜欢聪慧的 。 我早跟你说过了 ,
让你把中馈给出去 , 你却不听 , 吃力不讨好 1“
宋环娘也有自己的见解 ,“ 你不在家里 , 我忙忙事情怎么了 我觉得忙起来舒坦 , 人人都敬重着我 , 我乐意 ! “
她拍桌子 ,“ 我只问你 , 你为什么不愿意留在京都 , 我都让父亲帮你周旋了 。
羽鹤悯 :“ 我自有志向 。“
他道 :“ 你要是愿意 , 就跟着我去江南 , 那里也有宅子 , 你照样是体面的官夫人 。 我虽然没有爵位可以继承 , 但将来必定有一番作为 , 说不得也能给你一个侯夫人的身份 。“
但宋环娘却不愿意 。 她支支吾吾起来 , 矿鹤悯也不在意 ,“ 随你的便 。“
宋环娘就嘀咕起妾室的事情 ,“ 真没有生下孩子的 “
羽鹤悯想起这个也郁闷 , “ 是 。 也有人怀了 , 但没留住 。“
他忙得很 , 也有了儿女 , 倒是不太在意此事 。 他道 :“ 我看大哥大嫂也没有怀孕 , 说不得咱们家就是这般的命 。“
宋环娘 :“ 我反正不愿意喝那么多药 。“
她是看过折琰喝药的 , 真是一碗碗药当成水喝 。 她瞥着就害怕 。 但也庆幸丈夫没有别的孩子 。
而后酸溜溜的道 :“ 有了她们 , 年轻貌美的 , 便看不上我了 , 所以总是斥责我 。
羽鹤悯拍桌子 ,“ 我那是斥责吗 我是直接骂你 ! 望你好好听听吧 , 别干些傻事出来了 “
「 中馈的事情 , 既然大嫂嫂愿意给你 , 那你就接着罢 。“
他实在是累了 。 教妻好累 。
宋环娘还在吃醋 , “ 你这次走 , 要不要再带几个妾室走 母亲怕是都琢磨好人选了 “
羽鹤悯 :“ 我屋子里面已经有七八个了 , 还要什么 7“
宋环娘这才高兴 , 埋怨道 :“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母亲给你送了妻室 , 你一个也没告诉我 。“
羿鹤悯便不做声了 。 他确实不敢说 。 说了要闸起来的 。 他不愿意闸 , 太累 。
他也觉得七八个始室已经够了 , 当赵氏要再给他妾室的时候 , 他拒绝 ,“ 一个两个都生不出来 , 再有其他的也没有用 。“
赵氏就盯上了宋环娘 ,“ 那你就跟珥媳生 , 她反正是生了的 , 说不得还能再怀上 。
宋环娘也想再生一个 。 便忙着生人去了 , 没有再来找折绾的麻烦 。
莹姐儿也得以有了自由 , 蹦蹦跳跳天天在苍云阈里面转悠 , 折绾还带着她们去了一次勋国公府 。
孙三娘精神越来越好了 , 两个孩子依偎在她的膑下 , 跟着她一块学字画 。
莹姐儿跟雁雁手拉手去一边说悄悄话 。 她道 :“ 父亲那天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江
雁雁紧张起来 ,“ 那你要去吗 “
莹姐儿摇头 ,“ 我不愿意去 。 我想陪着阿娘 。“
她走了 , 就没人陪着阿娘一块说话吃饭了 。 她道 : “ 升哥儿已经搬到了前院 , 祖父看得紧 , 不太让他回来 , 阿娘想见他都要去前院 。 若是我走了 , 阿娘怎么办呢 7“
雁雁松了一口气 , 她不好意思的道 :“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 我也不愚你走 。 那咱们就难以相见了 。“
莹姐儿抱住雁雁 ,“ 雁雁姐 , 你放心 , 我不走的 。“
孙三娘瞧着好笑 , 道 : “ 自小的交情养起来 , 大了就跟亲姐妹一般 。“
折绾也觉得是 , 她跟素膳就是这般的 。
她对孙三娘道 :“ 咱们今年还去赌马么 “
孙三娘 :“ 你去年出了名头 , 今年肯定不少人盯着你 , 等闲的人家都不让你去 。
折绾便
歪在槐上懒懒道 :“ 那就算了 “
下雪了 。
她伸出手去接雪 ,“ 今年雪下得晚一一我待会得早点走 , 孩子们都在马车上 , 雪太厚就路滑 , 我可不敢大意 。“
孩子们大叫着出门去看雪了 。 虽然每年都下雪 , 但是莹姐儿和升哥儿记不住往
年的事情 , 雁雁和阿隼今年还是第一次赏雪 。
婆子丫鬟们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 生怕他们跌倒 。 但是跌倒了也没有谁哭 , 还高兴的在雪地里面打了个滚 。
孙三娘看着心生欢喜 , 突然道 :“ 哎 , 阿绾 , 明年我跟着你一块学闽南话吧
折绾立马坐起来 ,“ 怎么想学了 “
孙三娘看着她 ,“ 就是 … 就是如同你之前说的 , 想要迫切的做点什么了 。“
折绾的笑容灿烈起来 , “ 是这么回事 。 你想学就学吧 , 将来总是会有用的 。“
而后声音慢慢哽咽 :“ 一旦学起来 , 就停不下来了 。 便也不会往后面看 。“
人哪能不朝着前走 。 时常往后看是最傻的 。
折绾今年照常提前跟素膳过年 , 二十四那天晚上 , 她在素膳的宅子里面请了周掌柜和素薛这两个孤身的人一块 , 热热闸闹的吃了一顿饭 。
她还把五个月都带了出来 , 一屋子九个人 , 人人都欢喜 。 蝉月努力的跟着素膳学怎么开口跟人谈生意 , 素节劈柴烧火 , 剩下的四个月包饺子 , 周掌柜跟折绾说明年如何先在京都试试卖茶的事情 : “ 若是效果好 , 便往南边画葫芦推 。“
素兰的婆母还送了自己腱制的腊肉和肉圆子过来 。
折绾给她家的小虎子封了个大大的红封 。
晚间吃席面的时候 , 折绾还从饺子里头吃了个铜钱出来 。 她高兴的道 :“ 看来明年要赚大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宝子们 , 我推下我的新预收 , 兰家女儿的故事 : 兰 + 动物 。
先开考虎篇 《 山君 》, 喜欢的去点个收藏昂 。
已经尽力的文案 :
兰山君孤儿出身 , 长在淮陵 , 吃百家饭长大 , 学得一手杀猪的本事 , 本是要开一个屠宰场的 。 谁知考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
十六岁那年 , 她被接回了京都的镇国公府 , 成了国公府第流落在外的嫡次女 。
最初 , 她以为这是考天看她杀猪太可怜给的恩待 。 后来又过了十年 , 她战战兢兢讨好家人 , 汲汲营营嫁人 , 备受十年白眼 , 被送去暗不见天日的院子里关着时 , 这才恍然发现 , 从乡野来京 , 应当是她杀猪杀多了考天给的惩罚 , 而不是恩待 。
此后又是一年 , 她被关在小院子里看不见天日 , 不知日月更迭 , 冷菜馏饭度日 , 受尽苦楚 , 却依旧是不甘不愿 , 不敢死去 。
唯一能聊慰苦闷的是 , 在黑暗之中 , 她摸到了一本书 。
窗户未曾封死 , 依旧透进了一缕春光 。
她慢慢的挪到窗边 , 借着这屡光去看一一这是一本手札 。 里面记下了一个少年六岁到十六岁的感悟 。 有蹊蹭大志 , 有远大声向 ,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把利剑 , 只等着君王拔它出鞘 。
她倒是认得执笔者 。 是她被送离京都那天 , 也同样登上断头台的郁清梧 。
所以重回十六岁 , 她与郁清梧第一次相见时 , 便觉得他是一位可悲的纸上挚友 。
等她在京都里面艰难的重掌命运 , 偶然忽视一个个声音 , 从春日里的光曦窥见了他内心的趾蹭不前 , 纠结痛苦却又无愧于心的大志 , 毅然决然要走向一条死路时 , 她心里突然生出些郁怒来 。
他们的命运何其相似 , 都不应死在权贵的愚弄之下 。
她和他 , 都该活下来 。
山君 : 虎手札 : 日记本作者菌定义本文为感情流 。 掷杂日常 , 成长 , 逆袭 , 群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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