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 犹怜草木青 (16)
赵氏彻底病了 。 折绾出门她也不在意 , 只一门心思的哭 。 宋环娘也没有去安慰赵氏 , 她还在记恨婆母送始室去湖州的事情 , 干脆也 「 病 “ 了 。
病了就不用去请安了 。
两婆媳僵持着 , 宋环娘还不准升哥儿莹姐儿去山海院 , 于是两个孩子继而生了
赵氏愚念儿媳 , 也愚念孙子孙女 , 却也要面子 , 只能是憋屈着 。
折夫人上门的时候 , 她一脸念悴 , 整个人都浮肿的 。 折夫人瞥了心里痛快 , 面上担忧道 :“ 你这是怎么了 “
赵氏笑着道 :“ 最近劳累到了 。“
折夫人 : “ 咱们年岁都大了 , 哪里还经得起操劳 , 自然是要交给年轻人的 。
赵氏皮笑肉不笑的 , 阿绾整日里不着家 , 我能怎么办 只能是受累了 “
折夫人笑呵呵的 , 倒是愿意她们不好 。 但赵氏继而道 :“ 听闻昨日阿琰的忌日你也没有去 7“
她一副斥责的模样 , 妹子 , 不是我说你 , 阿琰是你唯一的闺女 , 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该缺席忌日啊 。“
她可是听闻了 , 鹤春还生气了的 。 想到儿子也不是对她一人发脾气 , 她心里又好受些 , 道 :“ 怎么 , 昨日里你病得起不来床了 7“
赵氏叹息 , 我昨日不去 , 是我忙着 , 但我可以在家里祭拜阿琰的牌位 , 你可不行 ,
你家里还能有她的牌位 7“
出嫁女可没有牌位在家里的先例 。
折夫人便笑不出来了 。 赵氏得意的对着婆子道 :“ 去前院问问川哥儿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 就说他外祖母来了 “
“ 哦哟 , 这都多久没来了 必定是想他的 。“
折夫人咬碎了牙龈 。 她今日不愿意跟赵氏争辩 , 她还自责中 。 昨日小孙子高
烧 , 一直嚷嚷着叫祖母 , 儿媳妇面露难色 , 她一迟疑 , 便留了下来 。
等她去的时候 , 矿鹤春一行人已经回去了 。 她回去难受了半宿 , 今日一大早就来了 , 就想看看川哥儿 。
谁知道被赵氏一顿刺 。 想来她知晓得这般清楚 , 是砚鹤春对她说了不满 。
她深吸一口气 ,“ 是 , 昨儿个去晚了 , 没见着川哥儿 , 今儿来瞥瞧他 。“
川哥儿很快就来了 。 折夫人眼眶涨润 , 抱着川哥儿哭 ,“ 昨儿个你去瞥你母亲了 可给她磕了头 7“
川哥儿点点头 ,“ 还带了蔷薇花去 。“
折夫人 : “ 是 , 她喜欢蔷薇 , 你带过去她必定是高兴的 。“
川哥儿迟疑的想说什么 , 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 折夫人抱着他回了苍云阈的东厢房 。 于妈妈高兴的道 :“ 昨日一回来 , 大少爷就跟山海院里那位吵起来了 “
她小声道 :“ 老奴在一边瞧着 , 这应该是她在其中做了什么 。“
折夫人总算露了一个笑脸 ,“ 她还不算蠢 。“
又问 ,“ 她如今对川哥儿如何 7“
于妈妈 :“ 还是那样 , 不远不近的 。“
折夫人 : “ 可不能让她起坏心 。“
于妈妈 :“ 瞧着没那心思 。
折夫人顿了顿 , 道 :“ 她没有吃怀孕的方子吗 “
于妈妈就纳闷起来 ,“ 我瞧着她似乎不着急 , 什么也没吃 。“
但这于她是好事 , 她就笑着道 :“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愚的 , 但怀不上正好 。“
折夫人眼神闪了闪 , 却也没有再叮嘱什么 。 她抱着川哥儿 , “ 只要她待川哥儿好 , 我也能饶恕她 。“
于妈妈就哭 ,“ 您是慈母心肠 , 可惜了咱们大姑娘 。“
折夫人不免要落泪 。 又喊婆子把川哥儿送进来 , 抱着他一顿愧疚 ,“ 你阿娘愚来
也怨我了 , 昨晚上都没有给我托梦 。“
往年今日 , 她总是会梦见阿琰 。
川哥儿好奇问 ,“ 外祖母 , 你昨日为什么没来 “
折夫人 :“ 你阿郎哥哥病了 , 外祖母实在是走不开 。 我也是去了的 , 只是去得晚了些 “
川哥儿了然的点了点头 。
跟母亲说得一般无二 。
但他如今已经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了 。 他只低下头 , 跟外祖母说些近日的事情 。
「 升哥儿已经学到了第三则 , 我还在第二则 。 但武先生说 , 文章不在快慢 , 而在领悟了没有 。“
折夫人 :“ 很是 , 你这个先生是明白人 。 但你也要勤勉才行 , 努力追上升哥儿 ,
可不能太落后 , 否则你父亲也不欢喜 。“
“ 就是你母亲 , 我也是一一 “
她说到一半 , 突然就住了嘴 , 而后只叮嘱川哥儿 ,“ 要是跟不上就跟你父亲说 ,
让你父亲为你再温习温习 , 咱们慢慢来 , 总有一日能路上的 。“
川哥儿就没了说话的兴致 。 他也很愧恼自己如此的忘性大 。
等到折绾回来的时候 , 他还坐在小书房里发呆 。 孩子们很喜欢小书房 , 折绾就把东西都挪到别有人间去了 。 这里专门放了花花花草草 , 还有各类的护花铃 , 花笔等雅致的东西 。
莹姐儿和升哥儿也在 , 正在一边研墨 , 一人要给雁雁和阿隼写一封信 。 见了折绾回去 , 这两个先奔过来抱着她的腹 ,“ 大伯母 , 我们有字不会写 。“
折绾过去看了看 , 顿时头疼 , 这何止是一个字不会啊 , 她不经问 , “ 雁雁和阿隼真的可以看懂吗 7“
莹姐儿 : “ 自然啦 , 你看 , 这个圈大一点 , 是耀的意思 。“
折绾笑起来 ,“ 也行吧一一那你们要我教什么字 7“
升哥儿 : “ 是吉一一吉祥的吉 。“
折绾好奇 ,“ 这个怎么就不愿意用圈代替了 7“
莹姐儿抢着道 : “ 太简单的字还用圈代替是很丢脸的 。“
折绾笑个不停 。 而后一转身 , 川哥儿就在她的身后 , 似乎是迟疑着说什么 。
折绾并没有先问他有什么事情 , 他如今有先生教着 , 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别扭了 , 过了一会还是走了过来 ,“ 母亲 , 我有事情不懂 。“
折绾坐在一边 ,“ 你说 。“
川哥儿 : “ 外祖母真的喜欢母亲吗 真的喜欢我吗 “
折绾诧异他年岁如此小就问出这般的问题 , 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 毋庸置疑 。
川哥儿松了一口气 ,“ 那外祖母为什么昨日会为了阿郎哥哥不去及时看母亲呢 “
折绾并不歪曲什么 , 只伸出一只手来 , 在夏日刺眼的光芒之下翻了翻手掌 , “ 手心手背 , 都是肉 。 但总有前后之分 。“
川哥儿有些茫然 , 但也大概懂了 。
他跖蹇着 , 想问问母亲自己在她心里可有排在前头 , 但这话不敢问 。 他还没有说呢 , 便有茹妈妈进来了 , 笑着道 :“ 少夫人 , 素兰来了 “
折绾露出笑意 , 欢喜站起来 ,“ 不是让她明日来吗 “
她大步流星走过去 , 茗妈妈紧跟着出了门 。 莹姐儿和升哥儿背着手站在一边看 , 齐齐道 : “ 大伯母好忙啊 !“
但他们也很忙 , 莹姐儿拉着川哥儿的手 ,“ 快快快一一帮我研磨吧 ! “
折绾也叫素兰给自己研墨 ,“ 你真的决定好了 你要是决定好了 , 我就写信给袁夫人 。“
素兰点头 , 笑着道 :“ 自然是决定好了 “
她说 , “ 我已经学了闽南语 , 那般难学 , 我都学会了 , 难道只用来跟素节日常说一说 我自然还是想要一番作为的 。 我师父说 , 她年轻的时候也出去闯荡过的 。“
折绾 :“ 你自己决定好就行 。“
素兰 : “ 只是一出门就是一年 , 我有些舍不得孩子 。“
她的孩子才一两岁 , 也不知道回来之后还认不认识她 。
折绾宽慰道 :“ 孩子还小 , 你不要担心 , 大些才记事吱 。“
素兰也只是说一说 ,“ 少夫人 , 这回我去闽南 , 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
折绾很是信她 ,“ 我也愚素膳路你一块去 , 但她不愿意离开 。“
素兰笑起来 ,“ 她啊 , 她可离不开您 。 您去哪里 , 她就去哪里 。“
折绾 : “ 那我下回带着她去闽南 。“
素兰惊喜起来 , 连忙看看四周 ,“ 真的么 7“
折绾点头 ,“ 我肯定是要去一超的 。“
素兰 :“ 我这次去 , 便看好宅子 , 里面要有温泉的 , 要大 , 要能种很多花 。“
折绾 : “ 再种些柿子树 , 等熟了我给你们做柿子饼吃 “
素兰拿着少夫人写给袁夫人写的信回去 , 跟丈夫道 :“ 我可要走了 , 你在家好好看顾小考虎 , 别给他教导坏了 。“
她丈夫笑着道 :“ 尽管走你的 , 你还能不放心我 7“
他如今也在给折绾做事 , 差事还不小 , 管着花草采办的活计 , 跟素兰说 ,“ 你走了之后 , 少夫人说了你的活计给谁没 “
素兰 :“ 自然是给素膳了 “
她小声道 :“ 素蘸如今也被我师父教着呢 , 等他长大了 , 估摸着是要重用的 。
都是清苦人家出来的 , 素兰丈夫徐二郎没有瞥不起素薛
的出身 , 而是道 :“ 这小子能处 , 将来肯定是可以做大事的 。“
素兰 : “ 只是你也忙着 , 孩子还是要母亲来看着的 , 母亲可说了来不来 7“
徐二郎脸色就不太好了 ,“ 大哥大嫂不准 。“
素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 我问你母亲来不来 , 你说大哥大嫂做什么 7“
徐二郎 :“ 母亲肯定是愿意的 , 咱们买了宅子 , 宽敞得很 , 又不要她做杂活 , 她怎么可能不愿意啊 。“
在大哥大嫂家里 , 母亲伺候一大堆子人都落不下一个好字 。 但母亲也顾忌大哥 , 不肯来 。
「 大嫂嫂也看得紧 , 我一过去就劝母亲进屋 , 不让她出来 。“
素兰撸起袖子就走 ,“ 你把家里收拾出来 , 把给母亲的东西都买好了 , 要买好的 , 别抠门 , 舍不得那一点半点的 。“
徐二郎高兴起来 , “ 好啊一一媳妇 , 咱们是要去抢人么 7“
素兰 : “ 那当然 , 他们如今还要靠我吃饭呢 , 竟然还敢不听我的 。“
徐二郎的大哥大嫂不在素兰的手底下当差 , 但是花草铺子需要人去搬花送花的时候 , 便叫他去做个杂活 , 能给家里带些进项 。
徐家之前是做酒生意的 。 徐家考父亲去世之后 , 酒铺子就被大儿子接了过去 ,
结果一年比一年差 , 徐大郎干脆就关了门 。 徐二郎没办法 , 只能出来叫卖赚钱 , 帮着酒楼卖酒 , 因着口才好 , 又长得白面书生模样 , 被出来买花的茗妈妈相中了 , 这才嫁了闻女过去 。
后来素兰又直接被折绾看中了 , 徐家二房也算是慢慢发迹起来 。
但徐二郎记恨考大把铺子关了也不给他盘活 , 心里一直有疙瘩 , 两家不温不火的处着 。 素兰那阵子愚要买泗安街的铺子 , 老大一家还冷嘲热讽的 。
如今是真眼馋了 , 想着一起住 , 被徐考二狠狠的刺了一顿 , 这才面红耳赤的走了 。
徐二郎还愚把母亲接来享福 , 考大却不准 , 要母亲待在家里给一家子洗衣做饭 。
徐二郎虽然伶俐 , 却不是个蛮横的人 , 还有一些书生气 , 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 素兰却不一样 , 她是个喜欢出格的人 。
风风火火过去抢人 , 进门先碰见徐大嫂 , 她也不叫人 , 只喊 ,“ 母亲 , 母亲 , 我家里炖了肉 , 我来接你了 “
邻里听见了纷纷出来瞧热闹 ,“ 哟 , 还是考二一家有孝心 。“
徐母正在井水边洗衣裳 , 闻言不好意思的站起来 , 手在衣裳上擦了擦 ,“ 我不爱吃一一 ,
素兰便已经撒泼了 ,“ 哪里有不爱吃肉的人 ! 大哥大嫂大侄子侄女天天吃 , 您者人家可许久没吃了 。“
徐大嫂 :“ 你可别胡说 , 我们家穷 , 可没有你家银子多 , 顿顿能吃排骨 。“
素兰 :“ 你哪里没有了 , 母亲这不是帮你们洗着衣裳吗也是有银钱的吧 你良心被狗吃了吧 ! 母亲洗这么多衣裳换一顿排骨给你们吃 , 吃得安心叨 7 “
一句话把徐母说得眼泪汪汪 。 她心里也委屈着呢 。
素兰 : “ 走走走 , 去我家吃排骨去 ! “
徐大嫂哪里肯 , 素兰就从袖子里面掏了铜钱撒出去 ,“ 来来来 , 我要去带我母亲回家吃排骨 , 大家行行好 , 帮我拦一拦这母老虎 。“
看热闹的人立马就去抢钱 。 还有人起哄 ,“ 老大家 , 老太太也不是你一家的 , 路小儿子吃炖排骨怎么了 7“
徐大嫂被几个人拦着 , 还有男人想过来占便宜 , 被她一巴掌拍飞了 , 等追出来的时候 , 人家已经没影了 。
她气得大声喊儿子 ,“ 去 , 去把你爹找回来 。“
另一头 , 徐二郎已经在家里炖排骨了 。 他在酒楼里面学过一点厨艺一一也不是有人教他 , 而是进去搬酒的时候见大师傅切菜炒菜 , 他记在了心里 , 回来就学 。
熟能生巧 , 还真做得比别人好吃 。
两人平时都在外头 , 就请了隔壁的五婶子过来帮忙看着孩子 。 五婶子一进来就闻着肉咖道 , 笑着道 :“ 你们家这般吃 , 竟然也吃不胖 。“
徐二郎连忙给她盛了一碘 ,“ 往后我母亲来了 , 还要劳烦您老人家过来跟她说一说话呢 。“
五娶子知道他家的事情 ,“ 你母亲愿意来了 7“
徐二郎 :“ 这不是素兰要出去一赵么 她是个急性子 , 出去的事情敲定了 , 自然要敲定所有的事 。“
话音刚落 , 素兰就带着徐母回来了 。 二话不说 , 将人往早已经布置好的屋子里面一推 , 将门一锁 , 在徐母迷茫的眼神里道 :“ 母亲 , 从
今以后 , 你就跟着我们住了 。
徐母哭笑不得 , 笑着道 :“ 别闹了 。“
素兰可没有闸 , 拿着一把菜刀坐在门口 , “ 母亲 , 你以后就回不去了 , 你者考实实的留在我这里带小考虎吧 , 与其给白眼狼做母亲 , 还不如只要考二一个儿子 。“
徐者二这般的话之前是不敢对徐母说的 , 怕她伤心 , 不肯 。 如今媳妇都说了 ,
他便也跟着一块劝 ,“ 素兰要去闽南了 , 家里没有人 , 小考虎怎么办 7“
徐母叹息 , 却也心动 。
她只是放心不下考大一家 。
她打开窗户 , 果然见儿媳妇拿着一把菜刀站在门口等者大上门 , 她眼眶一红 ,
等者大来的时候 , 无论者大怎么喊 , 她都没有应声 。
素兰松了一口气 , 跟折绾道 :“ 我虽然拿着菜刀 , 气势很足 , 但是我心里庞啊 。
她要是不同意 , 偷偷跑回去 , 难道我还能天天抢人啊 7“
还是要婆母自己立起来才行 。
茗妈妈给两人倒茶 , 见女儿坐在椅子上松快的说说笑笑 , 她打心眼里高兴 ,“ 你这孩子 , 也太没规矩了 , 你婆婆是个好人 , 你可要好好孝顺 。“
素兰 : “ 我不孝顺我能这么抢人 “
折绾笑盈盈的听着她说婆家的事情 。
素兰 :“ 哺哟 , 我还以为考大后面会来我家闹呢 , 结果忽货一个 , 根本不敢上门 “
折绾 : “ 他还想靠着你吃饭就不敢上门 “
她教素兰 ,“ 都是兄弟 , 不好得罪死了 , 你就时不时给他们一点活计吊着胃口 。
素兰感慨 ,“ 要是能一巴掌把他们送去干里之外就好了 , 婆母就不用再见到他们 。“
茗妈妈没忍住 , 一巴掌拍在她的手上 ,“ 我先打飞你 ! “
但等到素兰走的那一日 , 她又轻轻拍自己一巴掌 , “ 考天爷 , 打了我 , 算是我替你受过了 , 你这一路可干万要平安 , 无灾无难啊 。“
作者有话要说 :
晚安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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