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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落子柳州,市井烟火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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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柳州城已经半月有余,顾浔一直在忙着药铺之事,极少有时间能出来逛。

    虽然有些忙碌,可这样平淡的日子才是顾浔最喜欢的,少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活着,而不是浑浑噩噩。

    沿着胭脂河一路北上,两岸皆是青楼酒肆,数不胜数。

    北方南下去往广陵城稷下学宫求学的读书人入中州之后,皆会选择在此歇脚。

    文人嘛,有大风流,亦有小风流,故而此地青楼酒肆林立。

    加之柳州城又是水路改陆路去往广陵城的必经之路,更是催生了此地繁华。

    胭脂河,胭脂河,说的就是河畔青楼女子卸下的胭脂倒入河中,能将河水染成胭脂色,方得此名。

    天色已晚,两岸皆是花红柳绿的各色灯笼,衬托的此地越发俗气。

    “听说了吗,醉梦楼来了一位新花魁,长的那是倾国倾城。”

    “嘶,醉梦楼的花销可不小,舍弟囊中羞涩。”

    “莫慌莫慌,我等只是去观望一二,花不了多少钱财。”

    “再说你还妄想着与那头牌春宵一度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一群结伴南下的读书人,听着是北玄口音,你一句,我一句,朝着醉梦楼而去。

    醉梦楼并非只是一座青楼,而是遍布天下的青楼产业,以其新颖的模式得到众多老饕的喜爱。

    几乎放眼整座天下,只要是稍有名气的城池,都能看到醉梦楼的影子。

    据说,就连北原南疆都有其分店。

    对于青楼头牌,顾浔倒是没有多大兴致,而是自顾自寻得一家苍蝇酒肆。

    就在小巷子里,摆着四五张缝缝补补的桌子,倒是擦的光亮。

    酒肆不大,四五张桌子坐满了人,大都是谈些闲散白话的老人。

    “老板,一坛五年份的黄酒,一份酱牛肉。”

    黄酒是所有酒中价格最差的,饶是五年份的价格也不到最便宜阳春雪的一半,仅仅只是十文钱。

    “好嘞,客官稍等。”

    就连卖酒的也是一个老头,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帮其打下手,想来是其孙女之类的。

    眼看里面已经坐满,清秀女子拿出一张折叠小桌,在小巷路边摊开,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似是察觉到了顾浔的诧异,系着围裙扎着马尾的女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自己不会说话。

    顾浔回以微微一笑,坐到路边临时支起的小桌子上。

    女子满怀歉意,手上不停比划,顾浔猜出了大半意思,就是酒肆内人满了,让你坐这里实在不好意思。

    顾浔微笑着摆摆手,示意没事,皇宫的深墙大院在久了,他更喜欢这种市井烟火。

    若不是自己还要研究吞天魔功第二卷《百炼淬体篇》,时间紧促,他都想开一个小吃铺子,享受这市井的烟火味。

    何况他选择柳州城作为落脚地,是有目的。

    柳州城左侧是贯穿南北的清源江,北侧是横贯东西的沧澜江,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若是能将这里收为己用,扼住东西南北的咽喉,必然能成就一番大业。

    当然,盯着这里之人极多,尤其是四国,虽然明面上不好插手,暗地里都想吃下此地,故而造就柳州城势力错综复杂。

    顾浔先择这里落子的原因有很多,并非三言两语可以道清。

    交谈间,老人已经端着酒壶以及酱牛肉而来,外加多送了一碟酱醋花生。

    “小店快要打烊了,剩余些许酱醋花生,就送给公子了,莫要嫌弃。”

    老者怕顾浔误会是强买强卖,一边将东西放到桌子上,一边解释道,极为客气。

    这也是顾浔喜欢这些苍蝇小馆的地方,比那些旌旗招展的大酒楼多了一份朴实无华的人情味。

    “多谢老伯。”

    眼看没有客人光顾,老者就拿起小马扎坐到顾浔一旁,不挨桌子,也不面对顾浔,拿起茶壶慢悠悠的喝起来。

    一边喝茶一边与顾浔唠嗑道:

    “听公子的口音是往北方而来,是北玄人士,还是东魏人士?”

    顾浔咕了一口老黄酒,味道很纯正,比一些大酒肆的味道要纯正的多

    辣嘴、烧心,却又有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撇去入口时的辛辣味,留下的便是满口醇香。

    “是东魏人士,祖籍甘州罗县,挨近北玄的兖州,所以多少带些兖州口音。”

    兖州话与长安话相似,很难辨别出来。

    “挨近兖州呐,我就说,还以为是长安人呢。”

    顾浔夹着酱牛肉道:

    “长安城我也去呆过些日子,那地界遍地的达官显贵,不好混。”

    “惹了不该惹的人,只能一路南下至此。”

    老者人深感同情,喝了一口老苦茶,龇了龇嘴,叹了一口气道:

    “可不是,当年老夫在金陵城有家比这大得多得酒肆,就因为不知是吏部侍郎的小儿子,收了他钱,结果弄得妻离子散,带着孙女逃难至此。”

    老者目光看向正在洗碗的孙女,眼中满是愧疚之意。

    “我孙女就是给那位吏部侍郎的小儿子毒哑的,唉。”

    “这个世道呀,达官显贵都是吸血的蚂蝗,只有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是认人踩死蚂蚁。”

    老者一边摇头一边感叹:“命贱的很,不值钱。”

    顾浔顺着老者的目光看向那个清秀的小女子,咕了一口酒道:

    “可不是嘛,这世道能活着就不错咯。”

    言语间,老者听出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公子也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之人,不然不会有此感叹。

    同病相怜之人呐,几句话语便能拉近感情,当即打开了话匣子。

    “现在呐,老头我就希望孙女能找到个老实本分的人嫁咯,也就心安了。”

    清秀女子似是没有听到两人的交谈,依旧自顾自的收拾着灶台,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难看出,是个勤俭持家好女子,将来那个男人娶了她,指定是走了狗屎运。

    “就因为她是个哑巴,找了好几个说媒的都没能找到合适的。”

    “看得上她的,要么是痴傻之人,要么就是三四十岁的糙汉子,老夫不放心。”

    “毕竟就这么一个孙女,还指望她给养老,若是找了一个不好的人家,她日子难过不说,就连我也得受罪呐。”

    “我看得上,或是孙女看的上的,又都嫌弃她是个哑巴,说甚哑巴不招财,坏财运。”

    老头是越说越气,没有喝酒就已经脸红脖子粗了。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老头急忙道:

    “公子莫要笑话我,小老头我就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市井小人,就望着以后的日子好过些,望着孙女平平安安。”

    这才是人间百态,顾浔深感同情,换做是自己,也会这般做。

    “苟活的世道里,谁不盼望着日子好过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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