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凤凰族长
“嗯。”
良久，阵法中央才传来淡淡的应答，声音飘渺，好似微风轻抚枝头，若隐若现，听不真切。
大族老转身看了皇甫苍玥一眼，然后朝外走去，阵法里只有皇甫苍玥和凤凰族长，安静得有些压抑。
“你走近些吧，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皇甫苍玥依言走上前，终于看清了凤凰族长的模样。
眼前之人满头银丝，形容枯槁，就好像一片深秋的枯叶，随时都可能被风吹掉，眼神却很温柔。
凤凰族长微微仰起头，静静地注视着皇甫苍玥，似感激，似怀念，似喜悦，似解脱……
过了许久，久到皇甫苍玥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忽然笑了。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在下皇甫苍玥，见过凤凰族长。”
凤凰族长晃了晃身子，避开了皇甫苍玥的礼。
其实也算不得行礼，只是自我介绍罢了。
凤凰族长见此，眼中浮现了然之色。
“看到我这副模样，你就不觉得诧异，不觉得害怕吗？”
“进来之前，我心中已有猜测。”
“是我多此一问了，我早该想到的。”
皇甫苍玥总觉得凤凰族长的话似乎有别的意思，却并未深究。
既然是她想见自己，那么该知道的时候，她自然会说。
“族长，请容我冒昧地问一句，这就是你不肯见胖胖的原因吗？”
凤凰族长垂下眼眸，遮住眼底浓浓的思念和愧疚，声音苦涩，包含了很多遗憾和无奈。
“我不配做一个母亲，我亏欠了栖儿太多太多，我多想补偿她啊，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按照灵力流失的速度，你还有四十九天的时间，就不想见她一面吗？”
凤凰族长沉默着，整个人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抬眸，最后也没有回答皇甫苍玥的问题，而是开口说道：
“栖儿已经将往事告诉了你们，我就说些她不知道的吧。”
“十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中，我为了保护族人，拼尽全力，身负重伤，依然护不住他们，就在我绝望之际，有一人从天而降。”
“她救了我们，将我们带到了灵虚界，让我们得以从大战中存活下来，休养生息，才有了如今的凤凰谷。”
“她临走前留下一滴精血，让我好生保存，说有朝一日会回来取，可三千年前，我却私自动用了精血。”
“为了胖胖？”
“是。”
凤凰族长陷入了回忆，神色看似平静，却又不那么平静。
“其实早在仙魔大战开始前，我便怀上了栖儿，可大战无情，她的父亲战死，我也伤了根基，至今未愈。”
“为了带领族人在大战中活下来，我不得不将栖儿封印在腹中，让她停止生长，待一切结束，族人安稳之后再解开封印。”
“就这样，栖儿被封印了九万多年，直到三千年前在与龙族的战斗中，封印的力量损消殆尽，不久后栖儿便降生了。”
“我本就重伤在身，不是龙族族长的对手，被他打伤，加之封印破裂，在生下栖儿后生命就在快速消逝。”
“龙族的侵扰越来越频繁，唯有护谷大阵才能保得住凤凰谷，而大阵与我本是一体，一旦我重伤未愈，命不久矣的消息传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甫苍玥也听明白了，凤凰一族打不过龙族，并不是因为凤栖，凤凰族长本就重伤在身，即便没有她的降生，凤凰一族也赢不了。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出生，加速了她母亲的死亡。
凤凰族长不想凤栖知道真相后活在自责中，所以才不愿意见她。
这些年，她肯定在默默关注着她。
她想像别的母亲一样保护自己的孩子，可她的出现，只会让凤栖过得更加艰难，于是只能让大族老出面庇护。
“所以你就布下了这个阵法，将自己的生机和血肉转化为灵力，供养大阵，营造出你安然无恙的假象？”
“唯有如此，才能让凤凰一族有喘息的机会，以及变强的可能性。”
“看看你们所谓的年轻一辈第一人，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吗？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你所营造的假象就会破灭。”
“届时龙族必然全面发起进攻，人族也会来分一杯羹，你照样护不住你的族人。”
对此，凤凰族长不可否认，她也不想多说什么，虽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皇甫苍玥说的是事实。
“以前或许不可能，但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你来了。”
又是这三个字。
皇甫苍玥蹙了蹙眉，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困惑。
“为何？”
“我生下栖儿的时候，她快没有气息了，我用了各种办法都救不了她，最后我想到了那滴精血。”
“这些年栖儿之所以涅槃失败，就是因为她体内的精血压制着凤凰血脉，只要将精血取出，栖儿就能成功涅槃。”
“经过精血多年蕴养，栖儿无论是身体还是天赋，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涅槃之后修为必定大涨。”
“到了那时，我就可以放心地将凤凰一族的未来交到她手上了。”
“你不觉得这对胖胖太不公平了吗？”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我不止是栖儿的母亲，更是凤凰一族的族长，我也想她无忧无虑，轻轻松松地过一生，可我……别无选择。”
皇甫苍玥一时无言。
从前她或许无法理解凤凰族长的做法，可如今有了亲人，有了朋友，有了玄天宗的大家，她忽然有些动容了。
“你想让我陪胖胖去涅槃？”
“是的。”
“族长高估我了，我也不知道如何取出精血，我想你们不可能没试过吧？”
既然他们没有把精血取出来，那就意味着，只有精血的主人才能做得到。
“你可以的，因为你就是她……说的有缘人。”
凤凰族长的情绪有些激动，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语速降了下来。
“恩人给我精血的时候还说过，若是她无法亲自前来，会指引有缘人来到此处，取走精血。”
“族长又是如何断定，我就是那个有缘人呢？”
“恩人离开之前问我要了凤凰一族特有的修炼功法，名为《九转涅槃诀》。”
“我告诉她，非凤凰血脉终其一生也不可能炼成，她说不需要我操心，只管给她就行，我也只好给了她。”
“你身上，有涅槃之力的气息，这世间除了凤凰一族，也只有恩人身上可能出现这种气息了。”
皇甫苍玥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面色如常地颔首道：
“我知道了，我会和胖胖一起去。”
“多谢。”
皇甫苍玥没有再停留，在深深看了凤凰族长一眼后，离开了阵法。
她走后，凤凰族长轻轻闭上眼睛，嘴角含笑，喃喃道：
“原来，你叫皇甫苍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