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噬魂族
“也罢。”
圣灵族长看着两人轻轻叹息，仿佛在挤压着自己内心深处的痛苦，那声音犹如冬日的寒风，尽是苍凉与无奈。
“既然你们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们吧。”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悠远，随着时间的长河，流淌回了三十年前。
“我圣灵一族得天地眷顾，寿命很长，厌烦了大陆各宗各派之间的针锋相对，各族修士们为了资源打打杀杀的日子，三千年前选择了举族归隐，我们选择的地方，就是这断魂海。”
“那时候的断魂海还不叫这个名字，还是一片宁静美丽的海域，而不是如今人们口中有来无回的三大险地之首。”
“我们在这里生活得很开心，无忧无虑，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变故发生在两千年前。”
“那天，一群神秘人出现在海域上空，将噬魂族人封印在此，我只隐约听见了上界，战败这两个词。”
“自那以后，海域就被分成了两部分，左边是噬魂族，右边是圣灵族。起初他们有重伤在身，倒还能相安无事，随着他们恢复伤势，一切都变了。”
“我们圣灵族人有一种特有天赋，就是在孕育子嗣时，会在父母中随机择取一方，将自身灵力传承给后代。”
“这么厉害！”
听到此处，皇甫霁风本不想打断圣灵族长的讲述，奈何早已没忍住脱口而出。
“那也就是说，要是父母双方实力都很高强，你们圣灵族的小孩刚生下来就有强大的灵力了？”
“的确如你所言。”
圣灵族长并不在意皇甫霁风忽然的插话，脸上带着回忆之色，微微点头。
“但也正因如此，圣灵族孕育后代极为艰难，而且我说过，我们寿命很长，不是谁都甘愿让自己千百年辛辛苦苦得来的修为一夕成空，所以我族后嗣一直十分单薄。”
“即便双方再如何恩爱，相比之下，都更愿意选择两个人相携一生，而不是孕育后代。”
“这个可以理解，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啊，墨前辈，我不是故意要打断你的，请你继续说吧。”
皇甫霁风歉意地笑了笑，走到皇甫苍玥旁边蹲下。
圣灵族长的声音染上了沉痛。
“想必你们也猜出来了，噬魂族并不属于我们这个大陆，也不愿意沉寂于此，在知道圣灵族的特殊天赋后，便开始发起战争，大肆捕捉我族之人。”
“后来我得知，噬魂族人修炼的并不是灵力，而是神魂。”
皇甫苍玥对此并不意外，在见到文婆婆的那一刻她就看出来了。
但神魂攻击对于神耀大陆的人来说，实在难以应对，更何况噬魂族还是一个从界位高于大陆的世界来的，又是专门修炼神魂的种族。
圣灵族不敌噬魂族，在意料之中。
“他们想要通过让圣灵族人不断孕育子嗣，然后再将婴儿吞噬，吸收他们的神魂，以此来让自身快速强大。”
皇甫霆，皇甫霁风和宋晚吟都听得眉头紧锁，这样的修炼方式，和邪修无异。
“在实践得知这个方法可行后，噬魂族对圣灵族的抓捕力度越来越大，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已经有过半的族人落在了他们手里。”
“为了让被抓走的族人更容易有孕，并大大缩短孕期，他们花费了很多年，使用了各种各样惨绝人寰的手段，最后竟真如了他们的愿。”
“可是每个人的修为传承只有一次，之后诞下的婴儿，和你们人族普通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为了令每一个婴儿都有灵力传承来温养神魂，噬魂族创造了一个所谓的秘境，想方设法将其送出断魂海，吸引人族修士前来探索。”
“但实际上，那所谓的秘境，只是一个神耀大陆之人察觉不出来的传送阵，一旦踏入其中，就会被传送到断魂海底。”
“再然后，那些人就会被丢进这里，由大阵源源不断汲取灵力，强行灌入圣灵族人体内，继续传承给下一批婴儿。”
“等到这些人族修士的灵力被消耗殆尽，噬魂族就会将他们丢到深海之中去喂鱼，再次开启传送阵，自然会有大批新的人族修士送上门来。”
几人听完圣灵族长的话，内心震撼不已，没想到让无数人梦寐以求，挤破脑袋想进来的地方，是特意为他们准备好的坟墓。
真正吃人不吐骨头，让人有来无回的从来都不是断魂海，而是海底的噬魂族。
“墨前辈，请问我母亲和圣灵族之间的渊源又是从何而起呢？你也像救我们一样救了她吗？”
圣灵族长深深望着皇甫苍玥，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不，恰恰相反，不是我救了她，而是她救了逃亡中的我。”
“那是三十年前，圣灵族除了我和几位长老，还有二十多名修为还算不错的族人，其余人都被噬魂族抓走了。”
“我们被逼到了一处绝境，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我也无力再抵抗，本以为圣灵族那天会全部落入噬魂族手中，沦为被他们操控的生育傀儡，再也没有了希望。”
“没想到紧要关头你母亲从天而降，用暗器袭击了噬魂族，铁球爆炸荡开巨浪，她趁机带着我们逃离。”
“之后我们去到一处隐秘之地，自知躲不了多久，商议过后决定合力将你母亲送出去，也算是还了她的救命之恩。”
“或许是为了让我们有盼头，不至于放弃所有希望吧，她承诺回去之后会想办法回来救我们，并在离开之前留下一缕神魂作为信物。”
提起和皇甫雲的往事，圣灵族长脸上浮现一丝暖意。
“虽然我们都希望她不要再回来冒险，有神秘人布下的封印，有生之年我们怕是出不去了，但因为那个承诺，我们又坚持了整整十五年。”
“再后来，长老们也被抓走了，只剩我孤身一人，我想过和某个噬魂族人同归于尽，可我的命早已不属于我自己，它属于所有正在遭受摧残的圣灵族人。”
“只要我一天没被抓住，他们就还有希望，哪怕微乎其微，也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知道圣灵族还在。”
两行清泪顺着圣灵族长的脸颊滑落，她掩面而泣，无助得仿佛狂风暴雨中一株无所依傍的小草。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我曾怀疑过无数次，可是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