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给她长脸了
天太早，大队的供销社没开门。
姜糖白跑一趟，又不能去空间拿一箱雪糕来当人情送。
这大早上吃雪糕，对肠胃不好，万一让几个孩子吃了拉肚子，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算了，等她晚上从县城回来再买些东西送过去吧。
在去姜家的半路上，姜糖看到有几个人手里提着肉，她才想到隔壁高老庄村有个屠夫在县城的屠宰场杀猪，每年农忙时他会倒腾些猪肉在村里卖。
现在凭票购物的政策虽然还没取消，但也没前几年管制的严格了，个体经营也放开了，只不过凭票到镇上的供销社买东西会便宜些，私人售卖的要贵一点。
就好比猪肉，凭票购买8毛钱一市斤，私人卖的则是8毛5分钱一市斤。
虽然贵了5分钱，但农忙时村民都忙着抢收庄稼，没时间去镇上买。
再者说了，购物票每个月每户人家都是定量发的，很多人家都不够用，反正这两年的日子和从前比起来好过了许多，贵点也有很多人愿意买。
姜糖去割了十斤后腿肉，提溜着回了娘家。
姜家的男人们都去地里割麦了，姜二嫂姜三嫂也去了，姜母在家带小孙子，顺便洗衣服做饭。
姜二嫂和过世的前夫生的三个女儿也在家，大的姜大妞七岁，姜二妞和姜小妞是对双胞胎才五岁，她们姐妹仨也很乖巧懂事，不仅能帮着看弟弟，也能帮衬着家里洗衣服做饭。
村里大部分五六岁的小女孩多多少少都会干活，即使不能洗衣服做饭也能出去捡柴割草喂羊。
总而言之，都比姜糖强。
这会儿，姜母正在厨房揉面蒸馒头，姜大妞在烧火，姜二妞姜小妞在看弟弟姜冬冬。
院子里的老枣树下铺着一张草席，六个多月大的姜冬冬躺在上面，二妞和小妞围在他的两边，正拿拨浪鼓逗他玩。
二妞最先看到姜糖，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胆怯地叫了声“小姑”。
拿着拨浪鼓的小妞脸色也“腾地”一下变了，姜糖以前打过她几次，她心生畏惧，手一抖拨浪鼓掉了，砸在了冬冬的肚子上。
虽然冬冬没哭，小妞还是吓得瑟瑟发抖，眼中一下子就蓄满了眼泪，恐慌惊惧地看着姜糖，准备着随时被扇耳光。
但出乎二妞和小妞意料的是，这个小姑没有像以前那样怒吼着打骂她们，而是满脸笑意地对她们挥着手。
“二妞，小妞。”
“”姐妹俩愣愣地看着姜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小姑竟然对她们笑了，说话还这么温柔！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小姑？
“糖糖，你回来了？”姜母听到姜糖的声音，匆匆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她手里提溜着的一大块肉，疑惑又惊讶，“哪里来的这么多肉？这么一块，起码得有十来斤吧。”
“娘，你的眼力真好，十斤，在高老庄买的。娘，中午你包饺子吧，多包些，给我家也送点。”
“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有好事都想着婆家。”话虽这么说，但姜母咧着嘴角，笑得眉眼都挤成一条线了。
她家宝贝女儿，这次拿来这么一大块肉，可是给她长脸了。
要不是左邻右舍都下地干活不在家，她真就拿着这么一大块肉满村子晃悠两圈，让那些嘴贱的人看看，她家糖糖不是赔钱货。
反正，她可没见谁家闺女走娘家能割这么多肉的！
她家糖糖可是头一个啊！
姜老二家的娘们不是成天炫耀她那个好闺女姜梅不仅找到了好人家，还有了好工作，发了工资就给她买这买哪。
呸！
当谁不知道呢，她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想在她面前炫耀她闺女姜梅有本事！
她瞅着，姜梅也就是给她买了两瓶子罐头，两袋子鸡蛋糕，连一两肉都没有给她割过。
“二妞小妞，你们这两个死妮子，咋这么没眼色呢，还不赶紧接过你小姑手上的手。”
二妞反应快，忙不迭地站起来，连鞋都没穿，光着脚丫子跑过去，伸手要接姜糖手里的肉。
“小姑，给我提。”
这瘦巴巴的小女孩也不比这十斤肉重多少，姜糖哪里忍心让她提啊，“谢谢二妞，小姑能提得动。”
尽管她态度都这么温柔了，但二妞还是吓得不敢拿正眼看她。
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想要化冰也不是一朝一日的事。
慢慢来吧。
见姜糖脸上洋溢着笑，语气也温柔得像团棉花，姜母用沾满面粉的手揉了揉眼睛她没看错吧，这还是她家糖糖吗？
自打这三个丫头进入姜家，她就特讨厌她们！
是是，这就是她家糖糖！
昨天她还交代她，要她对二儿媳三儿媳妇还有这三个托油瓶好一些。
原来她不是说说罢了，是要以身作则啊。
挺好的，她的小糖糖当真是长大懂事了。
姜糖把肉提到厨房放到一个空盆里，抬头看见烧火的大妞，不等她说话，她就主动开口：“大妞，你可愿意去陪娇娇看场？”
“愿意！”
大妞也是极其怕姜糖的，虽然听到她在外面同她妹妹说话时很温柔，但她还是恐惧害怕的，恨不得把头给缩进衣领里去，听到姜糖和她说话，这才不得不抬起头。
她和宋娇娇是同学，两个人关系也不错，还因为都被姜糖打骂欺负而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常常躲起来悄悄说姜糖如何这般欺负她们。
“那你现在就去卫生室后面的打麦场找娇娇，你还吃没吃早饭吧，娇娇也没吃，我给你一块钱，你们去买鸡蛋糕吃。”
姜糖伸手去褂子口袋里掏钱，惊讶疑惑不解的姜母连忙拉住她，“小孩子家家的又不干活，吃什么鸡蛋糕啊，拿个馒头就够她们吃的了。”
大妞低着头没说话，姜糖走过来，把两块钱递到她手里，“你买两袋鸡蛋糕，你和娇娇吃一袋，二妞小妞吃一袋，余下的几毛钱再买点糖，你们四个分着吃。”
大妞抬头，额头和鼻子上磳的都是锅灰，瞪大眼睛张着嘴一脸不相信地望着姜糖，半晌都没伸手接钱，最后还是姜糖扯过她脏脏的小手，硬把钱硬塞进她的掌心。
“小姑，奶奶说得对，我们小孩子吃鸡蛋糕浪费了。”
大妞把钱又塞还到姜糖手里，撒腿就跑，在途径碗柜时伸手拿了个馒头，就急忙忙跑了出去。
“宋老太真给了你500块钱？”
昨天姜母虽然没在现场，也很快知道了姜糖独自一个人舌战李春花、宋老太的“丰功伟绩”，自然也听说了她向宋老太索要了500块钱。
姜糖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20块钱，“娘，给你，你去买点好吃的。”
“你这丫头，真是存不住财，有钱了就到处给，你钱多啊。”姜母把姜糖的手推回去，语重心长地道：“糖糖，娘给你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可别生气啊。你别一股脑儿把这500块钱都花光了，多少存一些，你看啊，就你们家那破屋子指不定哪天一场大暴雨就淋塌了，你要是想和宋辞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就攒点钱，过几年等他把债还清了，你们好把房子盖起来。”
这些话，姜母早就想同女儿说了，但知女莫若母，她怕姜糖听一句就发脾气，所以一直忍着不敢说。
她虽然嘴上成天叨叨着瞧不上宋辞，但说句良心话，糖糖怕是也找不到能比宋辞好的男人了。
他是看不上糖糖，也对糖糖不上心，但他起码没有委屈糖糖，每个月都会给她15块钱。
还有柳芬，她就是软弱些，其实心不坏，将来糖糖也能拿捏住她，不会受婆婆的气。
“娘，我知道呢，你放心，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会改掉身上的坏毛病，好好过日子的。”
但要不要好好和宋辞过日子，如今的决定权并不在她这里。
不过，她有信心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退一步来说，就算她和宋辞离婚了，也不会和他成为仇人，即使也不能当朋友，只要他有困难愿意接受她的帮助，她都会帮的。
还有柳芬和娇娇，她也会帮的。
就当是替原主还债。
姜糖着急去县城，也没在娘家多呆，姜母说什么都不要这20块钱，听说她要去县城，反过来要贴补她20块钱。
“糖糖，你扯几米‘的确良’做身连衣裙穿吧，我今儿早上看到姜梅穿了件粉底白花的裙子可好看了。”
姜糖哭笑不得，果然不管她胖成什么样丑成什么样，在她娘眼里，她就是全大队最靓的那个崽。
她一个200斤的胖子，麻袋腰大象腿，小腿说不定比姜梅的腰还要粗呢，穿裙子怎么能好看。
简直要丑瞎人的眼睛啊！
再说了，风靡7080年代的“的确良”，在她眼里真不是什么好布料，甚至还不如粗棉布呢。
虽然粗棉布也闷热，但好歹吸汗。
而“的确良”是挺阔不起皱，颜色多样显靓丽，又耐磨耐穿，但它极不透气，不吸汗，还死闷热，夏天出了汗就贴在身上，要是白色的透得能看清里面的肉，况且她这么胖又爱出汗，穿“的确良”就是给自己添烦恼。
不过，眼下“的确良”可是时代的宠儿，谁要是穿一件这样的衣服走在大街上都能被路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没人说这款布料不好。
姜糖不想解释，更不想拂了老娘的一片好心，说宋辞另外给了买衣料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