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魔法师的“宝物”
“还是被人找到了吗。”
整个洞穴都是安萨的基地，洞穴的每一处角落都在安萨的掌控之内，被他的魔法所观测。
黛雅每天在洞穴内的行动轨迹，他了解；甚至连一只小飞虫飞进洞穴内这种事，他也是知道的。
因此有入侵者出现这种事，他也自然很清楚。
数量大概有30人，其中出现魔力反应的人数有5人。看样子是有备而来的集体行动。
估计是学院那边的行动吧。十年前他离开学院的行径，无疑是对学院威严的一种挑战。再加上研究死灵法术的事情暴露，为了维护学院的名声与稳定，学院自然会锲而不舍地追踪他。
至于那些没有魔力反应的人，或许是学院雇佣的佣兵。即使学院早已不复往日荣光，也依旧有着一定地位，能够支付优渥的酬金，足以吸引那些以此谋生的佣兵了。
将洞穴内的普通仆从全部派往参战，阻挡学院小队进入洞穴深处。这些使用死灵法术复生的普通仆从仍然保有一些生前的战斗技巧，拖延时间已经足够了。
趁着这段时间，他可以准备足够多的施法素材与魔法。即使那帮人突破了死灵仆从与陷阱的重重封锁，他们也绝无可能保存完好的状态。以逸待劳，再加上有充足的准备时间，法师的胜算更大。
何况他还有那具钢铁骑士的傀儡可用。将钢铁骑士当做盾来使用就好了。
但钢铁骑士并不在安萨的身边，而是被他派往了黛雅的卧室，在那边充当着黛雅的守卫。
只不过是个学徒罢了，种族还有很大可能和他最讨厌的院长一样，那个谨小慎微的暗精灵。
他认为自己早就变得冷酷无情了，从十年前开始便是这样。每日与尸体相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洞窟之中，又怎能拥有丰富的情感呢。
将那个学徒当成工具来利用，这时候哄骗他去阻击敌人才更有用吧。少女的容貌更容易吸引人的同情，或许能拖延更多的时间。
毕竟他最开始也只是将这个学徒当成工具来使用的。
安萨沉默不语地折返回他的卧室，将那颗被他尘封在密室内的珍宝拿出，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着。
这颗经过精心雕刻的宝石并非是用于观赏的玉石，而是一颗灵魂石。
如果没有封存灵魂，那么灵魂石不会有任何光亮。安萨手中的这颗灵魂石，此时正处于黯淡无光的状态。
等到自己钻研出能够唤回灵魂的秘术，为已逝之人寻找合适的躯壳，将其再次呼唤回现世
这是驱使安萨存活至今的目的，亦是理由。钻研魔法，解剖尸骸所作所为，全都是为此而存在的。
即使是召唤系大师，也难以做到这一点。但他未曾放弃，若是放弃了，或许他便再也找不到活着的理由了吧。
直到那一天，那个学徒居然呼唤来了已逝之人原本的灵魂——这是安萨未曾预料过的。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她此前对死灵法术根本就没有了解！！
焦急地赶回自己的房间，打开尘封的密室——那时候的安萨是这样打算的。
释放灵魂石内的灵魂吧，时机已然合适，就用那副他培养至今的躯壳，来唤回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但灵魂石之中的灵魂早已消散啊。是啊，灵魂又怎能在没有容器的情况下，存续于十年后的现在呢？
或许是时候该放弃了。寻找到了拥有出众魔力资质的年轻少女，将其培养至百毒不侵以免再受毒害，这无疑是完美的躯壳，却没有可以放入其中的灵魂。
要是还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呢？灵魂石中仍然藏有一部分灵魂，即使黯淡无光也并非毫无可能！就像解剖尸体那样把她杀掉，把灵魂石放进去吧！
【这样做的话，你的女儿就能回来了。】
有一个声音在安萨的耳旁低语着。这究竟是他内心深处的愿望，还是某位渴求背叛的魔神在诱使他堕落？
或许二者皆有，或许二者皆无。在他开始钻研死灵法术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算是堕落了吧。
灵魂被黑色浸染，自然不再完整。即使继续错下去也不会有人怪罪。
将灵魂石紧握在手中，安萨感觉自己的视野在逐渐模糊。记忆中的女儿与学徒的身影逐渐重合，让他难以分清究竟哪个才是他的女儿。
【我会努力通过学院的考核的！然后成为和父亲一样厉害的魔法师！】
【老师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学东西可快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太犯规了！父亲！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被这种把戏骗到了】
【这应该不算是犯规吧，老师？】
两人的声音在安萨的耳旁交织，让他在恍惚之间有了重回过往的错误之感。
时间终究是不会向反方向流逝的。过往的美好记忆化作泡沫消散，最终停留于他脑海之中的，仅剩下黛雅一人。
这样愚笨、无知、还是暗精灵的女孩，怎么能和自己的女儿相比呢？但若是真的毫无期望，他又为何要将黛雅留到现在呢？
甚至他已经不再以学徒来称呼黛雅，而是换成了她的本名。
或许从最一开始，他就已经将黛雅当做女儿来看待了吧。
“果然是变得软弱了吗。”
安萨冷笑一声，或许是嗤笑于变得优柔寡断的自己。
有人一脚踹开了房间的大门，走入其中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性。有着这般强健的体魄，或许是北方人吧。
他的身上穿着并不配套的盔甲，像是从不同的人那里掠夺而来的——这倒很符合佣兵的生存之道。在战斗中生存、取胜，收取属于自己的战利品。在不断地战斗之中幸存至今。
“我的审判来的这么快？你的同伙们呢？”
“只有我一个。你感到很意外吗。”
穿着杂牌护甲的佣兵还有闲情雅致与安萨闲聊，即使与他一同前来的同伴都已经死在了死灵仆从的围攻与阴险的陷阱之下。
但他的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或许对自身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吗。
“是吗。”
安萨话音刚落，一阵暗红色的光芒于他身后的法杖顶端闪烁。从深渊位面呼唤而来的恶魔高举长剑冲向佣兵。
即便身着重甲，佣兵的行动依旧灵活。他侧身躲过恶魔劈来的剑锋，手中刀刃横斩，将恶魔的头颅如切菜般斩断。
扑向他的恶魔并非只有一只，除非被取出心脏，否则恶魔在现世无法被杀死。同伴的死于它而言毫无影响。
但佣兵只是重振架势，在第二只恶魔挥舞武器之前便欺身向前，用手中的刀刃贯穿恶魔的躯体，将它也遣散回了深渊位面。
提前准备的魔杖能够立即从深渊位面召唤两名高阶恶魔，即使是杰出的战士在一对一中也难以取胜。可眼前的佣兵却连杀两只，毫无破绽。
如果钢铁骑士在场就好了，如果他将用来怀念女儿与黛雅的时间用于准备魔法就好了。
那样或许会有转机，会有活下去的机会。但这又有何意义呢。
安萨感觉自己的身躯渐行渐远，只是他并未向前，而是向后。逐渐后退，远离现在的自我，回到记忆中的风景。过往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身影重叠，却没有重合在一起，无法贴合。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啊。
“可有什么遗言吗？”
“哼，即使我说了你也不会在意的吧。我可不信任佣兵的信誉。不过”
安萨将手抚向脸上的面具。
“你就自己随意看看吧。死灵法师可没有什么要守护的宝物。”
“是吗。”
佣兵甩动手中的长刀，将刀刃上沾染的恶魔血液挥洒。飞溅的血液在地面留下痕迹，与他逐渐前行时身后留下的阴影融为一体。
“那我就自己去找想要的【宝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