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莫德城没有活人
楼风眠从古堡里出来，任凭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
他抬起头，一群漆黑如墨的乌鸦在整个莫德城上空盘旋着。
它们发出凄厉又刺耳的叫声，仿佛在兴奋的期待着下一块美味可口的食物降临。
楼风眠眉头微蹙。
乌鸦食腐，能引来这么多乌鸦聚集于此，再联想到先前经历的幻境。
他在想，莫德城是不是根本没有活人。
凌雪峰戴好兜帽，遮住自己的口鼻，他转头对众人说道：
“目前还不清楚这场瘟疫是怎么传播的，大家都做好防护。”
要是换做以前，他才懒得提醒这些低级的玩家。
可眼下情况特殊，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队伍中的人数也日益减少。
要是真和副本boss打起来，他们这点人怕是都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楼风眠听话的照做，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古堡之外，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各种商铺都紧闭房门，密不透光，整个环境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氛围。
而地面上，则横七竖八躺着许多濒临死亡的感染者。
他们的身体呈现出可怕的黑紫色，脸上和脖子上布满了硕大的脓包，黄绿色的组织液不断从中渗出。
甚至一些死亡已久的患者，在高温下腐烂，散发出阵阵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恶臭。
而这些恶臭味对于乌鸦来说，非常美味，它们睁着血红的眼睛，贪婪地啄食着那些腐肉。
楼风眠跟在鲁苍炎身后。
偶尔会有几个身着白袍的鸟嘴医生和他们擦肩而过。
凌雪峰在前面带队，他们对于街上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
走了没多久，迎面撞上了一队游行者。
凌雪峰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靠边进行避让，贴着墙继续前行。
楼风眠扶了下一直往下滑的兜帽，然后侧过头去，朝着那群人瞥了一眼。
这些人游行并不是在抗议着什么，更像是在赎罪。
他们赤裸着上身，衣裤破烂，眼神空洞无物，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每个人都手持荆条，不停地抽打着自己的身躯，口中还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上帝保佑，对不起，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求主宽恕。”
楼风眠看的肉疼，仿佛这荆条是抽在自己身上似的。
他突然注意到了一名游行者的样貌非常眼熟，脚步一顿。
那人恰好转过身来，与楼风眠四目相对。
刹那间，两人的眼神都流露出几分惊讶。
确切地说，楼风眠的惊讶，是因为这个人，就是幻境中被钉死在墙上的男人。
而男人的目光更像是在惊恐，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场景。
他魔怔了似的，拼命抽打自己，就像没有痛觉一样。
荆条上尖锐的倒刺，让他皮开肉绽。
脊梁、前胸上布满了条条血痕，鲜血四溅开来，有一滴甚至崩到了楼风眠的眼皮上。
“草。”
楼风眠低骂一声，赶紧用袖子把血蹭干净。
还好脸上没有破皮的地方，万一感染了就完了。
眼见着男人身上的伤痕愈发增多，楼风眠伸手想要阻止他这种自残行为。
因为这人一直追着他自残，血不断往外冒……
然后，还不等楼风眠说什么，男人突然将荆条紧紧缠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拉紧荆条，硬生生将自己勒死了。
那股力道之大，使得头部与颈部之间仅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肉相连，鲜血喷涌而出。
楼风眠连连倒退几步，惊愕不已。
四周的居民目睹这恐怖的一幕，纷纷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007：宿主，你心脏好强大，这都不叫，我都快吓死了！】
——我就说吧，你个垃圾系统。
【007：……宿主，他们好像是在赎罪，你说这管用吗？】
——别说是上帝了，就连我都不知道他们在检讨什么罪行，怎么确定原不原谅他们？
不管上帝是怎么想的，反正楼风眠是不会原谅这个人，那人血喷泉差点没害死他。
一阵马蹄声传来，塞拉斯伯爵与几个神仆赶到。
塞拉斯从马上翻身而下，他神情悲悯地走上前去，轻轻合上男人那双圆睁的眼睛。
接着，塞拉斯在胸前划出一个十字，嘴唇轻动，低声念道：“阿门，愿上帝的仁爱降临于此，宽恕于你的灵魂。”
周围的居民也默默为他祈福。
或许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死亡才是一种真正的解脱。
塞拉斯安抚完居民们的情绪后，就像不认识楼风眠一样，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
楼风眠见状，眉尖轻挑，笑了一声。
真是百变伯爵大人，每次遇见都是不一样的体验。
在塞拉斯离开之后，一队穿着护甲的巡逻队开始清扫现场。
不远处，鲁苍炎走得极快，走出去几十米才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楼风眠掉队了。
他气呼呼的折返回来，把人给拎回去。
“你找死啊，这种地方还敢单独行动，也不怕撞到什么怪物，分分钟把你秒了。”
楼风眠抱歉的笑了一下，问道：“刚才那队人是在干什么？”
“赎罪呗。”
鲁苍炎的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轻蔑与不屑。
“这个时代医学太落后了，他们坚信感染瘟疫是上帝的惩罚，天真地以为只要如实地坦白自己犯下的罪过，便能获得神明的宽恕，从而免受瘟疫的侵袭。”
“那，管用吗？”
鲁苍炎把楼风眠推到前面，以防此人再度掉队。
“管个屁用，有些人早上才加入所谓的游行队伍，结果下午就染上了瘟疫。”
“自从咱们来到这之后，死的人是越来越多，每天都在增加。”
楼风眠思索道：“他们发病时的样子像是中世纪的黑死病，不仅传播途径繁多，还存在一定时间的潜伏期。”
“最近死亡人数不断攀升，会不会是因为大多数人的潜伏期都到了，所以才集中爆发病情？”
鲁苍炎听完后一脸茫然，急忙打断道：“等会等会，你先别急着说下去，我一下子记不住这么多，你一会和老大说。”
“行吧……”
楼风眠无奈的叹了口气。
等他们汇合后，凌雪峰听到楼风眠这番话，表情严肃了不少。
“我之前也考虑过黑死病，但是黑死病的潜伏期最长七天，我们这些人不是还没发病吗？”
“我认为这个副本背景只是借助了黑死病的大概框架，具体的感染途径以及潜伏期可能与现实中的黑死病大相径庭。”
楼风眠点头道：“所以你们这么多天，有没有确定潜伏期最长是多久，也许这就是我们搜集故事真相的时间限制。”
凌雪峰有点尴尬，他还真没怎么关注过这个问题，而是将大部分精力都集中于搜寻故事真相，寻找出城的方式上了。
“虽然不确定最长的潜伏期到底是多久，但是我知道有些人感染之后并没有潜伏期，我想这大概与个体自身的免疫力高低相关。”
鲁苍炎摸着下巴说道：“好像是这样的，有个叫刘羽霖的新人，第一次进副本，刚过来就开始发烧呕吐，接着全身都长满了肿块。
我们队里有人不忍心给他用了道具沙漏，想延缓他的死亡，但这小子实在是太疼了，活着就是折磨，求着大家给他个痛快，道具刚取消，刘羽霖就死了。”
“除去道具的作用，那么从发病到死亡，一共是19个小时。”
提起刘羽霖，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一个长头发的姐姐，表情很是悲伤。
楼风眠记得就是她给刘羽霖用了道具。
陈知棠自责道：“那孩子才十七岁，还没高考，十九个小时实在是太快了，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找到通关的方式。”
楼风眠看向隔壁房间，鸟嘴医生正在忙着给人放血治疗。
他们不惧生命威胁，治疗过那么多的感染者，尽管由于技术水平有限，至今没救活过一个，但肯定了解情况。
“也许，具体的情况可以等仪式结束后，我们去问一下鸟嘴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