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雁归

    “什么，你不记得我了么？”

    “不记得了。”

    “就是当初学校乐团我还见过你，我是练扬琴的那个。”

    “真的不记得了。”他连连摆手。

    徐嘉汕这么问余雁归，但是这个记性不好的家伙全然是忘的一干二净。

    余雁归走了，学校的反光玻璃上映出这么一个人：高胖身材，头发略长，戴一个黑框眼镜，最让人注意的是他的眼小的像一条缝，总给人一种飘飘然之感。

    “竟然还是一个班的，可真是奇妙，等几天这个家伙大概就想起我是谁了。”徐嘉汕这么想，然后就盯着花名册看起来。

    外形看起来是挺普通的，名字倒也是好听，不过就是余雁归这个名字在花名册上有些显眼，但是把他的外表和这个诗意的名字对起来，对徐嘉汕来说也有不小的疑惑。

    该是春天出现的燕子却飞在学校墙围起来的一片天空之中。眼神稍微好点的人看见远处又飞来些大雁，一小群，不像是一个家族，更像三五知己好友，五只大雁飞过来，速降，甚至是俯冲，燕子有些乱，但还是有那么几只稳稳当当，似乎并不喜欢从众，大雁和燕子有那么一瞬间重合了，深褐色和黑色蓦然结合，是开的一朵让人看不清的花，颜色总是虚晃的，给人一瞬间的迷幻，仿佛合为一体。这黑色只是自然所形成的，怎么也盖不住鲜活而又飘逸的灵魂。让这两种习性迥异的动物相重合并不是一件简单事。突然的，燕子灵巧的飞开，一头扎进云里，大雁打了个哆嗦，上升，上升，最后在两朵大云中间快速点了点，滑落了雁翎上几抹深灰，从此就不在看见大雁的身形，而燕子早早离去，只是飞不高，原地的兜兜转转，似乎在找什么，但绝不是大雁。

    张伯伦放下手里的杯子，最后看一眼天上，“大雁真的看不见了。”

    “哦，看不见就看不见吧，你总能看见燕子吧？”

    “燕子？哪有那么容易找，现在的环境不好，燕子都长变异了。”张伯伦揶揄的笑笑。

    “没有就没有吧，无所谓。”余雁归拿起杯子，这才发现水早凉了，杯中的绿茶也发了涩。他扶了扶眼镜框。似乎心有不甘。

    “这样可不能喝了，看看茶水间有没有烧水吧。”

    明亮的太阳晃进了教室，像是早开的玉兰花，因为自己的先见，却迟迟不敢露头。这种事不常见的，特别在这个北方的小城，轻盈的银杏叶落下。不严寒不酷热算得上是好天气，这样好天气不多，余雁归觉得这是好的开始。

    接水，楼道上都是人，打闹，嬉笑，随处可见欢乐的气氛，余雁归没怎么笑，他不怎么感到好笑，虽然这种凉爽足以带来内心的舒展，只是走，低着头走，他还没找到什么能抬头看的东西。

    抬头看，不是看伟人的恭敬仰视，不是看丑恶的唾弃鄙视，是刚刚可以抬头看。

    抬头看，然后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