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条鲤
闻鲤走到地下车库的时候，恰好这一层电梯到达，将喻风禾送到了面前。
穿着高跟鞋才勉强与她齐平的人一看到她眼睛就亮了，蹦蹦跳跳跑过来还纳闷：“你怎么这么慢？我还怕你等久了赶紧跑下来的！”
比起闻鲤的含蓄内敛，喻风禾的爱恨全在一张嘴上，每次提起闻羽都要炸毛半天。
闻鲤才费了大半精力，也懒得解释，含混道：“排队排了会儿。”
喻风禾不疑有他，立马将自己的小手腕怼到闻鲤面前，“你看，好看不？”
闻鲤垂眸扫了眼，今早挂在手上的c家手镯已不见踪影，换了条金珠子手串。个头均匀，圆圆滚滚，土里土气地带着股憨憨的可爱。
最重要的是，一看就不止2000。
闻鲤解开车锁，淡声问：“添了多少？”
“不贵，就几千块钱嘛，”喻风禾嬉皮笑脸地上了副驾：“你还没说好看。”
“……”闻鲤：“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喻风禾美滋滋地歪了歪头，“要不我打个电话让她们调个货，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戴情侣手链啦，刚好明天拍照用！！”
眼看人越说越把自己说服了，闻鲤素手一伸，用安全带牢牢实实地将人绑在座位上，“你消停点儿吧，究竟是你抽奖还是奖抽你”
她俩因为这个消费陷阱问题争论过不止一回，喻风禾一听这个开头就头大，“哎呀反正又花不了几个钱，主要你不觉得，她们努力推销生活的样子很可爱吗？”
闻鲤边看路况边点头，“你掏钱的样子她们也觉得很可爱。”
喻风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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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最后一句话没怼赢，接下来一路喻风禾都撅着嘴。
直到下车闻鲤都没把人哄好，第二天只能起个大早，以免迟到罪加一等。
约好在校内湖旁的大石头处集合，闻鲤停好车，拿起副驾上的向日葵便往里走。
校道两旁的滇润楠高大挺拔，向天空延伸，粗壮的枝桠朝里弯曲，交织出一片清凉的穹顶。正是周末，校内往来的人并不算多，只有人工湖里游着一群不知道哪儿来的水鸭子。
闻鲤上了湖上桥，也不急着催人。
带着腥味的湖水气息由风送到面前，嘎嘎声闹得急切，于是干脆承了邀请，单手搭在栏杆上看鸭子游泳。
所以等喻风禾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赶过来时，看到的正是闻鲤身体微倾，一手抱花，一手拿馒头喂鸭子的温馨画面。
为了配合她温柔浪漫的法式小礼裙，闻鲤今天穿得格外中性。白衬衫黑西裤，侧影简单冷清，唯有怀里花朵热烈向阳。
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故事的氛围感便有了。
杂乱脚步声与交谈声戛然而止，闻鲤偏过头往身后看了一眼，随意的态度透着股拒人的冷淡，却在喻风禾尖叫着朝她跑来的时候，淡淡笑了笑。
“满满！！啊——我老公！！！！”
裙摆如旋风，闻鲤将花横亘在自己和喻风禾之间，拒绝了这个女汉子的熊抱。
清浅笑意透着揶揄，看得后面一群大老爷儿们都控制不住地脸红。
喻风禾羞答答地接过花，还不忘揪了两下馒头扔下湖，看着众鸭子争食眉开眼笑，“你对我学校都熟门熟路成这样了？还知道要带东西来喂鸭子。”
集合之后要转室内拍第一组照片，闻鲤三两下掰开剩下一点全部投入水中，鼻音慵懒地嗯了声，“不是，刚才路过一人送我的，说可以喂。”
“？”
“你们学校的人还挺热情。”
“……”
不，那是对你的热情。
和喻风禾说话的同时，闻鲤也没忘了要与剩下的人打招呼，微笑着抬眼望去，站在最前面的两个男人格外眼熟。
笑得像只柴犬的那个是她们铁三角中的最后一角，孙楚。
吓得像个猫头鹰，眼睛都圆了一圈的那只是捉耗子的闲狗，程越。
“……”
画面像是被定格在了彼此交汇的视线里。
闻鲤终于想起了听到他名字时的熟悉感从何而来，过度巧合与重叠的朋友圈却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像是命运特意的玩笑，却恶劣得让人一点都笑不出来。
敌意悄然发散。
程越像是终于反应过来，长眉狠蹙地骂了句：“操！”
这一声，闻鲤知道什么意思，但孙楚不知道。
离程越最近的他无比清楚地听见这声赞美，莫名还有些得意：“早跟你说过我们满满大美人儿你还不信，现在怎么样，话都说不出来了吧！哼！”
程越一肚子闷气正没地方发泄，听到这话就跟火上浇油般烧得慌：“美个屁美！你再胡说八道老子把你头拧下来！”
“……”
右眼皮跳得厉害，程越移开视线，消化不能地又低声说了句卧槽。
孙楚看破一切地斜睨着他，还待继续说点什么，身后扛着器械包的卓之阳凑了上来：“副部，你也认识风禾学姐的闺蜜啊？”
“当然啦，我们三个从小就一块儿扮家家长大的，那可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难得人齐，孙楚昂首挺胸，得意得像鸡群里飞出的金凤凰般大肆渲染了一番三天感天动地的发小情，丝毫没注意到身边人越来越黑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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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拍摄除了社团里的几个老油条以外，孙楚还带了些新人观摩，东拼西凑的，倒也有十来号人。
闻鲤昨天没坦白，现在就更不是时候了。见程越也只是臭着脸老老实实地低头摆弄相机，便知道这人估计也是一样的想法。
简短的寒暄过后众人便往事先租好的校内酒店里走，闻鲤特地走在最后，看着孙楚没消停地和程越勾肩搭背，挨打挨呲儿都不气馁。
神色淡然地压了点声线，问喻风禾：“和孙楚走一起那人是谁？”
“程越啊，”喻风禾说：“他俩一个宿舍的，平时就gay里gay气的，今天还收敛了呢。我之前好像也跟你提到过他吧，就啃馒头都要买镜头那小二逼啊～”
她这么一提起来，那些自以为听过就忘的小八卦顿时就在脑海里鲜活起来。
闻鲤应声：“有点印象。”
喻风禾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格外挑剔。
这么些年了，能入眼并交朋友的人屈指可数，可以被挂在嘴边谈论的人这么多年来更是没几个，由此可见，程越不仅和孙楚关系好，与喻风禾至少也能称得上朋友。
那么闻羽呢？
闻鲤眉头轻皱，她又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疑惑渐生，刚好前面几个小姑娘交头接耳悄悄谈论程越的小心思顺着风飘来，闻鲤不自觉，视线又回到他背上：“看起来挺受欢迎的，有女朋友吗？”
喻风禾：“？？？”
她这话问得不可谓不直接，喻风禾暴风震惊，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了：“什，什么啊？你这是什么意思？满满，你别我哈？？？”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说了。
闻鲤无语片刻，冷淡眼风一扫，“你觉得可能吗？”
“我就说嘛，你吓死我了！”喻风禾长呼出一口气，看样子也是对程越嫌弃得不轻，“就他那臭脾气谁跟他谈谁倒霉，不过说起来，前阵子是好像听说他失恋了哈哈哈哈，我说这是报应！”
闻鲤颇感兴趣：“失恋？”
“嗯呐，好像是他们宿舍里谁传出来的，后来程越知道了差点揍人，闹得满城风雨又是搬宿舍又是校内网发帖的，差点没记过，后来孙楚去院领导那边解释了一下，各打五十大板才好了。”
喻风禾吱吱地乐：“大家都在找究竟是哪个仙女下凡能把程越这魔鬼给收了，我还问孙楚了，结果他支支吾吾半天屁都不知道一个，浪费我表情！”
闻鲤：“……”
哦，她可能知道。
她还知道孙楚为什么不敢放。
两人聊了一路，闻鲤大致上有了猜想，但为了避免喻风禾那过度活跃的小脑袋瓜琢磨些非人思想，也没再继续往下追问，只是看向孙楚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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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场景是一早就搭建好的，众人到了以后稍作休整，便开始拍摄。
等到大家自动散开，拿灯的拿灯，调风的调风，就剩程越挂着台单反站在对面时，闻鲤才惊觉，今天的摄影师居然是他。
想到要在他的全程注视下完成一系列的表情动作，饶是淡定如闻鲤，也没控制住黑了脸。
一段时间过后，气氛逐渐滑向紧绷。
布置温馨浪漫的现场里，除了快门和程越偶尔响起的冷淡提示以外，竟没了别的声响。
孙楚端着反光板，一脑门的汗：“怎么回事？怎么又冷又热的，空调坏了？”
程越自然是不会回答这种无聊问题。
小小的取景器里，喻风禾捧着向日葵笑得见牙不见眼，反观身边的闻鲤，不看镜头只对喻风禾时还算温和，一到看向他的时候就跟上刑似的没个好脸色。
精湛的变脸技术带来巨大的反差，画面割裂得无法直视。
程越越拍越来气，终于没忍住，冷着脸站直了身体：“喻风禾！”
喻风禾：“？”
“你他妈的能不能稍微收敛点？猪八戒娶嫦娥都没窝囊成你这样！”
喻风禾：“我……”
“还有，”自动忽略了她要龇牙炸毛的威胁，程越一双看起来就凶的凤眼紧紧盯着闻鲤，一字一句咬得格外清晰：“旁边这个夜叉！”
闻鲤缓缓地：“……？”
“你是她绑来的还是抢来的？笑一下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