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掐指一算
月影遍地，星光稀疏，树叶发出沙沙的低语，柔和的月色洒在楼梯角，悄悄跑到少年限量款球鞋的边上。
它和他一样，也在等一个晚上放学的人。
“你在这儿干嘛？”
还是那句熟悉的口头禅。
“赏美景，等美人。”
“哦。”
许婧秋没把他口中的美人联想到自己身上，大步向前走。
走了一段路后她发现自己身后跟了条尾巴。
？
“你又跟着我干嘛？”
这句话她问过他好多次了，每次他都嬉皮笑脸地编出一大堆理由，每次她都默许他跟在身后。
这次又是什么？
这人真是闲，男女公寓一东一西的，相距一公里以上，他也是爱锻炼。
“就想问问……”
“哪题？”
她突然记起来纪南丞哪天想问哪道题来着？
“什么哪题，我想问我弹琴真的那么催眠吗？弹几个音你就呼呼大睡了。”
她恍然大悟。
哦，他是来斥责她在他弹琴的时候睡着的。
“抱歉哈，”她不好意思地拨开刘海挡住的头发，“最近太累了。”
怕他生气，她难得找补一番：
“但是我相信，你弹的肯定很好听。”
狐狸眼闪了一抹精光，又有坏主意了：
“还想听不？”
她哪里想得到他会这么问，机械般点了两下头。
“周末来我家，单独弹给你听。”
她又摇头。
“你应该庆幸自己是全校唯一一个听过丞哥弹琴的人。”
虽然没听几秒就睡着了，催眠曲似的，但好歹也是听了。
“我听的可不是丞哥弹的琴，”少女趁着模糊的月色藏下俏皮的笑颜，“是丞妹妹弹的。”
“是是是，丞妹妹弹的。”
他哈哈大笑接下她的话。
“对了，”分别时许婧秋抬头看了一眼躲在云层后的星星，“明天可能下雨，记得带伞。”
膝盖骨隐隐作痛，不知道是旧伤复发还是天要下雨，还是好心提醒一下他吧。
“你怎么知道？”
她在进公寓前对他微笑挥手，留下四个字：
“掐指一算。”
浓雾暗云罩下一层厚厚的阴影，冷雨淅沥而下，细碎的枯叶铺满整条校道，瑟瑟凉意从衣领灌入，散了学生们的困意。
几滴雨水乖乖落入掌心，许婧秋和它们玩了一阵，又轻轻弹走了。
走进超市里选了几桶今天中午要吃的泡面，不禁叹了一口气。
唉，这天气，也不知道纪南丞带伞了吗。
本来觉得雨天容易多愁善感是传言，现在看来，是真的。
她竟然开始担心纪南丞了。
“卧槽！你踩我脚了！”
“我上周刚买的鞋湿完了！”
“给我撑点！我头都洗干净了！”
远处的三个大老爷们挤着一把小伞踏雨朝这边来，打闹叫喊的声音让人发笑。
本来在挑选糖果的手悬在空中。
最后一个声音，是纪南丞的。
她的手又收回来，眼神依依不舍。
算了，不买了，不然他又会叫她少吃点糖。
不知道纪南丞的视力怎么样，她整个人躲在货架后面还是被看到了。
“早上好呀秋姐姐，这么巧。”
“巧啊，”她已经走到收银台了，没有等他的意思，只是若有若无提起一件事，“我昨晚，说了今天会下雨了吧？”
他不信，一大清早叫那么大声，活该在雨里洗头。
他草草在货架上抓了几个东西也往收银台跑来，连她刚才想买的那几盒糖果也一并丢进她的零食里：
“对啊，你算得可真准！”
“一起付，谢谢。”
收银的小姐姐扫码的速度快，结账的速度也快，纪南丞刷卡的速度更快。
好多钱。
仅仅显示一秒的余额，许婧秋忘记小数点前是六位还是七位数了，根本数不清。
“我算得再怎么准，也算不到你不带伞啊。”
两个人并肩从超市里走出来，她撑伞，怨怨地看了他一眼。
他却向一个方向努努嘴巴：
“我的伞在他们手上。”
“哈哈！嫂子好！”刚才他同行的两个兄弟对她鞠了一躬，嬉皮笑脸撑着他的伞跑了，“我们先走啦！拜拜！”
一群不靠谱的朋友。
她抬高伞柄，示意他一起。
不过，他这身高，这雨势，他们至少都得湿半个身。
他抢过她的伞，在她书包的侧袋里塞了一瓶核桃味的牛奶:
“谢了。”
许婧秋现在两手空空，有点不自在，刻意找了话题，虽然对他来说有点损:
“你自己喝多点吧，补脑。”
“我买了一箱。”
他很给面子接了话。
女孩的浅笑声随雨点落下，啪嗒啪嗒敲打着伞。
楼梯转角处，要分别了，纪南丞抖抖伞上的水还回来。
“那个……”
她抿了抿起皮干燥的唇，看到他湿的半个肩膀，话到嘴边刹那间又忘记该说什么了。
“嗯？”
他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迈开的步子又停了。
“考试加油。”
等会要考试来着，那就祝他发挥超常吧。
“啊？”像是没听懂，他重复那句话，“你说我，考试加油？”
她“嗯哼”一声，挑眉。
不然呢？这里还有别人？
这家伙不是自恋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觉得是在说他了呢。
纪南丞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扶着墙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哈！好的，我借你吉言，争取不吊车尾。”
。。。
好家伙，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笑成这样了。
也对，她给他讲题的时候发现他的基础知识弱得可怜，别说上课讲的东西了，那些课本上的粗体字他完全没印象。
合着他高一一整年都不干正事呗，除了打球就是泡妞。
好了，现在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
喜欢摸鱼和泡妞的体育部长兼十七班体委，脾气有点古怪，但是幽默风趣。成绩不好但积极问问题，观察细致，记忆力好，家里有钱的大少爷。
碰巧，今天刘诗涵和黄伊桐撑了一把伞，也走这条路：
“秋姐！早上好呀！”
刘诗涵和她打完招呼才看到在地上捧腹打滚的人：
“呀！大早上的，纪南丞在干嘛呢？”
同桌嫌弃一脸嫌弃拽着她赶紧走：
“淋雨淋傻了呗。”
赶快走吧，别被傻子传染了。
“等等等等！”
傻子在地上向两个女孩爬过来，吓得她们后退半步。
刘诗涵还好，只是抓着上许婧秋的手臂，许婧秋差点想一脚踢过去。
纪南丞帅是帅，眼前的这个角度和这个疯癫状态，单纯是一个很帅的疯子。
主要在疯，不在帅。
也幸好是同校同学，如果是学校外面某个不认识的人，她会选择果断报警！
“秋姐姐！考试加油啊！”
她踉跄几步，身后有狗追似的，拼了命拽同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