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举手
这天大课间，广播召集体委们去开会。
这是许婧秋第一次在开会时看到纪南丞，睡眼惺忪，头顶一个鸡窝，明显是第一节课睡着了。
体育老师早就习惯他这懒懒散散的模样了，清了清嗓子。
“根据各班体育委员反应和交上来的名单看来，女生篮球赛很难凑齐人是吗？”
“是啊老师，整个班二十个女生我认了二十个姑奶奶，还是拉不到三个参赛的。”
“你可别说了，我们班三十个女生同时在篮球赛那几天来生理期，你说厉不厉害吧……”
……
其他体委叽叽喳喳，描述的越来越好笑，许婧秋转身捂嘴偷笑时正好瞧到角落的纪南丞背靠墙低头昏昏欲睡的样子，真怕下一秒就像巍峨大山突然倾倒。
终于明白为什么高一一年开会没见过他了，躲在角落里偷偷睡觉呗。
她微微朝那边靠了几步，余光留意他，准备在人倒下去时第一时间去扶一把。
“好了好了。”
讨论结束，体育老师也清楚了女生篮球赛的情况，拍案决定：
“那女子篮球赛就取消吧。”
“好耶！老师万岁万万岁！”
各体委如释重负，只有一道声音冷冷穿破这些雀跃的夸赞声
“我不同意！”所有目光都看向刚才睡得正香的人，体育部长，“老师，那些想参赛的女生怎么办？”
体育老师也头疼，本来以为大家的观点都一致，谁知道有只瞌睡虫突然醒来唱反调。
“那你说怎么办吧。”
“继续比。”
“不行！”10
体委们炸开了锅，全程只有一个人沉默不语。
许婧秋是二十个班里唯一的女体委，都快躲进角落去了，但是气质根本藏不住，还是被眼尖的体育老师注意到了。
“婧秋啊，你作为女体委最有发言权，这事你做决定。”
“不不不，”许婧秋暗道不妙，“老师你决定就好。”
她本来在人群的外圈，经过体育老师点名，周围的人自觉围上来，让她成了中心位置。
“唉，我每次和林烨喝酒的时候他都夸你聪明呢，你有什么想法，大胆说出来。”
她扯扯嘴角，面对体育老师的弥天大谎根本扯不出一个礼貌的笑。
体育老师也不看看她的班主任林烨是谁。
那可是一个品行优良的好男人，不抽烟不喝酒，疼老婆爱学生，这件事都传到隔壁职校了，怎么他撒谎还不看看对象是谁呢？
她还在组织语言，余光瞄到有人缓缓靠近，纪南丞插兜挡在她和老师之间：
“老师，这位女体委打篮球厉害得很，你说她想不想参赛？”
？？？
一只小手拽拽他的衣角。
怎么，撒谎还能传染吗？
他是教她打篮球的人，能不知道她的球技？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推开前面的大山：
“老师，他乱说的。”
在场的人都来了兴趣，想看看这一班的女体委是否真的像传言一样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她面前的光线再暗，纪南丞又横过来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这么大胆，当着老师的面掏出违禁品——手机。
“老师，你看。”
他点开昨天的录像，是女孩昨天上篮的那几个球。
画面中，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运球时，身体微微前倾，步伐灵活多变，轻松地越过吕行。
当她接近篮筐时，她猛地起跳，手臂伸直，将球高高地抛出。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精准落入篮筐。
整个过程中，没有丝毫的拖沓和犹豫，她的指尖到头发丝的精致美丽，都在骄阳下闪闪发光。
手机高清画质，许婧秋想不认屏幕上的人是自己都难。
“老师，要不我们举手投票吧。”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提了一个主意。
少数服从多数，这是尽量把水端平的方法，体育老师欣然点头。
“同意女生球赛的举手……一、二、三……”
纪南丞边举手边往回望，发现许婧秋两只手自然下垂，没有一只抬起来的。
“许婧秋，”他似乎在克制着某种情绪，“举手。”
他的脸色愈发的黑，而许婧秋在认真时会自动屏蔽周围的话，从举手投票后整个人几乎都是断线状态，自然听不进他的话，也没有动作。
有正义的护花使者跳出来：
“喂，纪南丞，别人不想比赛你也别强迫别人啊。”
“关你屁事。”
她的置若罔闻让他极度不爽，耐心正在被这沉默一点点地消磨殆尽。
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憋屈，压抑的脾气都发泄在这个路人甲身上。
他干脆握住她的手腕，要帮她举。
“哎呀！”
手还没悬到半空，女孩的惊呼声吓了大家一跳，人可算回神了。
“老师，我有想法了，”她涨红了脸缩回自己的手，“女生可以不打篮球赛，她们更喜欢打排球赛。”
铁九常见的球类运动无非也就那五项，篮球，足球，排球，羽毛球，乒乓球。
前两者几乎不是女生涉及的范围，后两者人数又有限制，无法起到团队比赛的作用。
思来想去，还是排球好。
“这主意好。”
一番激烈的讨论下来，终于敲定了女生打排球赛，男生打篮球赛。
从会议室里出来前几分钟许婧秋就觉得纪南丞不对劲。
走在她身边一声不吭，不像往日嬉皮笑脸，路过有人打招呼也只是点个头，气压低得可怕。
她自诩不是什么圣母主动替他化解烦恼，也不像刘诗涵那种情报局局长那么八卦，所以就当作无事发生，陪他走了一段。
楼梯路口分别处，她想说再见时他突然冒出一句话：
“刚才为什么不举手？”
“啊？”
什么举手？什么时候要举手了？
令人感到惋惜的是，这一次纪南丞并没有回应她内心深处的疑问，不仅如此，他说话的语气竟然变得愈发地阴阳怪气起来：
“是在等着我帮你举吗？”
看到她这副莫名其妙还装呆萌的模样，纪南丞气不打一处来，一手又握起她的手腕，一手按上她身后的墙。
“你干嘛？！”
她也是先愣了几秒，没想到他在校园里会突然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试图挣扎抽回手，奈何男女体力太过悬殊，那点力气在他眼里跟小鸡啄米似的，根本无济于事。
她的跆拳道可没教过近身搏击啊。
连带她的手腕也按在墙上，结实的臂弯形成无形的禁锢。
听她抽痛“嘶”声，他微皱眉，暗暗减轻力道。
“纪南丞，你到底哪根神经搭错了？”
两个人的身体更加贴近，狐狸眼中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低声道：
“你想参加排球赛。”
最后一个字的语调没有上扬，他说的是陈述句。
“不想啊，我又不会打排球。”
好在现在是上课时间，转角处没有路过的人。
但许婧秋心里又害怕被人发现，又希望有人能来解救自己。
两人越挨越近，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温热的气音弄得耳朵又痒又烫。
“那你想要谁教你？”
她也是被他一连串问题弄得一愣一愣的。
“我又不学，教什么教？”
几乎是话音刚落，楼道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纪南丞闻声，手松动了，她就钻了这个空隙，用尽浑身力气推开他，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