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将计就计
爷爷呵呵一笑道：“风水气运、命理什么的这种东西，不能不信一点，但也不能全信。
如果你认为自己的命运的确是好，那么你试试呆着什么也不干，看看是饿死还是发生什么奇迹，天上掉馅饼。
还有风水这个东西是可以看出来，测出来的？
真这样，那以前的皇帝，权势最大，天下的宝地还不是随便皇帝用，结果呢？
王朝越到尾期，皇帝短命的越多。
而且每次王朝覆灭，差不多都是死全家，这怎么说？
秦始皇不但去毁了金陵的龙气，还给改名叫做秣陵。
结果呢！他自己死在半路，秦二世而亡。
还有啊！算命说你有五男二女，七子团圆，但头两胎却都是女孩。
国家搞计生，生两孩后，把你拿去结扎了。
你那5男呢？没了。
命里是人丁兴旺，现实却是绝了后。
这到底算命运不可抗，还是可抗？
吃公家饭的，国家政策只让生一个，你命里算下来生多少个都不着数了。
这命怎么算？”
“痴迷于这种东西，不干正事，败落是迟早的事。
但玄之又玄的东西，不好说，人要要有点畏惧心。
但事事以此为依据，就入魔道了。
你爷爷我，小时候就是胡思乱想得多，自己也不太信这东西，又不像你爸这么洒脱，把这当成一个谋生的手段：
信不信无所谓，别人主动送钱，就说几句好拿点零花钱。
人品好的人家多讲几句恭贺话。
人品差的人家，就多吓唬人家一点，让别人少干点坏事，也是功德。
我总觉得自己胡说八道，就有钱拿，心里过意不去。
所以才迟迟不去拜坛正式接功干这一行。”
吕时亮有点好笑，爷爷是民国时期读过私塾的人，古文造诣不错。
但曾祖父的易经八卦算命卜卦，寻龙点穴看风水，农村祭祀主持。
他一样没学，也没去拜坛受功。
明明自己贪玩，啥也没学到，也看不懂这些书。却还挺会给自己找借口的。
“雷家为何要在这个时候下重注去林家提亲这事，我也打听清楚了。
一是因为诗韵那丫头和你，塞选考试考得太好了。
不出意外，确定能考上吃皇粮。
引起了别人的嫉妒。
二是，塞选考试过了，维屏那丫头有一次回家，又和我们说，要咱们家去林诗韵家提亲，早点把婚事定了。
诗韵那丫头不错，不要便宜了别人。
我们觉得这丫头不错，只要你喜欢，林丫头愿意，定下来也好。
但你妈认为林丫头太好了，反而不是好姻缘。
家里活不让你干，专心读书，你拼死拼活都还读不过那丫头呢！就更不要拿婚姻这事这么早地干扰你学习了。
等你读了出来，还怕找不到媳妇？
而林家负担重，订婚后，咱们肯定得出大力帮助林维礼。
而你又和家里说要读高中考大学，时间会更长。
等咱们把林维礼拉起来了，而林诗那丫头成绩比你好，考到学校铁定比你好。
读了出来，到时说不定林丫头就要悔婚了。
读过书，到大城市见过了世面的丫头，可不会再像咱们乡下丫头这么淳朴，较真了。
人家小姑娘要是说这是包办婚姻什么的，悔起婚来连政府都支持。
我们认为你妈说得对，所以也就不去打扰你。”
吕时亮想，果然是林二嫂干的好事。
她自己不去帮林诗韵家，却算计自家去帮。
“之前，你三婶提过让你和林诗韵订婚的事。
你妈说你翠芬三婶帮娘家帮不过来，准备拉上咱们家一起帮，咱不能上这个当。
你妈回复了你翠芬三婶，等你俩年长些，懂事了再说。
我们也认为，年龄太小订婚，等你们长大了，会说是大人包办的婚姻。
国家天天宣传禁止童养媳呢！
一订婚，林维礼绝对会把林丫头扔给咱们来养。这不就和童养媳一样了吗？
和国家政策对着干没啥好处。”
“前些时候，林维屏这丫头又提让你和林诗韵那丫头订婚的事。
说你俩都都初三了，可以订婚啦！
考上中师，三年后一起毕业回来，正好结婚。
不知怎么地就传了出去，让陈瘸子知道了。
陈瘸子对咱们吕氏本来就怀恨在心。
认为就是咱们吕氏得高人指点谋划了他们陈氏的风水宝地。
之后还从高人手里接过了风水加祭司这一坛口。
对于咱们家这一支有风水祭司传承的，更是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他没能力，也没胆量搞什么事。
不招人妒是庸才。
只要人家没有实质对咱们造成伤害。就没必要去搞人家。
心胸宽广些，活得自在。
咱们知道他对咱们怀恨在心，也不主动去把人家怎么样。
难得糊涂。
装着不知道就是了。”
吕时亮问道：“爷爷，如今陈瘸子惹到咱们了，咱们要如何反击？”
“反击什么？不要理会他。”爷爷挥手道，
“咱们提亲，林家都答应了。
雷家自然也不会再明着搞事。
咱们吕氏祖训要崇尚儒学雅道，耕读传家，做一个清白世家。
严厉禁止子弟横行乡里，欺男霸女。
咱们吕姓算是周边村寨第一大姓了，但从来不以人多势众就去欺压小姓。
而是更加忍让，和睦乡邻。
只要人家不搞出什么过分的事，咱们也懒得计较。
但咱们忍让，并不等于咱们就是可以任人欺负的。
要不知好歹，欺负到了头上，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
爷爷知道事情原委，却要保持谦和忍让，不加理会。
但大姐头吕丹伶可不会谦和。
还真把陈瘸子给堵到了，并被一帮半大小孩押到了吕时亮的面前。
大姐头做事真是雷厉风行。
不过江湖是人情世故，而不是打打杀杀。
从现在开始，吕时亮也得教会吕大姐头，成年了，不能再干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了。
要改变方法和思路了，要学会杀人不见血。
否则，她永远就是一个女版李逵，长不成女版李俊。
吕时亮见到了陈瘸子。
笑道：“陈瘸子，你干的好事，咱们吕家都知道啦！
不过，林家不要雷家的15000，只要我吕家的3800。
你的那点小计谋又能奈我们吕家何？
只有我们吕姓大仁大义，不去欺负别人。
我苗洛寨吕姓族人近200多户，占1/3强哪能让外姓给欺负了去呢？
雾叶雷家敢惹我们吕姓吗？别说雾叶雷家，就是整个雾叶村一起来，敢吗？
我还就告诉你了。
你休想破坏我们吕家风水。
我们吕家不屑于用什么歪门邪道，小手段什么的。
堂堂正正就能让你的谋划破产。
我们吕氏出钱出地，再联合修路沿途中受益的村民一起，还不能让公路从长雾冲走吗？
要田的，我们吕氏拿田换，之字形公路要被毁的田，都换成我们吕氏的了，你看，还能有什么阻力。
哈哈……
我们就看着你，如何蹦哒。
就如同当年我们吕姓拿到虎形山情形一样，堂堂正正的拿，还要你们自己送上门来。
你们自家祖宗抽大烟，赌博，欠了一屁股债，非要把山林契约买给我吕家。
你不去怪你的祖宗，来怪我们吕家，合适吗？”
提到这事，陈瘸子的脸都有些变形了，这是他学会了风水算命之术后，感觉到的最深的痛。
陈姓这个祖宗，抽鸦片和赌博，就是吕姓人给引诱去的。
吕家上门堂堂正正买不到，就用歪门邪道。
“呵呵”陈瘸子冷笑一声，一脸的嘲讽。
心想，你们吕家好意思说堂堂正正。
吕时亮故作没听见他的冷笑，继续说道：
“公路只会从长雾冲走。
当然，你要是愿意和我们吕氏合作。
去游说劝说要从虎形山修公路的人改变主意，支持从长雾冲走，不用我们吕氏拿田地去换公路用地。
我们也不会亏待你。”
再过几十年，大家巴不得国家来征地呢！年年出去打工，留那点地在手里，能有多少收益？
敢抛荒，国家就敢收回。
不少人免费送给别人种，或者还要花钱请人种，就是为了土地承包权能留在手里。
换点钱，好去城里买房子，不香吗？
但现在的人不是这种意识。
那点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所以从长雾冲走，阻力很大。
“陈瘸子啊！你要是帮我的话，我们吕家给春柳姐说一门好亲。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
我岳父林家两兄弟是有骨气，又勤快的。就是缺少了一点机遇。
如今有我吕家关照，再过些年，有我和林诗韵扶持，他们家，穷也不会久了。
如今，这周边十里八乡的，你们陈姓只剩下两家，你们苗洛这支陈姓算是断了。
另外的陈姓，认你们是房族的，得到隔壁县婆峒镇去了，人家管得过来吗？
何况是分开了几百年的房族。
春柳姐没有房族兄弟关照，要是嫁去强势的人家，遇到人品不好的人，被人家欺负到死。
你死后，也找不到娘家出头了。
而另外一家陈姓，半智障的儿子，30好几了，还没结婚。
指望他给你们陈姓传宗接代，还不如指望你老树发新芽。
春柳姐得找一个人品好的人，才能有保障啊！
林家不正合适吗？
林家父子能顶得住雷大脑袋的诱惑，守住做人的底线。
人品你也能感觉到了。
林二表哥这样的人，不趁林家低潮时拿下，等什么时候？
锦上添花不如无啊，陈瘸子。
而且林家有两兄弟，传宗接代的事，也不是那么紧张。
现在国家法律规定，女孩也有继承权。
春柳姐继承你的家产。
林二表哥和春柳姐完全可以多生几个男孩，让其中一个男孩跟你姓，以孙辈继承你们陈氏的香火。
也让你死后，有人端灵位打幡。
我这主意如何？”
陈瘸子先是愤怒，接着眼神一亮。
眼睛骨碌碌的转。
这小子出的主意还真可行。
虽然民间还是习惯男孩继承姓氏和家产。
但搞了计生后，农村墙上，到处刷：女孩也是接班人。
对相关法律，他还是专门去问过的。
何况，外孙还流着他的血统呢！比别人买来继承香火的孩子强多了吧！
陈瘸子也是人精，碰到吕丹伶这女李逵没办法。
但是到了吕时亮的面前，他反而抖起来了。
“吕家小子，你们吕家自称清白世家。我想你也不会对我老人家怎么样。
何况，你前途远大，也没必要脏了手。
我是怂恿了雷家去提亲。
但吕丫头刚才也揍了我一顿。
你让吕丫头以后不要再找我麻烦，咱们就此揭过，如何？
你提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我知道你们家有本事把我弄死。
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把事情闹大了，我死也要溅你一身血，你的前途也就毁了不是？
意气用事，智者不为。
何况吕小子你是咱们这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子……”
陈瘸子天天研究易经八卦什么的，古文水平还是可以，更懂察言观色。
他不怕吕时亮这种讲理的人，他怕吕丹伶这种不讲道理的女汉子。
“丹伶姐做事是有分寸的，不过就是你避见我，她帮忙去请你过来而已，怎么能叫揍呢！”
……
“行，就这么说好了。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简单。
咱们说开了，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是？”
“多修因积德。说不定，你们陈氏祖坟再次冒青烟，你们陈姓又会迅速发起来。
“有句话叫做福地等福人。
不是虎形山的风水，你们陈氏看不到。而是你们陈氏没福气等到。
你自己用心点，多积点德，一样可以碰到你们自己的福地。”
……
吕时亮和陈瘸子谈了几句话，就让吕丹伶叫这些小孩子把陈瘸子放了。
他吕时亮是文明人，崇尚以德服人的。
吕时亮给这些半大小孩，一个人发了几颗糖。让他们爱去哪玩去哪玩去。
然后告诫丹伶姐一番：再过几个月她就18岁，成年了。
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带领一帮小孩去打打杀杀的。
要洗白做淑女了。
听吕时亮的教训，吕丹伶很想修理一下吕时亮。
这吕时亮自从帮她补课以来，越来越喜欢教训她，开始往教导主任方向进化了。
不过认真想一下，吕时亮说的话是对的。她吕丹伶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真正对她好，她能不知道？
吕丹伶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吕时亮都订婚有媳妇了，也算是大人了，要给他点面子，不能再任意捶他。
“阿亮，就这么放了他啊！
不放他，你想怎么样？丹伶姐，咱们是文明人，要以德服人，知道吗？”
“我告诉你。
陈瘸子怎么做，咱们都不会吃亏。
公路从哪走，都无所谓。
走虎形山，以后咱们砍伐木材，搞种植养殖什么的方便。
走长雾冲，种田方便。
而且陈瘸子肯定会不甘心，还会想办法坏事的。
不过，路径依赖，他只会在风水上动文章。
陈瘸子还会去雷家出主意，报复回来的。
让他动好了。
在他最得意的领域给他一个教训，他才知道自己的斤两。
咱们吕氏甚至高调点，配合他，坚持说从虎形山走破坏咱们的风水。
雷大脑袋家出到了15000元的聘礼，林诗韵家还犹豫不决，咱们吕家出3800元的聘礼，林家迅速答应。
雷大脑袋被打脸了，肯定想找回来。
陈瘸子、雷大脑袋还会再次联合搞事的。
雷家不是有钱吗？
路径依赖，肯定会想着再砸钱搞事，让公路从虎形山走，让咱们吕氏吃个大亏。”
“雷家有钱，那就让雷家多花点钱好了，帮着把公路从虎形山上修走。
省得政府支援的那点钱不够，还得让各村集资。
早点把夷洲佬的钱花光，看雷大脑袋还怎么蹦哒！”
吕丹伶：“从虎形山上走，不破坏我们坟山的风水吗？”
“丹伶姐，你说风水算命，是我爷爷厉害还是陈瘸子厉害？”
吕丹伶：“还用说吗？当然是陈瘸子啦！
虽然说你爷爷学过，而且风水算命祭司的这个坛口一直在你家。
但你爷爷一辈子就没给人算过命，看过风水。”
“丹伶姐，你听说过‘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吧！
风水算命这种职业就是就是泄露天机。
泄露天机多了，要招天谴。
所以越是高明的算命先生，风水先生，越不轻易出手。
就如同武侠小说的绝顶剑客一样，平生不出手几次，出手就是一剑封喉。
我爷爷知道自己的水平高，所以不敢轻易出手，免得被上天抓住，给予天谴。
一生就出手一两次，在上天反应过来前收手不干了，才能自保。
我爷爷那是算到了解放后的情形，所以不接功拜坛。
你看陈瘸子接功拜坛，现在是什么结果。
谁的水平高，不是一目了然吗？”
陈瘸子算了一辈子的命，把自己算瘸，把老婆算跑。
把陈家算绝后。
咦!
吕丹一想，好有道理哦！
“我爷爷说了，铁路公路什么的，其实是龙脉，是聚气和输送气的。从虎形山上走，是给虎形山输送气运来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多少城市因为修公路和铁路，送来气运，从而改变风水，发达了起来。
不窥破这个天机的人，都吃大亏了。
比如袁世凯。
铁路本来是要从项城走的，袁世凯不同意，怕破坏他家的风水。
改从郑州走。你看，铁路输来了气运，郑州一下子就发了起来。
而袁家的皇帝梦才做83天就崩塌了。
计划的锡湖杭铁路，该铁路以无锡为起点经宜兴而抵湖州到杭州。
当时湖州最富，湖州的富商怕铁路破坏风水，坚决抵制。
于是铁路从上海走。
湖州的衰落，就是因为铁路改道了。”
“这事，咱们自己人知道就好了 ，不要对外说哦！泄露出去太多的话，天道要发火的。
偷偷发财，天道才眷顾。”
吕丹伶傻眼了。
“真……真……是这样的？”
“丹伶姐，骗你的啦！”
吕时亮忽然笑了起来。
然后又很严肃的说道：
“丹伶姐，我说你，都读9年书了。
你都把书读到哪里去了。
课本上，老师，天天教你要破除封建迷信，你脑袋瓜子就没装进去一句吗？”
“你再说我笨，我捶死你!”
丹伶还是习惯暴力解决问题。
哎！改造丹伶姐任重道远啊！
吕时亮赶紧求饶道：“好……好……好，不说了。”
吕丹伶斜了吕时亮一眼道：
“我当然明白，不就是从虎形山上走，对我们吕家有好处，但我们不能说出去。
我们还有天天喊吃亏，让那些恨我们的人更用力一点，出大力把公路从虎形山上修。
对吗？”
吕时亮赞道：“丹伶姐总算聪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