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媳妇，赶快去提亲，迟就没了
吕时亮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引起这种变化。
看到吕时亮疑惑的眼神，吕丹伶解释道：
“雷大脑袋承诺：只要林诗韵愿意嫁给雷狗蛋，就给林家一万的聘礼。
一万啊！弟弟。
收了这笔钱，林家就直接成万元户了。
这么一大笔钱够林诗韵两个哥哥结婚并起新房全部所用了。
而且雷大脑袋还许诺，只要林诗韵答应嫁给雷狗蛋，雷家还会出钱供林诗韵把中专读下来。
林诗韵父母还能不心动”
听吕丹伶这么说，吕时亮疑问道：
“丹伶姐，现在中专和大学，都是有未婚要求的！
要是结婚后再去读中专，他们就不怕被学校斥退回来？”
吕丹伶丢出了一个“你真笨”的眼神。
“咱们农村结婚，讲的是事实婚姻，没几人去办结婚证。
何况年龄不到，想办结婚证也办不到呢！
学校要求未婚，就填未婚好了嘛！就算有人举报，学校来查，派出所又不会有她林诗韵已婚了的档案。
只要不在学校怀孕生孩子请产假，谁会管那么多呢？”
“你又不是没听说过，瑶南区88年就考上一个已经结婚了的大学生，考大学的时候，孩子都有一岁多了。
村里有一家和他家有仇的，就去县教育局举报。
区里给教育局回函并给证明，此大学生未婚。
之后区领导把乡领导叫去训了一顿。说区里好不容易出一个重点大学生，你们怎么就想着把它搅黄了。
之后，村干部和村里的德高望重的人还跑去警告举报人，不要作妖了。
人家去年已经顺利从大学毕业，都分配到州里来啦。
今年还都把老婆孩子都接上州里去了呢。”
这个事，吕时亮自然听说过。但那是重点大学生，县教育局多少会维护点的。
但中专生，可就不好说了。
考小中专有年龄限制，甚至去年规定只有应届生才能报考中师。
这是为了保证中师招到的都是最有潜力的优秀初中生。
可每年考上中师的，有多少是应届生呢？
不少都是冒学籍上中师的。
超龄改年龄，只招应届生，就顶替学籍考试。
还不用你自家跑关系，学校都会给你安排妥当。
村里的仇人，或者嫉妒心强的人，会去举报。
倒霉的，还真就会被退回来。
吕时亮记得，属于隔壁公社的隔壁村就有一个，复读一年考上中师的，被同村人举报冒学籍，冒名考中师。
被学校辞退了，回来再参加中考，然后又考上中专走了。
应该是最近这一两年的，但吕时亮记住不清是哪一年的了。
还有一个结婚了的，被举报。
然后，人家让老婆回娘家住去。
上面随便派个人来查问了一下，人家岳父大喊冤屈：老子的女儿还没出嫁呢！
订婚犯王法吗？
也就不了了之了。
吕丹伶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
“有这前例，雷家和林家还真不怕林诗韵因为结婚而上不了中专。”
何况，咱们学校复读生中订婚了的就不少，雷家也可以和林家先订婚，等林诗韵毕业后再结婚嘛！”
吕时亮点头，这个时期，订婚还是可以的。
改开到九十年代中前期，他们周边乡镇的人都还不怎么出去打工。
思想还很封建和传统。
一旦订婚了，女方就会等下去。
但从明年开始，年轻人开始大批量南下打工，私奔风潮大起，订婚仪式就开始减少了。
10年之后，订婚就绝迹了。
都是先处成男女朋友，差不多就领证结婚这么一个仪式了。
不过好像前世吕时亮没听说有雷家提亲，雷狗蛋要娶林诗韵这么一回事。
要不就是当时的吕时亮父子俩都为没认真解读并问清楚委培中师的政策就填了志愿而苦恼和后悔，并没心情去关心别人的事了。
吕时亮有可能是把这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排除出了记忆之外。
吕丹伶继续道：“雷大脑袋的父亲是夷洲回来的，有钱着呢！
当年雷大脑袋的父亲在雷大脑袋还没到一岁的时候就被常凯申裹挟着去了夷洲。
他一直念着大陆的老婆，没在夷洲另娶，一生只有雷大脑袋这么一个儿子。”
听吕丹伶的话，吕时亮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心里很明白，什么叫念大陆老婆，那是在瀛洲娶不到老婆罢了。
这些老兵其实挺可怜的，不少老兵省吃俭用一生，存留的那点积蓄，就够回家探亲哆嗦这么一次。
大陆这个时候的百姓，对瀛洲来的人都有滤镜，认为去瀛洲的人都是捡金子去了，都成了大老板，发了大财。
然后多数的老兵，探亲后几十年省吃俭用存的那点养老钱就被老家的亲人撸光了。
不过这种话，他没必要说出来，免得别人说他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这些老兵被困孤岛几十年，有家不能回，多数人孤苦一生。
难得有探亲的机会。搞一次衣锦还乡，把美好的一面给亲戚们，苦留给自己吃。
回大陆探亲，这是很多老兵一辈子，唯一的一次高光时刻，看破就没必要说破了。
而且说破了，眼下也没人相信。
吕丹伶自然没注意到吕时亮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而雷大脑袋只有雷狗蛋这么一个儿子。
多数人看来，这是多好的条件啊！嫁给雷家这样的有钱人，不就是去享福去了吗？
林家能攀上这样有海外关系的富豪家做亲戚，还不得高兴死？”
“但林诗韵是不愿意的。”
“为啥？”吕时亮实时捧哏道。
“她喜欢的人是你啊，阿亮！”
吕时亮苦笑道：“姐，你真会开玩笑。你哪只眼睛看得出来，她喜欢我了？”
“但你喜欢她，不是？”
吕时亮摇了摇头。心想：这都只是你吕丹伶的自以为是，你哪只眼睛看到你老弟喜欢她了？
“听说她要嫁了，你就没觉得心痛？”
吕时亮感觉了一下，好像还真没觉得。
吕丹伶点了点吕时亮的脑袋，说道：
“雷家的提亲，林诗韵父母显然心动了呀，老弟！”
“但你看雷狗蛋是什么人啊!
读了四个一年级的人。
勉强混到四年级，雷狗蛋自己就死活都不愿去上学了。
不上学就罢了，也不回家去学着干点农活，一直在集上做烂仔混着。
他要是好好的去学一门手艺谋生，或者好好学着干点农活，做个本分人，也还行。
可他却学人家去做烂仔。
做烂仔的，能有几个好？
何况人家烂仔拉雷狗蛋入伙，那是看上了雷家夷洲佬的钱。
夷洲佬眼下是有点钱，但能照顾雷狗蛋一辈子？
夷洲佬一旦闭眼了，留下的钱财够雷狗蛋败几次？
林诗韵嫁给这样的人，能得到好吗？”
吕时亮适时点头道：“肯定没得好！”
吕丹伶：“因为家里穷，林大表哥25，林二表哥也22岁了，都还没成家呢！
而林诗韵家的房子，又小又窄，还很年老旧了。
林大表哥处了一个对象，双方早几年就谈婚论嫁了。但女方家里要求：聘礼少给点都行，但林家得要建新房。
女方家不愿让自家的女儿嫁过去挤危房……”
吕时亮凝眉想了一下。
前世，林诗韵的大哥，的确是在今年结婚。但他家并没有建新房。
明年，林诗韵的大哥南下打工。而林诗韵的大嫂，也在儿子一岁大时就丢给她的父母带，和林诗韵的大哥一起去打工，两人打工几年后才回来建的新房，建了新房才生的第二孩子，一个女儿。
吕丹伶：“而林家，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先后为她奶奶和母亲治病，她家还欠着亲朋好友们不少钱呢！”
“现在林大表哥要结婚，在旧债都还未还的情况下，又想借新债，自然很难向亲朋好友们开口借了。
就算开口，大家都不富，谁家能有这么一大笔钱借给她家呢？”
这点吕时亮自然明白，林诗韵家的亲戚，除了嫁到吕时亮他们村的大姑家相对好一点，其他亲戚也都是穷亲戚，都是紧巴巴的过日子，别说大钱，估计小钱也都不容易借到。
别说林家的亲戚，他们这地方，大多数家庭都是如此。
林诗韵他们家是四兄妹，林诗韵上有两个哥哥，下还有一个妹妹。
还有一个时常犯肺病的奶奶。
她母亲在生她妹妹的时候躲计生伤着了，身体也不太好，干不了重活。
她家的房子又老又窄。林诗韵家一直想建新房，但手里稍有点钱，不是要花到她奶奶的身上就要花到她母亲身上。
为了治家里两个人的病，不只是她自家留不了钱，还借了不少外债。
林诗韵读小学三年级时，为方便上学，就到她姑姑家来住了。当然也是因为她家负担重，需要姑姑照顾一点。
除了周末和节假日回家帮家里干活外，上学时间的吃住都是姑姑管，衣服什么的，也是捡表姐的穿，或者姑姑买。
基本上等于是她姑姑在养了。
林诗韵的小妹更是从读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干脆住姑姑家来了。
林诗韵读完二年级，他父亲就打算让她退学，要不是姑父支持，加上小学校长去做思想工作，才得以读到小学毕业。
读初中同样如此。
学费都是姑父给，书本都用的旧课本。
住宿是和吕丹伶一起住在集上的吕丹伶二哥家。
林诗韵家是真的穷。她家本来一直就不宽裕，何况家里还有病人。
林诗韵的奶奶是寡妇，还是地主婆。
她爷爷在她父亲还小的时候死在监狱里了。
林诗韵的两个姑姑和林诗韵的父亲靠她奶奶一个人拉扯长大。
林诗韵的奶奶看到因为自己的病让家里致贫，加上肺病发作的时候也很痛苦，她奶奶想着喝上一口农药死掉好了。
结果又被救了回来。
不但没死成，还为这一次的急救又让家里借了不少外债。
因为林诗韵是吕丹伶的尾巴，又是吕时亮4年的小学同桌，宗族里的一个婶婶又是她姑姑。吕时亮自然对她家的事很清楚。
要不是改开，林诗韵的两个哥哥处对象更难。
受到几十年的思想教育，不少人形成了一个观念：旧社会的地主就是原罪。
人道洪流时期，旧社会的地主后代都成无产阶级了，有人还觉得地主的后代也一起肉体消灭好了。
因为旧社会地主的后代，没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她父亲。
为了让林家香火能传下去，她奶奶四处打听黑五类家庭，寻找是否有适婚换亲的。
总算打听到了柳河寨熊家，也就是林诗韵舅舅家，也是旧社会地主的后代。
熊家老二还是光棍。不过家里还有一个16岁的幺妹没出嫁。
而林诗韵的小姑18岁，两家换亲正合适。
林诗韵的小姑嫁给她二舅，换来她妈嫁给她爸。
黑五类都应该感谢改开。
人道洪流时期，熊家老大被人诬陷想要回收祖基地，被批斗死了，老三被大哥之死吓着，直接疯了。熊家老大的老婆另嫁，留下2个女儿给她二舅兼姑父管。
为了哥哥，嫁给了同类的地主后代家庭，吃了不少苦的林诗韵小姑，刚等来改开过得好一点，却死于难产，同样留下两个表姐给二舅带。
二舅一个人得养两个侄女，两个女儿，还要照顾一个疯了的弟弟。
林诗韵的大姑是自由恋爱，正常婚嫁。愧疚于为家族牺牲的是妹妹而不是她，所以她大姑就有着伏地魔的特征。
但她大姑父也不富，而且为小舅子已经付出够大的了。
吕时亮回忆着关于林诗韵家庭的信息，而吕丹伶的话继续传进吕时亮的耳里：
“为了筹到起新房和她哥哥的彩礼钱，她父亲只有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毕竟林诗韵是咱们这十里八乡长得最标致的姑娘，也是最聪明勤快的姑娘。
哪家后生不眼馋？
上一代，她小姑为家族做出了牺牲和妥协，这一代轮到她了。
毕竟她妹妹年级还小。
而且就算林诗韵的妹妹是长大了的，但她的妹妹可没她长得这么好看，也没她这么有才华和勤快。
林诗韵的妹妹长相不像她爸，也不像她妈，反而和她奶长得像，一副克夫的哭脸。
相貌差就罢了，还好吃懒做，胖得像头猪。
别说收聘礼钱了，倒贴嫁妆都难找到人接手。没几家后生养得起啊！
这样的姑娘，肯定没办法收高聘礼钱帮家里！”
吕时亮心里狂吐槽：姐啊！你这么奚落人家小姑娘，合适吗？
“阿亮，欲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你不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嫁给别人吧？你得立马叫叔叔和婶婶去林诗韵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