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 章 夜谈
一座院落里,栽着一棵五六丈高的银杏树,枝繁叶茂,其叶片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树下有一方石桌,摆着一坛酒水一壶茶,围坐着四人,正是王恒,莫浩云和陈老,还有时不时就嘶声叫痛的徐铖。
“嘶,我说你小子下手可真狠啊,长亭自问不曾主动对你二人出手,你倒好…”
饮一口酒便胸口隐隐作痛的徐铖看着王恒,一脸的埋怨,高大的汉子今夜着实挨了两下重的,先天境的武夫体质都还没能缓过来。
“徐哥,你这可不冤,谁叫你长这么高大,枪打出头鸟,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莫浩云红着脸嘿嘿笑着,一口干了一碗酒水,有些感同身受,他也是险些让王恒打断过腿的,对其狠辣手段深有体会。
徐铖咂巴着嘴,接着给莫浩云的碗里满上,摇了摇头苦笑道:
“今夜之事,倒真是不打不相识,也是一场难得的缘分,小莫你慢些喝,莫不是欺负哥哥我负伤之躯?”
两人有好酒掺着,这一会功夫倒像相逢恨晚一般,成了忘年交,开始称兄道弟了。
王恒在空碗之中倒上酒,站起身对徐铖歉意道:
“徐哥,今夜实在颇有波折,在下这颗心到现在才算稍稍放下了些,让你受伤,是我对不住了。”
说着一口饮尽,晾出空空的碗底。
徐铖见状正在站起身,又扯到伤势疼得坐了回去,忙道:
“小王兄弟,我就是口头说说,对你我是万分敬佩的,你可别真往心里去,我们这些武夫,谁没受过伤,这算个啥。”
陈老给王恒的茶杯中添了茶,淡然笑道:
“不用担心长亭,这酒乃是多种草药宝骨所泡,最多三两日,便可无碍。”
“陈老,实不相瞒,我二人来自一个名为华国的地方,属于超凡时代的人,下午从我们那里进入黑雾,出来时便到了黑石城外?你可知为何会这样?”
王恒点点头,沉思几息后目光灼灼的看着陈老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他有一个天方夜谭的猜测,但自己也不敢相信,所以需要求证于此地之人。
莫浩云此时也跟着问道:
“是啊,我们那里完全没有黑石城这样的城池,历史中也没有大光明神朝的任何记载,我都在想是不是穿越了,真是奇怪的很。”
陈老闻言慢悠悠的饮茶,目露思索良久,才说道:
“老夫也不知,黑石城外自古就是鬼眼黑雾禁区,笼罩无边无际之地,没人知道其后是什么地方。
你二人说的华国,超凡时代,我也从未在古籍上看到过丝毫记载,或许,黑雾之后,便是另外一个世界,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见陈老这样说,王恒皱起眉头,他确信自己和莫浩云是一步一步从高速路到了黑土路,又来到了这黑石城。
但的确如其所言,双方都不曾知晓自己的世界有对方的丝毫痕迹存在,这样一来,一时半会就说不清了。
四人一边喝茶饮酒,一边秉烛夜谈,直到月挂东南枝,才意犹未尽的掐住了话题,毕竟两个时代两个世界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如何说的完。
朴素的厢房里,王恒躺在石床上,闭着眼睛开始复盘今夜得到的信息。
徐铖和陈老两人所处的世界名为古源大陆,听其所说很是巨大,可能不比蓝星小,与超凡时代有些类似,这里也有超越凡人的力量存在。
大陆上有三大至强霸主和无数大小势力。
三大至强霸主分别为:
统治大陆中部和东南一部分地域的大光明神朝
盘踞北方,威慑东西两地,由各大一流势力所组成的万千盟
无尽岛上的妖祖神庭,号称统御四海八荒无尽的妖物,所有的精怪。
而这古源大陆上的所有势力,都有一个共同的祖训和使命,那就是负责看守和镇压禁区绝地
像鬼眼黑雾所笼罩的地域,便是一处有名的绝地,名为:黑雾之丘。
王恒想起说到这些时,陈老和徐铖两人十分沉重的表情,鼻翼间的呼吸也不由的沉重起来。
如果这古源大陆如今的情况真的像陈老俩人所说的那般严峻。
那他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错的越离谱越好。
因为在两人口中,如今的古源大陆除了三大霸主和少数的强大势力还在镇压着一部分禁区绝地,
其余的地域已经沦陷的差不多了,土地山河成了禁区绝地的一部分,生灵被污染成为邪祟,诡异…
情况好点的也是千里无人烟,所有生灵都死绝,成了鬼物猖獗的鬼域。
像黑石城这样的七十二镇魔城,如今也只剩下了二十来座,大部分还都是苟延残喘,根本镇压不了暴动的禁区绝地。
幽幽叹息一声,王恒闭上双眼,想这么多也没用,白天到黑石城另外一边去看看,或许就有答案了。
…
一间朴素的厢房门口,徐铖和莫浩云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靠在门框上,两人浑身酒气,满脸通红,俨然醉的不轻。
徐铖眼神飘忽,大着舌头喊道:
“小莫诶,你口中人人如龙的时代,尊嘟假嘟假啊?
还有那什么电力,可以放光是吗?让人间夜如白昼,怕不是做梦呢?嘞光景,我大光明神朝的神都也没有啊。”
他说着抓起莫浩云的手,胡萝卜粗的手指戳了戳智能手环,梗着脖子道:
“就这玩意,到了你家乡,不用法力就能连通相隔万万里的两个人,还随时能看见对方,还能讲话?
那这不比那道门的,臭牛鼻子的留光掠影符还好使的多?”
徐铖说完两眼一翻,砰的一声,往后一头栽进了厢房里,还连带着莫浩云也歪了进去,留四条大腿耷拉在门槛上晃荡着。
莫浩云脑袋着地,疼得“哎呦”一声,却依旧醉眼朦胧,含糊的嘀咕着:
“那酒后吐真言,老子还能骗你啊?要不是这么子世界末日,老子不晓得多潇洒。
那金陵的姑娘排队队的任挑啊,你以为开玩笑呢?”
打了个酒嗝,又喷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出来:
“狗日的王恒,今天打了老子多少巴掌了来着?咋记不清了嘞?”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而徐铖的鼾声渐渐如雷响起。
十来息后,陈老的身影出现在这里,他烦躁的皱着脸,伸脚踢了踢徐铖,见毫无反应,暗哼一声,将其一把抓起扔在了石床上。
那模样很是嫌弃,低头又见莫浩云闭着眼一脸痴笑,嘴角还留着口水,一张老脸更是皱成了一团。
连手都懒得用了,脚尖一勾将其也扔到石床上,与徐铖脸贴着脸。
“成何体统,简直有辱斯文”
陈老说着转身砰的关上房门,指尖闪着乌光点在门上,出现一道纹路,如雷鼾声顿时不见。
甩甩袖子,独自一人到了院落的银杏树下,仰头眺望天上的那轮大月良久。
一声复杂难明的苍老声音随夜风飘散:
“究竟是古月照新人,还是新月照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