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肉体，永别
秦明松了松他那紧紧的领带，杵在桌面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不一会儿，一个年龄稍大的妇女，走了进来，开始收拾起了会议室，直到走到秦明的身旁，秦明才回过神来。
“秦博士，你没事吧？”
秦明没有说话，默默收拾好资料，又紧了紧领带，走了出去。
两分钟后，董事长门口，门外的秘书站起身来，起身喊了句，“秦博士”。
秦明点了点头，推门而入，雷布斯正站在窗口，默默的盯着窗外，秦明也走到他的面前，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向脚下的芸芸众生。
“不甘心？”雷布斯问道。
“当然。”秦明肯定的点了点头，但是更多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雷布斯帮他太多了。
秘书端来两杯飘香的绿茶，放在茶几上，随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雷布斯指了指柔软的沙发，示意秦明坐下，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了一杯绿茶，略微吹了吹上面的浮沫。
“喝茶。”
秦明，三十出头，全球顶级的物理学家，主攻的是量子物理，在国际上发表了多篇高质量的论文，三年前，便因为量子跳跃理论，获得了诺贝尔奖。
“三年前，全球排的上号的企业，都在请你做技术顾问，那时候我还是副总裁，正是因为你的加入，才让我顺利的入围了掌舵人的竞选，这份感激之情，一直都存在。”雷布斯放下了茶杯，看着秦明。
秦明似是回忆起了当年，点了点头，“雷哥，我选择的不是雷米科技，而是你，因为你曾经也是个杰出的物理学家！”
雷布斯淡淡一笑，“是啊，可是我接手了这偌大的企业，想做点自己的事，好难。”
“雷哥，量子飞行就差一步，差一步就能成功了！”秦明手中的茶杯被他捏的隐隐作响。
“老弟，你我都清楚，这一步，差得不是理论，而是现实。量子发动机的生产材料、耐热工艺、组装技术，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雷布斯既然做了决定，态度也很果断。
“雷哥，我们还可以接着实验，十次不行就百次，百次不行就千次！我还想再试试。”秦明站起了身。
秦明似乎是陷入了执念当中，又好似是被量子纠缠住了，说不清道不明。
雷布斯见秦明如此执着，“钱我可以从私人账户给你调配，但是人才，我从哪里给你找，而且，这个项目如果成功，会让地球的生存方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远远超越当年的工业革命，没那么简单！”
“我当然知道这是跨时代的，量子飞行计划的成功，意味着星际旅行成了现实！”
“老弟，先歇一歇吧，三十好几了，还是单身一人，我瞧你那秘书小安，人就不错，乖巧伶俐，对你也是很上心。”雷布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便唠起了秦明的感情。
秦明摇了摇头，“我志不在此，我的一生都是为了物理学而活。”
“成家立业，先要成家，方可立业。你看看自古以来，伟大的物理学先驱们，哪一个不是家庭美满，没有家庭的支持，怎会走得长远！”雷布斯说道。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秦明也没有继续留下来，走出雷布斯的办公室，仅仅留下个落寞的背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
秘书随后进来收拾茶杯，轻声问道：“秦博士不会有事吧！”
雷布斯摇了摇头，“他还是太年轻，今后的路还长，受点挫挺好。”
秦明拖着疲惫的身体，并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去了实验基地。往日那个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秦明已经不见了踪迹，如今只有行将就木的秦明。
花了足足半个时辰，走到了一处大楼外，全副武装的武警和几只机器狗在巡逻着，站岗的人看见了他，打了个敬礼。
全自动扫描仪在秦明身上扫了一下，“欢迎您，秦明博士，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听着这句重复了三年之久的问候，如今显得格外的刺耳。三年前秦明怀着爱国热情，回国加入了雷米科技，为此雷米科技还获得过一笔不菲的人才引进资金。
花了两年时间，完成了量子飞行计划的项目理论研究，又花了一年时间，开始了量子飞行器初代机模型的制造，攻克的难关和突破的技术不下千条。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量子计划领先了现阶段的科技水平数个档次，光是耐热材料就实验了不下百种，都耐不住超高速的摩擦，最后都化为灰烬。
大楼有上百米高，进入大楼后，秦明乘坐了专用电梯，电梯不上反下，中途换乘了两次电梯，直到五分钟后，一个庞大的地下实验基地显露在眼前。
数以千计的科研人员，三五成群，收拾打包着东西，虽然这里的东西一件也带不走。
看见了迎面走来的秦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秦明来到控制台，巨大的玻璃隔绝开了空洞的实验基地，这是他观测初代机的地方，如今，他的身后，庞大的科研团队已经没有了一人。
“秦博士，可找到你了。”小安出现在控制台，看着前方的秦明，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小安是没有资格来到这控制台的，如今团队解散，雷布斯才让人通知她，来陪陪秦明。
两人站立在控制台前，小安望着眼前庞大的量子初代机，问道：“那就是量子飞行器吗？好壮观啊！”
秦明并没有出声，深深的吸了口气，似是和这初代机告别。
上千人的团队，撤离仅仅花了半个小时，秦明最后一个走出实验基地，随后一面巨大的铁墙逐渐关闭，两人紧随其后，贴上了封条。
看着身后不愿离开的众人，有的紧握着双手，有的相拥而泣，还有的瘫坐在地。秦明深深的鞠了一躬，并没有说话，抬步走了出去。
“秦博士，su7技术部的人已经修理好了。”小安说道。
秦明点了点头，乘坐接驳车，到达了停机坪，随后上了自己那新款的su7飞行器，8分钟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瘫在在沙发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到了半夜，似乎是被尿意憋醒，秦明起身，解决了个人生理问题，微风吹来，顿时感觉到一股凉意，可是智能温控的房间，又怎会凉呢？
秦明盯着客厅中那幅量子纠缠太极图，久久的出了神。一道模糊的灵魂从秦明身体中飘出，离开的越多，面目就越清晰，模样和秦明一模一样，伸出了手，朝着秦明脸上摸了摸，似是不舍，又似乎是道别。
灵魂出窍，眼见着就要消散，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对不起，肉身，让你跟着我受苦了，自此以后，我们就算永别了。”
秦明的身躯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