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星野修吾的身体并不是靠休养就可以养好的，所以身体里的疼痛在减弱到他可以接受的程度时，便提出返程了。
“你的身体真的已经没事了吗，主人？”加州清光用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嗯，没事了。”星野修吾脸色不变地说道，“就算是再跟上弦之一打一次也没关系。”
加州清光虽然还有些怀疑，不过他毕竟不知道星野修吾的体质特殊之处，更不知道他其实随时随地都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只好相信了他的说法。
“那我们就回鬼杀队吧。”不死川实弥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星野修吾的脸色，见他的确不像是之前那般毫无血色，也松了口。
“喂，富冈，你要一起吗？”问到富冈义勇的时候，他的脸上明显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嗯。”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负责后勤工作的隐部队的成员已经来到了这里，处理因战斗被毁的旅馆和受惊的普通人，几人便踏上了返回鬼杀队总部的路程。
回到鬼杀队总部，星野修吾便和不死川实弥一同去见产屋敷耀哉，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产屋敷耀哉那竟然还有别的人在。
“没关系，星野君，请进来吧。”产屋敷耀哉声音轻柔地仿佛春日里的风，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是九柱之一的炎柱，炼狱杏寿郎。”
跪坐在产屋敷耀哉对面的男子有着奇特的、看起来像是猫头鹰的发型，周身气势极盛，看到星野修吾进来，抬头望了过来。
“唔嗯！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剑士吗？！”炼狱杏寿郎声音爽朗地说道，看向星野修吾的目光带着隐约的惊艳，“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失礼，不过，真是个漂亮的人啊！”
星野修吾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觉得被冒犯，只是微笑颔首，语气温和地说道：“请多指教，炼狱君。”
话音未落，星野修吾倒是先忍不住低低地咳了一声，他端起面前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口，将咳声压了下去。
“如果不是主公大人亲口所说，我是绝对不会相信星野先生这样的人能够击退十二鬼月中最强的上弦之一的！”炼狱杏寿郎的声音洪亮，带着火焰般的热情，毫不避讳地表达了自己的震惊。
哪怕任何一个看到星野修吾的人，都不会把他往剑士的身份上联想。
先不说他羸弱得根本难掩病态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光是那优雅斯文的姿态，也更容易让人联想到贵族风范，而并非是舞刀弄枪的武士。
“杏寿郎，先让实弥将实际情况说一下吧。”产屋敷耀哉微笑着打断了还想要说些什么的炼狱杏寿郎，说道。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虽然轻柔，却极有威慑力，炼狱杏寿郎不再多言，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星野修吾。
不死川实弥将遇到上弦之一黑死牟的事情尽数叙说了出来。
鎹鸦虽然能够口吐人言，但是能传达的消息毕竟有限，更何况是关于上弦之一的讯息，自然是要事无巨细地报告才行。
“真可惜啊，没能见到星野先生战斗的场景！”炼狱杏寿郎以拳击掌，满脸遗憾。
“以后的话会有机会的。”星野修吾神色自然地说道。
“上弦之一，竟然有着那么强大的力量……”
在不死川实弥表示自己根本不是黑死牟的对手时，产屋敷耀哉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哀痛之意，“人与鬼之间的争斗，一向都是靠着鬼杀队的剑士们以血与命为代价而抗争着，如今却得知了这个消息，实在不知道是喜是悲。”
喜的是他们终于知道了十二鬼月的上弦有着何等恐怖的力量，对恶鬼那边的战力有所了解，悲的是他们也知道了就算是作为鬼杀队最强九柱之一的风柱，也和上弦之一有着显而易见的实力差距。
更别提是其他普通剑士了。
“这件事，事关紧要。”产屋敷耀哉继续说道，仿佛刚刚短暂的消沉只是星野修吾的错觉，他的声音依旧如同往常一般让人心生舒适。
“距离半年才举行一次的柱合会议还有一个多月，这一次，便提前将我的剑士们聚集起来吧。”
产屋敷耀哉伸出手，灵性十足的鎹鸦动作轻巧地跳到了他的手上，任由他轻抚着自己黑亮的羽毛。“通知不在鬼杀队总部的其他几位柱，尽快回到这里来。另外，暂时不要将星野君的消息传递下去。”
“召集九柱，柱合会议提前！”得到命令，鎹鸦扑腾着翅膀，从窗户飞了出去。
“主公，隐瞒星野先生的消息，是……”
“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隐约觉得，上弦之一的不会将遭遇星野君的事情主动告知鬼舞辻无惨。”产屋敷耀哉思忖片刻道。
他手中拿着茶杯，却迟迟没有送到嘴边，缓缓地说：“不然的话，他不会留下那么一句话。”
“‘黑死牟还会来找你的’？”炼狱杏寿郎重复了一遍，脸色难掩疑惑，“这句话有什么意义吗？”
“产屋敷先生的意思是，他一战受挫，对我心生嫉恨，并不会将这件事大肆宣扬，而是趁机谋略机会，一雪前耻，甚至夺我性命？”星野修吾语气淡淡地说道。
“正是如此，”产屋敷耀哉颔首，“所以，尽量不要将星野君的消息透露出去，也是对星野君的一种保护——更何况，因为鬼杀队的事情，将与此无关的阁下卷入，说到底，还是我鬼杀队的过失。”
星野修吾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产屋敷耀哉目不能视，他这一沉默，自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拿着茶杯的手指不由得收紧了些。
不死川实弥突然一拳打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沉闷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就算是能力不足，不过，如果有恶鬼来袭，我不死川实弥拼上性命，也绝对不允许他们伤害星野先生半分！”不死川实弥语气凶狠地说道，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星野修吾因为他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好以整暇地看着不死川实弥，直到将人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回以恼羞成怒的目光时，才不紧不慢地用着慢悠悠地语气说道：“不死川君现在的态度和前几日初见之时相比，可真是天壤之别啊。”
不死川实弥瞬间涨红了脸，愤怒地大吼道：“你这家伙——！”
一定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不死川，你做了什么事？”炼狱杏寿郎好奇地打量着两人。
不死川实弥瞪视着星野修吾。
星野修吾轻咳了一声，决定给不死川实弥留点面子，将话题重新转回刚刚产屋敷耀哉所说的策略上：“一切按产屋敷先生的意思来办吧，我没有意见。”
“只不过，不死川君的好意我倒是心领了。你们鬼杀队的力量是用于斩鬼的，而并非是保护我。”
而且我也不需要鬼杀队的保护。
为了给在场的几位留几分面子，星野修吾默默地把后面这句给吞回了肚子里。
“而且，在我看来，就算是九柱——虽然我目前只见了其中四位，”星野修吾话音一顿，目光从面前的不死川实弥和炼狱杏寿郎身上扫过，语气里带上几分遗憾，“哪怕是你们四位联手，也无法打败那个黑死牟的。”
人与鬼终究是不同的。鬼强大的自体恢复、治愈能力让他们在战斗中拥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而身受重伤对人类来说却是无法挽回的重创。
更别提恶鬼可以靠吃人这种方式来提升自己的力量了。
“唔嗯！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发言，看来，我等也要加倍修炼才行！”炼狱杏寿郎并没有因为星野修吾的话露出反感的神色，他认真地握紧了拳头，声音洪亮地说道。
不死川实弥眼中充斥着强烈的恨意，周身萦绕着的气势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易燃易爆的火山，但是在狠狠地压抑着自己。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说的的确是对的。”他语带不甘地说道。
唯一一个见识过黑死牟实力的不死川实弥对此有着深刻的理解。
“看来这一次的柱合会议，会让剑士们头疼不已啊。”产屋敷耀哉说道。
听到星野修吾可以称得上打击性的话语，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哀叹低沉的表情，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仿佛不论何事都无法将他动摇半分。
“不过，我相信我的剑士们。”产屋敷耀哉微笑着说道：“他们是沉睡着的猛虎和飞龙，只是这样的逆境，并无法将他们摧毁，反而会让他们前行，只会让猛虎露出爪牙，让飞龙翱翔天际。”
“这是正是作为「人类」的意志啊，星野。产屋敷一族，正是作为这样的见证者而存在的。”
星野修吾再度陷入了沉默。
作为「人类」的意志……吗？
他已经习惯了站在高高在上的山巅之上，习惯了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景象，倒是有些已经忘了某些温暖而炽热的东西。
“如果产屋敷先生不介意的话，请让我也参加你口中所说的柱合会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