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自私是相对的
王啸的意外出现，让原本僵持的气氛变了。
仿佛就是为了打破这种气氛而特意选择在这个点出现一般，王啸的到来，让唐东来惊疑之余，更是对其所说的话以及所站的立场而生出疑问。
“王国主怎么有空到这后面来，孔院长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能够亲临，王国主莫不要怠慢了才是。”唐东来不动声色的试探着王啸，似乎是想要明确王啸出现在这里，以及刚才所说的那句话背后的深层含义。
王啸微微一笑，伸手虚指身后正殿上方：“孔院长有咱们长辈作陪，自然不需要我了，说到底还是他们那一辈的人谈得来，我也乐得清闲，就下来随意走走。”
此时正殿上方位置，王家、唐家、宋家的三位老太爷都是站在孔老院长身边，与其相谈甚欢，确实如同王啸所说的那样，这种情况他们作为晚辈的反倒是不宜插手其中了。
不过王啸接下来的言论，可就不那么能够站得住脚了。
随意走走？
这般说辞偏偏小孩还差不多，唐东来怎么可能会相信王啸随便走走就能恰巧赶上他和唐芊芊的对话，甚至还在对话末了表现出那么明显偏颇的态度。
唐东来看了看王啸，又瞥了一眼表情平静的唐芊芊一行人。
其实到这个时候，唐东来已经能够隐隐的察觉到王啸的到来，绝非是偶然了。
“王国主既然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我也就不隐瞒了。说来也惭愧，这本是我们唐家的家事，突然在这王府的晚宴上发生，着实不是唐某人想看到的。其实也不是唐某人霸道，只是芊芊的身份怎么说也是唐家嫡系，这要真的离了家族，所带来的影响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唐东来将自己立于一个相对而言迫不得已的位置，仿佛他之前那般霸道的宣言，只是为了不对唐家不对王都造成影响一般。
以退为进。
王啸笑着走近唐东来，并没有就唐东来的做法给出什么反应，而是看着此时站在唐芊芊和罗动身边的宋芷惠，开口道：“宋侄女也来了啊？宋侄女莫不是还在因为之前王宋两家联姻的事怪罪你王伯父么？回到王都这一个多月都不来王府，你婉儿姐姐到现在还怪罪我当初和宋家主的草率决定。”
宋芷惠见王啸突然与自己搭话，即便心中对王啸当初和自己父亲那种草率的约定不满，不过这事情也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王家也并未因为当初的事就过于针对宋家，也足以见得王啸的心胸还是很开阔的。
“王伯父这哪儿的话，这次一回来要忙的事很多，要熟悉的东西也很多，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到王家问候，还请王伯父别怪罪芷惠的失礼才是。婉儿姐姐我前几天才见过，她早就不怪王伯父了，更何况当初是我的做法太过于偏激了，如果能够更好的商量的话，或许结果会更令人满意了。”宋芷惠嫣然一笑，回答起王啸的话来，也是游刃有余。
“哈哈，不怪王伯父就好，以后还是将王府当做自己家，常来玩，也常来陪陪你婉儿姐姐。”王啸笑的很是豪爽。
“嗯。”宋芷惠点头应下。
“对了，宋侄女也在的话。”王啸话锋一转，“刚才芊芊丫头和唐家的事，宋侄女是怎么想的呢，我看宋侄女这些年变化挺大的，想必站在一个和芊芊丫头同辈的角度，应该能看到我们这些老一辈无法看到的东西吧，说出来让你唐伯父和我都听听看。”
原本不明白王啸为什么会特意和宋芷惠打招呼的人，此时也都明白了王啸的用意。
打招呼赔不是是假，这借由宋芷惠之口，落实一些想法和打算，才是王啸所真正盘算的事。
这种仿佛无意为之的做法，却恰恰说明了王啸行事手段的老道。
包括唐东来、唐四这些人，都能够明确的知晓王啸这么做的用意，可偏偏他们无力去阻止。
只是询问一下同辈人相对客观的见解，如果这都不允许别人说的话，那么可见其心虚到什么地步了。
宋芷惠看着唐东来那变得僵硬的表情，以及唐东来身后唐四的满面焦色，缓缓点头道：“既然王伯父开口了，那芷惠就斗胆说说自己的见解了。”
王啸缓缓点头示意，甚至不需要去征求唐东来等人的意见。
“其实唐芊芊这么多年不在王都，唐家就像唐芊芊所说的那样，生养之恩也早已经缘尽于此了。刚才唐家主的话也说了，那些以唐家为后盾而得到的东西，只要尽数还给唐家，唐芊芊就不欠唐家什么了。只是我不明白，在唐芊芊说了丢弃穿山堡堡主之位时，唐家主反倒是出尔反尔了，这种做法似乎与唐家这种大家族应该有的气度不符啊。”
宋芷惠一个字没提支持唐芊芊的做法，却在所言所语之中无一不透露出对唐芊芊的支持，以及对唐东来一些前后矛盾话语的针对，甚至搬出唐家大家族该有的气度去压唐东来。
唐东来听宋芷惠这般的帮唐芊芊，也是强压住心中的一些怒气，皮笑肉不笑的对宋芷惠说道：“宋侄女，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对了。唐家要考虑的可不仅仅是唐芊芊对于唐家的贡献，更是要考虑唐芊芊离开唐家后所造成的影响。我之前之所以那般说，完全就是想借由那些让芊芊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及早回头而已，可不能说是出尔反尔。”
唐芊芊冷冷的看着唐东来，自己大伯还是这般的伪善，还是这般的无辜。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只不过从前的唐芊芊，会因为自己大伯的这般表现而就当真，而就心软。
但现在，唐芊芊不会。
“错误？”唐芊芊开口，“我如果离开唐家，追求自己所想要的自由，也是一种错的话，这天下还有正确的事情么？”
“你不懂。”唐东来摇了摇头，仿佛苦口婆心的劝说得不到肯定一般，“唐家作为天丰国三大家族之一，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并不是以个人行为的正确与否来界定家族的，家族想要前进想要成功，有的时候不能这么自私。”
无疑这又是一顶大帽子。
唐芊芊这般离开家族的举动无疑是对唐家的伤害，而个人伤害到集体利益的时候，这种自私的称谓无疑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啸，听完唐东来这席话之后，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唐家主，我算是听明白了。唐家有你这么为家族着想的家主，着实是族中之幸。其实你这话说的我也挺赞同的，确实不能那么自私。”
唐东来见王啸突然改了口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头回答道：“王国主明白就好，倒不是我刻意刁难芊芊，实在是唐家不能开这个先例，真的开了这个先例，如果之后还有族中人效仿，唐家的基业可真就要毁于一旦了。”
“嗯嗯。”王啸连连点头，“不过，唐家主，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自私这东西，是相对而言的。”
“什么？”唐东来原以为王啸是赞同他的话，此时听到王啸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啸继续说道：“芊芊小丫头基于自己的想法，想要彻底与唐家断了关系，这对唐家来说是自私的，不假！但唐家也同样，基于家族的利益，想要芊芊丫头嫁出去，甚至和唐家联姻的那位，我想芊芊丫头都没接触过吧，这样的唐家岂不也是自私的？”
唐东来无言，合着王啸绕着绕着，又绕回了最开始，与唐芊芊站在了一条阵线。
“虽然芊芊丫头的这般做法确实有些不妥，但年轻人嘛，总归会有想要独立的心思。我们家小杰不就跑和雨落国了么，又建立了一个王家，不借天丰国王家的声势，还不是发展的有声有色？”王啸说着朝宋芷惠挤了挤眼。
只要知道当初宋芷惠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王都的人，都不会不知道，王啸口中的小杰，就是当初与宋芷惠结亲的那位王家子弟。
只是在宋芷惠逃婚之后，那位王杰也是自觉无意留在天丰国王都，反倒是一夜间想明白很多，也成熟很多。
与宋芷惠那般不负责任的离开不同，王杰当初是告知了王啸自己想要出去闯荡一番，不借由王家的名号，而是只凭借自己的实力。
这几年宋芷惠在临岸城金盏旅店当打工小妹，而王杰则是跑去雨落国的国境内游历，甚至也遇到了自己的因缘，扎了根。
这让王啸还是颇感欣慰的，虽然在日后传位国主的时候少了一个人选，但终归王啸的这种开明，才造就了王杰在之后的独当一面。
“王杰不一样。”唐东来还想要挣扎，“芊芊只是一个丫头，能做的事可比王杰少多了……”
这种无异于强词夺理的说法，倒是让唐东来对唐芊芊的一种轻视思想，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说这话的时候，唐东来更是完全忽略了唐芊芊身为穿山堡堡主的这些年，所作出的贡献与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