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路家的两任女主人
古还悠对木朝生讲了许多路还初儿时的事情,还有一些路家的事情,包括路家两任女主人的事情。
她的母亲古知韵和父亲路奉时是大学同学,两家又门当户对,所以理所当然的结婚了。
新婚伊始,两人感情甜蜜,但是日子久了,她父亲的控制欲愈发的严重。
从生活到工作,母亲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是在她父亲的监视下。
她就像是一个被困在玻璃房里的布偶一样,好似身处光明和自由,实际上四面都是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
在漫长的争执和冷战中,她的父亲一如既往,但是母亲却在这种窒息的环境中渐渐失望,直至绝望。
她的母亲曾经想要离婚,但是离婚这种事情在路奉时眼中就是天大的家丑。
在漫长的折磨消耗中,她的母亲郁郁寡欢,最终因病去世。
古还悠那个时候十岁,已经懂得了一些事情,尤其是生活在路家,她懂得就更多了。
母亲和父亲是大学同学,彼此之间应该有所了解,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同意嫁给父亲。
在古知韵病重的时候,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向母亲问出了在那种环境下显得格外残忍又凄凉的问题。
当母亲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悲愤的感情,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她说,她以为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结婚伊始的甜蜜让她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甚至在之后矛盾逐渐加剧的那几年,她的内心渗出依然存在着父亲可能会改变,她自己可以坚持的妄想。
她高估了自己,更加高估了父亲。
在她的印象中,父亲只在母亲面前妥协过一次。
母亲弥留之际,对父亲说看在他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让父亲同意将她送回姥姥姥爷家抚养,否则死不瞑目。
他同意了。
这是母亲一生中仅有的一次胜利。
说到这里的时候,古还悠笑了笑,很平静淡然,并没有其他情绪。
木朝生没有安慰,只是认真地听着。
古还悠本来是要打算跟着姥姥姥爷生活,但是最后她自己放弃了,决定留在路家。
因为她看到母亲去世后,父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是她出生一来,第一次见到时刻自持的父亲狼狈如乞丐的样子。
她一度以为,或许在某一天,某一个时刻,父亲撑不住就随着母亲一块去了。
那个时候,她知道父母之间并不全是争吵和分裂,他们之间还有感情。
那一刻,她心软了。
如果她也离开了,父亲一个人就太可怜了。
所以她做了一个人生中最大的错误决定:留在路家,留在父亲身边。
过了几年,父亲带回了一个女人,她明媚灿烂,每天都是笑容满面,活力满满,仿佛永远都不会有疲惫的那天。
我从她那里体会到了有朋友,有闺蜜的感觉,还有就是早已经缺失了很多年的母爱。
她就是还初的母亲钟禾音,路家的第二任女主人。
那个时候,古还悠很开心,但是开心之余心里总有隐隐的恐惧。
终于有一天,她的恐惧成真了:他们要结婚了
古还悠希望她能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但是又不想让她和父亲结婚,因为她害怕她会和母亲一样。
最终,古还悠决定将母亲的事情告诉她。
说完之后,她才知道,她早就知道了母亲的事情。
当时,她对古还悠说了一句话:“如果爱情不能改变一个人,时间会的。”
那个时候,她脸上的笑容自信,笃定,闪耀着幸福的味道。
古还悠只能在心底祈祷,她说的话会成真。
“可惜,路家没有童话”古还悠冲着木朝生笑了笑,笑容里没有伤感,只是溢着俏皮的无奈。
“他们结婚后,家里的堂弟堂妹都很喜欢她,因为只有她会在路奉时训斥这些弟妹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他们。”
“当然,如果弟妹真的做错了事情,她绝不会和稀泥,我们在她身边很有安全感。”
“过刚则易折,人也是一样。”
钟禾音和古还悠母亲柔韧的性子不同,她的性格更加刚强。
因而她和路奉时的矛盾爆发的更加彻底和激烈,一次,两次,三次
“其实,以她的性格,她能踏进路家,就能踏出去,但是她没有走,因为她可以走,但是我,弟弟妹妹,她带不走任何一个孩子,所以她留下了。”
“在路家,她是我们的港湾,却没有人是她的港湾,有一天,她病倒了,后来再也没有起来。”
古还悠说到这里的时候,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说道:
“她走的时候笑着对我说了一句话:悠儿,这里很无趣,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生活吧,等你找到了有趣的地方,顺便把我和知韵姐都捎过去,让我们也去过一过有趣儿的日子。”
古还悠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让她不要犹豫,不要踌躇地,不要有顾虑地离开路家。
在最后一个港湾消失彻底消失后,她就不再对自己的父亲抱有任何期待了。
即使这个时候她已经成年了,想要离开路家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带着还初尝试过一次,两次,三次,可是均以失败告终。
因为她在父亲掌心长大,父亲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想跑跑不了,想动动不了。
每一次的尝试都会为自己的朋友带来麻烦,她的内疚每一天都在增加。
内疚和不安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身上,她好像再也动不起来了。
“你知道我最后是怎么离开路家的吗?”古还悠问了一句,但是并没有期许木朝生能回答这个问题。
“有一天,我和他在书房争执时,还初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把手术刀。”
“父亲还没开口训斥,他毫无征兆的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顿时鲜血直流,我当时快要被他吓死了,一向淡定的老头也被吓得脸色铁青,当然也有可能只是被气坏了。”
“我想要冲过去,可他拿着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让我不要说话。”
“他拿着手术刀看着父亲,一脸风轻云淡,不以为然,好似地上流的不是血而是水一样。”
“他对父亲说,让我走,他以后会学医,尽全力让父亲满意,子承父业,绝不会让父亲丢脸,如果不同意,就把他和钟姨葬在一起,以后方便上香。”
“我告诉他,我不走了,我们一起留在路家,可是没有用,他是不是很调皮,一点都不听话”古还悠的语速很慢很慢,仿佛说的快了,就会撕裂已经愈合的伤口一样。
“父亲很生气,他的儿子居然敢用这种大逆不道的方式威胁他!即使儿子的手腕留着血,他还是不肯让步,这就是我们的父亲。”
“但是还初呢,一点都不怕激怒他,只是不急不躁地说这不是威胁,这只是一个交易,让父亲不必担心他以后会用这个方法逼他就范。”
“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所以这个办法他只用这一次,交易也只做这一次,如果父亲觉得合算,他以后的人生属于父亲和路家,如果父亲觉得不合算,想要拒绝,那也可以,他说他想妈妈了。”
“父亲依然没有让步,只是厉声让他不要胡闹。”
“我们都知道父亲还是没有让步的意思,当时还初点点头,轻声说了一句他明白了,然后拿着手术刀,转身就要离开,这一次父亲终于慌了,终于松了口说他同意。”
“还初当时直接将手术刀交给了父亲,让父亲帮他处理伤口,他那时依偎在父亲身旁的样子出奇地听话,乖巧。”
“那个时候他八岁,八年的时间,那个臭小子除了睡着时的模样,我从来不知道他醒着就能做到这么乖巧呢!突然,趁着父亲全神贯注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冲我眨了眨眼,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那一刻,我终于放下心来,但是心里更加难过了。”
“只有我一个人走又有什么意思,我不愿意离开,后来他对我说,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留在路家,因为他要篡权夺位!”古还悠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酸地笑了起来。
突然,她话锋一转说道:“这个臭小子可会演了,你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呦!”、
这句话惹得木朝生忍不住笑出了声。
古还悠虽然出了国,但和路还初始终保持了亲密无间的姐弟关系,这么多年来,两人虽然不在一起,但是对彼此之间的事情了如指掌,如同一直生活在一起。
木朝生从古还悠的口中又听到了许多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