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盘问
夜江粼醒来之时，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环顾了一下周围，他怎么到了这梦倾宫？再看身旁，叶潇潇竟趴在他床边睡着了，本欲动怒却猛然发觉自己的一只手此刻正紧紧握着她的手。
夜江粼抽回手，悄悄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目光落在桌上，是一碗冷掉的醒酒汤。他沉默片刻，似无事发生般离开了。
夜江粼回到御书房内，试图回想昨夜的情况，然而喝醉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他连自己怎么去的梦倾宫都不知道，独独感觉昨夜睡得安稳。
“主上。”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夜江粼身后，双手抱拳作请命状。
“你回来了。”夜江粼知晓是派出去的影卫回来了，遂放下笔墨问道，“可有叶簌簌的消息？”
“回禀主上，属下自四处探查消息，终于在漠北一带追上了叶簌簌，她同一男子似往北疆方向逃离。属下本欲带叶簌簌回宫复命，突然出现的一干人等带走了叶簌簌和那男子。”
“哦？”事情似乎比夜江粼想的更有意思。
“属下一路尾随，那群人确实往北疆方向去了，而且是北疆皇宫，属下多方打探才得知，原来北疆皇帝命不久矣，且膝下无子，而和叶簌簌同往的男子正是北疆皇室常年游荡在外的皇子，也就是当下北疆皇位唯一的继承人。”
“如今叶簌簌和那男子在北疆皇宫，那里戒备森严，属下无法靠近，便回来向主上复命。此次任务未能完成，请主上责罚。”那影卫单膝跪地，叩首请罪。
“这不怪你。”夜江粼淡淡道，“你先起来吧，这次任务你完成得很好。”
“谢主上。”
“好了，你先下去吧。”夜江粼吩咐道，那影卫迅速消失在御书房中，好似未曾出现一般。
原本以为是那庶妹叶潇潇做计顶替了叶簌簌，如今看来是这叶簌簌早有抗旨逃亡之意，怎么，是这大启的昭仪比不上那北疆的皇后？
看来他还是有必要再盘问盘问这宫里的那个叶昭仪了。
“叶昭仪，你入宫多久了？”夜江粼似无意问起。
“回皇上，已有月余。”叶潇潇回道。
“这月余来可还习惯？”他又问道。
“承蒙皇上照拂，臣妾一切安好。”
“那叶昭仪可还记得为何进宫？”夜江粼的目光忽然停驻在她脸上，容不得她闪躲分毫。
叶潇潇唇畔挂的假笑一瞬间也僵住了，这一月过得极快，她假扮叶簌簌这么久竟也有几分入戏，就快真的以为她就是叶簌簌了。
“是臣妾贪恋荣华富贵，冒名顶替了嫡姐叶簌簌入宫为妃，幸得皇上大度，得以在这后宫苟活。”
“朕要听实话。”夜江粼帮她整理了一下鬓角些许凌乱的发丝，轻声道，“比如和朕聊聊和你姐姐一起逃走的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此言一出，叶潇潇不由得惊的瞪大了眼睛，也是她傻，皇帝不问就代表他不会追究了吗？
“他……他是，他是叶家的远方表兄。”叶潇潇根本不会撒谎，话没出口她倒先紧张得面红耳赤。
拙劣的谎言一眼便被看破，夜江粼反问，“你们叶家何时有了个北疆的远方表哥？”
连任大哥来自哪里都知道，叶潇潇明白，此时在夜江粼面前是彻底遮掩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臣妾有罪。长姐与任大哥相识在前，二人情投意合，已然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只是宫里忽然传来册封的圣旨，他二人不愿分开，臣妾恐长姐为爱殉身，故才出此下策。所有一切都是臣妾所为，还望皇上莫要追责他们。”
“如此说来，他们逃亡是你的主意？”夜江粼倒有些意外了。
“正是。”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叶潇潇，你觉得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这山高远阔，总有一地可以让他们驻足，再不济四海为家，漂泊半生也未尝不可？”如果能和相爱的人厮守，那么这一切将不会再是阻碍。
“你倒是幻想得美好！”那北疆的皇宫能比这大启强多少？
“皇上，人总是要存一些幻想的，至少幻想的瞬间是美好的。”叶潇潇倒是坦然。
“那你告诉朕谁来承担这现实的后果，你吗？”夜江粼对此嗤之以鼻。
“如果臣妾可以的话，自然是愿意承担。”叶潇潇不怕死，怕的是连累其他无辜之人。
“朕并非迁怒之人，抗旨不遵的是她叶簌簌，你最多算是个同谋。她逃不了多久，朕迟早会抓她回来的。”不过是入了北疆皇宫，能不能封后尚且未知。
“皇上，姐姐并未抗旨，是臣且用药迷晕了姐姐让任大哥带她离开的。抗旨的是臣妾，与姐姐无关。”叶潇潇揽下了所有的罪责，事实也确实如此，清醒状态下的叶簌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她入宫的。
“你进宫是自愿的？”夜江粼有几分不信，反问她，“叶潇潇，你图什么，图送死吗？”
“皇上，人的一生总有一些事情是不计后果的，在你毅然决然选择了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不问归途。”就像嘉宁公主一般，义无反顾且无怨无悔。
“好一个不问归途。”夜江粼闻言冷笑一声，那你就好好在这宫中享受一番你自己选择带来的恶果。
又是一个艳阳天，距上次夜江粼问关于叶簌簌的一切已经过去七日了，期间他再未提起任何有关叶簌簌的消息，叶潇潇纵有百般担忧，却也不敢表露分毫。
“姐姐，你怎么了？你好像是有心事？”蒋流萤见她眉头紧缩，一脸愁容，关切地询问道。
“没事，只是一些旧事罢了。”许是她过分担忧了。
“如此好的天气，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蒋流萤提议道，“天天憋在这宫里，人都要憋坏的。”
“可是……”叶潇潇仍有担心，红珊总言后宫纷争杂乱，她听闻久了也习惯待在自己的宫殿里，少有出去。
“别可是了。”蒋流萤一把拉起她，“听说御花园的花开得可漂亮了，姐姐我们去看一看吧。”
叶潇潇拗不过她，只好依了她一道去了御花园，这外面的天地确实比里面更广阔一些，连空气都比里面清新。看着如此晴朗的天气和绚丽的花朵，夜潇潇叶感觉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她真该听流萤的话多出来走走。
“姐姐你看，这花多漂亮？”蒋流萤将一朵花递道她面前。
叶潇潇接过，在鼻尖轻嗅，花香沁人心脾，“这是你采的？”
“哪能啊”蒋流萤小嘴一撇，“这花都开得如此漂亮，我可舍不得采去，不知是谁采的丢在了丢上，我看弃之可惜便捡了起来。”
“我看这花倒是和你十分相衬。”叶潇潇持起花朵帮她轻轻簪入发间，初开的花配明艳的少女，再合适不过了。“如此看来你倒比那花还要娇媚几分。”
“姐姐。”蒋流萤娇嗔道，“你莫要取笑我了。”
“哪有？”叶潇潇不承认，“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二人大闹之际，只听到一声怒斥，“谁允许你们擅自采这御花园的花的？”
二人回头，只见一个丫鬟横眉怒视着她们，见二人没反应，一把上前拔掉了蒋流萤发间的花朵。
“不是我们采的。”蒋流萤解释道，“这是我们捡的。”
“你可知你们采的是什么花？”那丫鬟对蒋流萤的解释充耳不闻，“这可是德妃娘娘最爱的蝴蝶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