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鬼公交
“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里？”
林陌扶着头，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他只记得自己被无数鬼手吞噬淹没的瞬间就失去了意识，之后的事无论怎样都想不起来。
突然，他感到喉咙一甜，连忙闭上嘴巴不让鲜血吐出来，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空气中黏稠的湿气混着一股腐败的霉味，虽然难闻，但也让林陌清醒了不少。
他静立在原地抓着扶手，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似乎正处于一辆公交车上，不过车内的设施却显得十分老旧。
斑驳的车壁上布满各种污渍，红的，黑的，仿佛永远洗不掉一样，诺大的车厢内只有中央正上方吊着一个破灯泡，无比昏黄的灯光时明时暗，烘托得车内气氛愈发诡异。
车厢内共有二十八个座位，除却最后一排的四个座位连在一起外，其余六排都以中间走道为界，左右各两个座位，倒是和其他公交汽车没什么两样。
借助昏黄的车灯，林陌勉强看清了车上仅有的几个“乘客”。
第一排靠右外侧的座位上，安静地摆放着一双小巧的红色绣花鞋，颜色鲜艳得仿佛会有血滴。
第二排空着，第三排也空着，到了第四排，左右两边靠外的座位分别坐着一位驼着背，身穿灰白布衣，满脸皱纹如同千层海浪，提着一个小木篮的老妇人，以及一个眼神空洞，嘴角却一直撕裂到耳根，保持着诡异笑容的男士。
第五排左侧里坐着一位女士，黑纱遮住了整张脸，看不清面容，隐隐有磨牙声响起。
第六排右侧外，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正探出脑袋，好奇地朝四面张望，只不过她的眼中只有眼白，再无其他……
唯一让林陌稍感心安的只有第七排位置上正呼呼大睡的青年男子，他除了皮肤有些苍白外并无其他异常。
不过林陌并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能在这种地方安然入睡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林陌很怀疑这辆公交车上是不是只有他一个活人，同时他也回想起了在三青站时遇到的鬼公交，他很有可能就在上面！
如果真是那辆鬼公交就麻烦了，林陌沉重地呼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他很清楚地记得从鬼公交上面走下过一个撑着黑伞，无脸无皮的恐怖女鬼。
希望下一站是个安全的地方，林陌很没安全感地想着，虽然他对这辆鬼公交很有兴趣，但今晚经历过一次死亡，已经没有替死人偶来为他的生命做保障了。
而且这辆车上似乎存在着一股极为强大的灵异力量，压制得鬼眼几乎完全睁不开，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偷偷用余光瞟了眼驾驶室，空无一人。
对于这个结果林陌并不感到太过意外，他整了整衣领，便走到第二排的左边坐下。
在这里可以很好地监视右前方红色绣花鞋的动向，并且离那些古怪的乘客相对较远，但缺点是无法很好地掌控它们的行为，并且将后背暴露给了一群危险的家伙。
不过鬼公交的压制显然不会只针对林陌一人，只要是这辆车上的乘客，似乎都还算得上“安分”。
林陌安静地坐着，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同时慢慢降低呼吸频率，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
他显得很平静，手中却一直紧攥着鬼书与鬼刀的刀柄，还有瘦削男人遗留下的那一小截黑布，虽然不知道怎么使用，但林陌依旧把它放在了腿上。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在内部听不到那令人烦躁的“吱呀”声反倒使车厢显得无比死寂。
昏黄的灯光向各方散射，时明时暗，黯淡沉闷的色调不可避免地勾起睡欲，又让人从内心感到窒息般的压抑。
林陌估摸着正常人最多在这里待上十分钟，就会患上精神衰弱之类的东西。
事实上，若不是他因为某些经历精神意志远超常人，以及驾驭鬼眼后完全适应了各种极端压抑的负面情绪，他现在也做不到如此从容。
车，继续前行。
林陌将目光移向窗外，透过污渍满满的玻璃，勉强能辨认出外面是一片坟地。
一望无际的厚重山土上满是残破的石林碑文，密密麻麻的隆起标记着沉眠于此的逝者，幽白的鬼火并不少见，哪怕身处车上都不自觉感到后背冰凉，让人头皮发麻。
国内很少见到这么大这么荒凉的坟地了，当然，如果这里是国内的话。林陌盯着窗外，他有一种预感，这里已经不是现实了，而是一片灵异之地。
突然，林陌的眼神一凝，他看到坟地深处一个巨大的土疙瘩中伸出了一只手，干枯龟裂，沾满泥土。
与此同时，鬼公交的速度开始逐渐减缓，似乎准备停下来，而在短短的眼睛一睁一闭间，林陌惊奇地发现他们竟已身处坟地之中。
有些古怪。随着鬼公交的车门缓缓打开，林陌也收回了视线，安静地坐着，仿佛一尊雕塑。
不出多时，林陌心有所感般朝前门望去。
下一刻，一只同样干枯龟裂，满是泥土的脚踏上车板，紧接着是另一只，很快，一个高大却消瘦的身影出现在车板上。
鬼公交似乎微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
这算是……坟场鬼吗？林陌偷偷打量起它来：长手长脚，全身上下都保持着干枯龟裂的状态，并且塞满了深黄发黑的泥土，不时还“咔啦咔啦”地往下掉。
它的脸一半干瘪，另一半则完全腐烂掉了，露出缠绕着诡异黑气的森白头骨，甚至还有蛆虫爬进爬出。
仅仅是观望片刻，林陌就从坟场鬼身上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就像被深海中的水挤压一样，让他呼吸沉重起来的同时也不得不移开视线。
不只林陌，鬼公交上的其他“乘客”似乎也都往里缩了缩。
特别是那一双锈花鞋，原本是分开的，现在却莫名其妙并拢在一起，让林陌都有些无语了。
坟场鬼仅仅候立了片刻，就开始向里边走动，它的步子很慢，很缓，但每走一步都让林陌心中一悸，心跳也不可遏制的加快，连鬼眼都无法完全压下。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坟场鬼慢慢地经过第一排，没有停下，而随着它逐渐靠近第二排时，林陌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车上空位那么多，你爱坐哪儿就坐哪儿，别坐我旁边就行了。林陌在心中默默祈祷。
而坟场鬼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路过他时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继续向前走了一步，让林陌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坟场鬼向前走一步并不是要离开第二排，而是转了个身面向林陌，眼神空洞，掉落下更多泥土。
一瞬间，林陌的后背被冷汗浸湿。
坟场鬼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节奏向林陌身边的空位走去，林陌能清晰地看见它脸上的蛆虫，闻到泥土中腐烂的味道，就像将各种虫子尸体风干后一同熬制而成的药汤，令人不适。
这无疑是坟土的味道。
林陌的呼吸一滞，又很快恢复正常，接着，他将双腿微收了一点，好让坟场鬼能够顺利通过。
他可不想和对方有什么接触，万一触发了什么必死诅咒他是真的会谢。
坟场鬼经过林陌，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只不过从它身上掉落下来的些许坟土散在林陌身上，竟让他感觉比几十千克铁块还重，甚至让体内的鬼眼更加沉寂。
难道这些坟土对灵异有压制作用？如果数量足够，是不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厉鬼复苏的问题？林陌一瞬间冒出许多问题，正当他思忖之际，坟场鬼也顺利坐在了座位上。
刹那间，一股极致的阴冷感向四周扩散，周围的温度飞快下降着，让林陌如坠寒窟。
更糟糕的是，他感觉到一只没有感情的眸子正从左方死盯着自己。
但下一刻，一切异常又如潮水般退去，坟场鬼也慢慢偏过脑袋，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再盯向林陌。
很显然，鬼公交的压制对坟场鬼同样有用。